蛙叫聲聲,蟲鳴陣陣,明月東昇,春末的夜晚,已經帶着絲絲仲夏夜的暖意。
一盞油燈點亮,大門口透出些許光源,院子裡明亮了些許。
雲景已經想好要學什麼類型的武技了。
“景兒,想好要先學什麼了嗎?”李秋面帶笑意問出來的雲景。
先學什麼?師父這句話值得推敲啊……
心念閃爍,雲景道:“師父,我想學劍術”
李秋一副早有預料的表情,但還是忍不住問:“沒問題,但是景兒,你能告訴我,爲什麼要學劍術嗎?而不是刀法槍法棍法乃至拳掌指?”
“因爲好看”,雲景很誠懇的回答道。
似乎被雲景這回答整得有些措手不及,李秋嘴角一抽,道:“好吧,既然你想學,爲師接下來就教你一套劍術”
說着,只見李秋凌空伸手一抓,在雲景的注視下,有些許真元波動的氣息閃過,幾米外,一根手臂粗的木材就飛到了他的手中。
隔空取物,嘖,沒想到師父還有這等手段,不過卻是需要以武道真元爲引,到底沒自己意念控物那麼來的無聲無息又詭異莫測。
雲景心頭嘀咕的同時,只見李秋拿着那根木材,手中真元吞吐,有凌厲的鋒芒閃現,木屑紛飛,沒幾下,那根木材就在他手中削成了一支三尺木劍。
拿着木劍的李秋說:“景兒,今天就用木劍將就了,明天開始,再給你一把真劍練習劍術,接下來爲師教你一套基礎劍術,學會後慢慢練習,待到你將基礎劍術練好,再學習高深劍法”
“好的師父”,雲景點頭道,並沒有挑三揀四,然後他忍不住問:“師父,是不是我學其他類型的武技,你也教我基礎的?”
李秋理所當然的承認道:“那是當然,如果連基礎的東西都沒掌握,如何去學習高深的?基礎不牢,再高深的東西也只是空中樓閣,好看卻不中用”
道理雲景懂,是以並未糾結。
然後李秋就用手中的木劍比劃,教了雲景一套基礎劍術。
真心夠基礎的,連名字都沒有,來來回回幾十個動作,將劍術最基本的刺,劈,點,撩,挑,崩,截,斬,抹,削,雲,掛,架,壓囊括了進去,同時,也包含了這些出劍之時的基礎騰挪輾轉步伐,基礎步伐包括弓步,虛步,丁步,歇步,僕步,插步,坐盤,躍步,跟步,跳步,轉閃及提膝等等,需要配合基礎的出劍動作。
這些都是劍術入門最基本的動作,一套下來倒是蠻連貫的。
可這也能算是一門劍術嗎?
將這基礎劍術比劃了一遍,李秋問:“景兒,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雲景點頭道,之前的修煉功法都能一遍記住,這基礎劍術自然是沒有什麼難度的。
李秋沒有任何意外,道:“是不是覺得很簡單?沒有絲毫難度?和你期望的‘好看’一點不沾邊?呵呵,你且聽好,並非爲師故意如此,實際上練武之人,後天初期的劍法,再如何花裡胡哨,都只是這些基礎動作的組合罷了,將這些基礎的練會,練好,基礎打牢了,再學其他深入的劍法就能更快入門掌握,除非是踏足後天中期,那時的劍法劍招,需要配合氣血運轉,纔會更加深入”
雲景點頭表示明白,任何東西,都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反正師父如何教他就如何練,不挑的,反正師父不會害自己。
實際上雲景之所以想練劍術,並非是因爲耍劍好看,根本原因還是劍和其他兵器比起來要輕靈一些,自己如今的控物能力能得到發揮,真的,好不好看這種事情,他其實並不是很在意。
然後李秋繼續道:“在你練習基礎劍法之前,爲師要告訴你的是,不管是現在的基礎劍法,還是將來的高深劍術,你都要記住一點,手中的劍,一定要拿住了拿穩了,若是劍都拿不穩,再高深再厲害的劍術也沒有絲毫作用!”
“徒兒謹記”,雲景認真道。
的確,再厲害的兵器武技,若是連兵器都拿不穩也就別說其他了,人家古惑仔砍人還知道把西瓜刀綁手上防止脫落呢,砍人的時候,兵器都掉了,被敵人撿起來反殺找誰哭去?
見雲景明白了,李秋將手中的木劍遞給他,說:“既然景兒你已經明白了,那就拿去練習吧,我在邊上給你指點一些關鍵發力訣竅,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問我”
“好的師父”,雲景接過木劍點頭道,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問:“師父,基礎劍術練到什麼時候纔算可以了啊?”
雲景真心只是單純的好奇,並不是好高騖遠,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不管什麼事情,總得有個目標吧,連個目標都沒有,茫然的練下去,總讓人渾身不得勁。
搖搖頭,李秋笑道:“基礎劍法這種東西,並沒有什麼嚴格的標準,如果你硬要有個目標的話,爲師就給你定一個吧,等你哪天練到爲師向你丟豆子,你能準確無誤的用劍全部挑飛,那個時候就算差不多了,爲師到時候再教你高深劍術”
雲景表情一僵,得,這算什麼?給自己找不自在麼?
天知道到時候師父會像自己丟多少豆子,如果是鋪天蓋地般丟來的話,那和將基礎劍法練到潑水不進有什麼區別?
人的動作,真的能反應過來?
管他呢,師父說練,那就練吧……
拿着木劍比劃,雲景來來回回的練習基礎劍招,李秋在邊上給他指點關鍵訣竅。
幾遍之後,李秋說:“好了,景兒,基礎劍法你都學會了,以後就是練習的事情,今天就到這裡吧,接下來你去練字鞏固學問,爲師還是那句話,學問更重要”
“好吧”雲景點點頭,回屋練字去了。
看着雲景的背影,李秋心頭暗自鬆了口氣,心說還好還好,基礎劍法,景兒總算是沒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經歷了之前兩次異常情況,李秋有點被雲景整‘怕’了,這會兒總算是正常了點。
當師父的,太難了。
弟子優秀固然好,可太優秀了,師父的壓力也很大啊……
回屋的時候,雲景心頭還在琢磨那些基礎劍招,有過目不忘之能的他,將所有劍招都在腦海裡面過了一遍,慢慢的發現,其實那些基礎劍招,幾乎都是可以隨意拆分組合的,畢竟自己身體的柔韌性擺在那裡,完全能夠做到,或許一開始隨意拆分組合不連貫,但卻能將某些動作放慢一點某些動作快一點,這樣就能隨意組合了。
“嗯,有時間試試,基礎劍招,和那些步伐,如果隨意拆分組合的話,額,如果每一種組合都是一門基礎劍術,那一共得多少種?幾千萬還是幾億?嘖,能到隨意拆分組合的時候,恐怕能將師父所說的,後天初期武者全部的劍法都囊括進去了吧,這算啥?明明師父教我的是最簡單的基礎劍招,可我偏偏要將其整成化簡爲繁?我也是閒得蛋疼……”
想是這麼想,可雲景腦袋裡面就是忍不住冒出這樣的念頭啊!
練字學習的時候,雲景還是很認真的,心無旁騖,唯一的區別是,他不坐凳子了,用馬步動作代替了坐姿,徹底領悟了馬步精髓的他,用馬步取代坐姿,不但不覺得累,反而還有點小爽,雙腿似乎紮根在地上,有一種力從腳下來的感覺,整個身軀都暖洋洋的。
進門的李秋看到這一幕,嘴角一抽,自家這徒兒,還真是學習練武兩不誤啊,他也沒管,由他去了……
練字到大概晚上十點的時候,李秋給雲景端來了飯菜,讓他停下吃飯。
簡單的稀粥和鹹菜,飯菜雖然簡單,可雲景吃下肚之後卻格外舒坦,胃部暖洋洋的,明顯師父在飯菜裡面加了料,這點雲景很早就知道的,師父讓他體驗艱苦,到底不是爲了折磨他,不過今天師父加的料有點猛,估摸着是因爲練武之後消耗大特意如此的。
練武之初,先天之下,所需的營養幾乎都是來自食物,踏足先天之後,靈氣能取代很大一部分食物的消耗。
其實如今雲景就能在練武的時候用靈氣取代食物的消耗了……
飯後李秋讓雲景去洗碗洗漱,叫他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課,別瞎琢磨,不管是練武還是學習,都得慢慢來。
睡覺的時候,雲景慣例將感知範圍內的靈氣吸收一空,不忘給小白烏龜和野菊分潤一些,這都已經形成習慣了。
天地間靈氣無處不在,雲景之前練武消耗的那些,沒多久就從其他地方涌來填補了空缺……
隔天一早,比以往更早,大概凌晨四點鐘的時候,李秋就將雲景叫醒。
他說:“景兒,起來練武了,以後每天的這個時候你都得起牀練武,練到天明,那時我們還是要去幹活兒的,學堂也得照常去,練武時間只能從你休息時間中擠出來,練武之後,身體得到淬鍊,精神飽滿,倒也不擔心睡眠不足影響身體”
雖然起得比以往早,但師父都這麼說了,雲景照做就是。
起牀後,雲景先扎一個小時馬步,然後練習養身功緩解長時間扎馬步有些僵硬的身軀。
練養身功的時候,雲景依舊引來靈氣幫助修煉,將這門功法淬鍊體魄的效果推到了一個將其可怕的程度。
李秋在邊上陪着,隨時準備給雲景指點解答修煉之中不懂的地方,可看到雲景扎馬步和養身功練習之時的那種神奇狀況,他依舊有些糾結,自家這徒兒,練武天賦真心可怕啊,當師父的,壓力有點大……
練養身功也花了大概一個小時,畢竟三百多個動作呢,雖然連貫,可一二十遍下來,不費點時間是不可能的。
然後再練一個小時的基礎劍術,早上的武道修煉算是結束了。
聞雞起舞,不外如是。
然後師徒倆踏着朝陽去地裡幹了倆小時活兒,接着去學堂吃早飯,繼而學習文化知識。
雲景雖然考取了童生功名,但目前依舊和原來的同學們一起學習,下學期纔會專門調整學習進度,整個學堂這一年攏共就三個人考上童生的,總不能爲他們三個開一個班級吧,到時候如何調整,那是學堂方面的事情了。
這天雲景來到學堂後,和師父分開,去食堂乾飯。
他正吃着呢,王柏林湊他跟前來了。
那傢伙在擺造型,一會兒這個姿勢一會兒那個姿勢,頗爲滑稽。
雲景嚥下嘴裡的包子,疑惑的看着他問:“林子,你咋啦?抽風了?還是說跟周金泰一起吃東西吃壞腦子了?”
“呸呸呸,阿景你才吃壞腦子了”,王柏林維持一個動作無語道。
雲景就奇了怪了,問他:“那你這是咋了?”
“阿景,你難道沒看出來我今天有什麼不一樣嗎?”王柏林有些挫敗感的說道,心說我維持這些動作很費力的,阿景你快點看出來啊。
搖搖頭,雲景說:“完全看不出來你有什麼不一樣的”,說完,他埋頭繼續吃東西。
王柏林頓時瞪大眼睛道:“不會吧不會吧,阿景,你難倒看不出來我今天比以往強壯了一些嗎?”
“完全感覺不到”,雲景認真的看了他一眼如實回答說。
王柏林臉色一跨,道:“不應該啊,沒道理啊”
“你們這是幹啥呢”,陳一劍也來吃飯了,好奇的打量着雲景兩人問。
雲景說:“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林子今天發什麼瘋”
一臉挫敗感的王柏林鬱悶道:“阿景,劍客,我練武了,練了好幾天了,你們咋就看不出我練武之後的變化呢?”
“啥?”
“你練武了?感覺不出來啊!”
雲景和陳一劍同時愕然道。
“那可不,我這幾天練了一套很厲害的拳法,大成之時,能錘死一頭牛呢,怎麼樣,厲害吧?”王柏林下巴一擡道。
雲景聽後,想想了想道:“林子,你如今還沒有功名在身,練武真的不耽誤學習嗎?”
陳一劍則說:“你練武就練武唄,人家牛招你惹你了,你那麼想錘死人家?”
王柏林挨個回答說:“不耽誤學習,我每天也就天亮之前練一下,然後,錘死牛誒,阿景,劍客,你難倒不覺得很牛批嗎?”
“問題是你現在錘得死嗎?”雲景無語道。
陳一劍聳聳肩,打飯去了,心頭琢磨着,自己也是童生了,也是時候練武了,不過聽說童生後學堂會教練武的,但那也是下學期的事情去了,回去問問家裡如何安排……
“現在雖然錘不死牛,但將來我拳法大成,一定可以的”,王柏林沖着雲景道,一臉我將來可是要成爲高手的表情。
撇撇嘴,雲景說:“行行行,你厲害行了吧,你不吃飯嗎?不吃飯別耽誤我吃飯”
“啊對,阿景你吃慢點,等等我,吃完後,趁着上課之前的時間,我給你演練一下我學的拳法”,丟下這樣一句話,王柏林跑去打飯去了。
小孩子嘛,藏不住事兒,愛顯擺,就如同王柏林一樣,學了一套拳法,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雲景心頭好笑,也沒在意。
他顯然低估了王柏林顯擺的興致,幾下把飯刨完,洗漱餐盤後就迫不及待的拉着雲景他們去看他練拳,就連周金泰都沒放過。
“你們看好啦,我這套拳法叫大力牛魔拳,淬鍊筋骨皮膜,大成之後有一牛之力,能活生生將牛打死!”
練拳之前,王柏林不忘宣佈他那套拳法是何等的牛逼。
雲景想捂臉,心說求求你了,放過牛吧,人家已經過得很苦了,你至於逮着機會就想錘死人家麼……
然後王柏林開始演練他那所謂的拳法,才比劃了沒幾下就停下不禁撓頭道:“啊你們等等,我還沒練熟,容我想想接下來的動作,哦對了,想起來了,你們看,是這樣的……”
雲景看得瞌睡都出來了,如果不是關係好,他都想轉身就走了。
大哥,你這是哪門子拳法啊,練得鬆鬆垮垮,別說牛了,能不能打死一隻鵝都是回事兒。
磕磕絆絆,最終王柏林還是沒能將一套拳法打完,他沒記住,這就沒法搞,然而他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還嚷嚷說,等自己練熟了再演示給他們看。
看他打的拳法,雲景雖然也才初次接觸武道,但能看出,若是練得其法的話,還是能練出一些名堂來的。
大力牛魔拳,聽着唬人,實際上也就後天初期淬鍊筋骨體魄的粗淺拳法罷了,了不起三十多個動作,能不能將人體一半的肌肉骨骼全方位的淬鍊到都是回事兒。
遠處的林夜星也在觀望,在看到王柏林練習的拳法後,暗中搖頭,心道不過如此。
如今他也已經在跟着姐姐林星語練武了,有姐姐言傳身教,雖然苦是莫名其妙和想象中練武苦了‘億點點’,但他自覺眼光和見識還是有一些的,王柏林擺弄那幾下子,他壓根就看不上眼。
雖然如此,他也沒有出言嘲諷的想法,只是暗中偷笑,你們等着吧,等我跟着姐姐練得差不多了,嗯,下學期學堂就會教我們這樣的童生練武了吧,到時候對練讓你們大吃一驚,我可是走到你們前面了!
唔,雲景跟着李先生還沒練武嗎?和以前沒啥兩樣,完全看不出來啊……
上課的鐘聲響了,回教室的時候,雲景還是好奇的問王柏林:“林子,你那什麼大力牛魔拳是誰教你的啊?莫不是你找了個練武之人拜師學藝了?”
“沒拜師呢,我大伯教我的,我大伯可是高手!”王柏林下巴一擡臭屁道。
周金泰忍不住問:“你大伯誰啊?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嗎?”
“哼哼,我大伯可是牛角鎮的第一高手,額……,我沒告訴過你們嗎?”說着說着,王柏林又疑惑了起來。
陳一劍踹了他一腳,無語道:“你有說過嗎?”
“好吧,我現在告訴你們,我大伯可是鎮上的王捕頭,怎麼樣,他能稱得上牛角鎮第一高手了吧?”王柏林撓撓頭道。
王捕頭王石,居然是王柏林大伯?
說真的,雲景在此之前壓根就沒往這個方向想過,主要是大家都沒提這事兒。
話又說回來,王柏林家在牛角鎮也算大戶人家了,若是沒有王捕頭這樣的官面上人物罩着,似乎說不太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