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避免打草驚蛇,雲景暫時並未動汪浮家任何東西,只是將他那份賬本抄寫了下來,這些都是證據,到時上面的涉案人員都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若是官官相護律法制裁不了,說不得雲景就要替天行道了!
“涉及人員上百,金額和物品價值林林總總加起來多達百萬兩銀子之巨,其中有本地縣衙的人,有郡城的官員和富商,還有州府裡的官員,甚至連江湖中人都有涉及,單這一份賬本丟出去,正常程序下來,恐怕整個州府官場都將發生不小的震動”
看完汪浮的那份賬本,雲景都感到膽戰心驚,百萬兩銀子的‘禮尚往來’啊,換成牛都能買五萬頭了……
“不止一次暗中買兇殺人,收受賄賂金額巨大,還賄賂上官自謀前程,單憑這些公佈出去汪浮就完蛋了,可這些僅僅只是他記錄在賬本上的事情罷了,沒記錄的類似周小娟這樣的事情還有多少?”
想到這些,雲景無語搖頭,那傢伙怎麼有臉頂着個黑夜都掩蓋不了潔白的‘夜雪’字號?
“這些和汪浮狼狽爲奸的人裡面,他的師兄弟就有六個人,尤其是他的二師兄,混江湖的,表面上是人人稱讚的大俠,可實際上背地裡卻給汪浮除掉了幾個競爭對手,以及幫汪浮殺了幾十個有可能給他帶去麻煩的人……”
嘖嘖,看來那名滿天下的左先生也不怎麼樣嘛,看看這都教了些什麼貨色?
瞭解到這些,對於沒有能拜訪到左先生,雲景心頭一點都不覺得遺憾了。
不過汪浮的賬本上並未提及左先生,倒是讓雲景並不太好武斷的判斷左先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任何事情都要講證據的。
或許左先生的學問或許沒的說,畢竟教了那麼多‘優秀’弟子,可在育人這方面,在雲景目前看來真心有所欠缺。
把汪浮家裡挖地三尺翻了個底朝天,實在沒有其他收穫後,雲景的視線轉移到了縣衙那邊。
汪浮是本地人,祖宅在這裡,戶籍自然也在這裡了,所以他的一些重大生平記錄官府肯定是要進行備案的,若是將來汪浮能繼續平步青雲,到了一定地步,他的生平記錄是可以用來著書立傳的。
名人效應嘛,汪浮越牛逼他的生平就會被記錄得越詳細,這會讓他的家鄉跟着沾光,下面的人還不可勁巴結着?
總之這就方便了雲景查閱汪浮的過往。
看完汪浮在本地縣衙的記錄備案,雲景沉默了。
年僅三十八的汪浮這半生的經歷也算富有傳奇色彩了,打小就很聰明,三歲開始識字,七歲會作詩,八歲被左先生收爲弟子,十三歲考上童生,十七歲考上秀才,二十歲中舉人,二十五歲榜上有名考上進士。
他學問好,長得也好,十八歲的時候就被郡裡的一位官員看中將女兒嫁給了他,他中進士後二十六歲開始入仕,如今十多年過去就成爲了郡里正六品祭酒,這等履歷,可謂人生得意了,而且他還年輕,將來入內閣都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但這些並不是雲景沉默的原因。
讓雲景沉默的是,這傢伙對女人方面有着一種堪稱病態的執着,雲景估摸着也就自己的好夥伴王柏林和他有一拼,不同的是自己的小夥伴王柏林知道負責,而汪浮純粹就是個人渣。
曾經汪浮小時候就定下過一樁婚約,官府是有記錄的,可他最終娶的卻是郡裡一位官員的女兒,很明顯他爲了前程毀婚了唄。
然而毀婚就毀婚吧,可曾經和他有婚約的那個女子成爲了他的一門妾室,僅僅如此就罷了,那女子在成爲他妾室後,沒兩年就‘病死’。
具體死因官府就寫了病死,可從汪浮對周小娟的所作所爲來看,雲景嚴重懷疑那個女子並非正常死亡。
然後,這些年來,僅在官府有記錄的,汪浮就前前後後娶了近三十個小妾,平均下來都能達到一年兩個的程度了!
這還只是有記錄的而已,沒記錄的天知道他玩弄了多少。
而且他的那些小妾,都沒有能在他身邊待夠兩年的,要麼被他送人了,要麼就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去世或者失蹤。
如今他家裡除了一位正妻外,只有六個小妾,瞭解到汪浮的過往,雲景並不看好他那六個小妾的未來。
攤上這麼個人面獸心的人渣,也不知道那些女子是不是前世欠了他的。
娶妻納妾這些都是有記錄備案的,很好查,但這些東西是合法的,並不足以給汪浮加上罪名,此外官府的記錄都是相對正面的,諸如他什麼時候考上功名,什麼時候當了什麼官,什麼時候又做了什麼好事。
所以在官府這邊,雲景也只是瞭解到他的過往生平,收穫實際上並不大。
可換個方向去想,他納的那些妾雖然都是合法的,但他始亂終棄,乃至那些女子的悲慘下場,若是傳揚出去的話,必定會對‘潔身自好’的他名聲造成巨大的打擊,千夫所指都不爲過。
人可以好色,但你至少得負責啊,他汪浮又不是沒那個能力,僅僅只是玩玩,玩膩了就丟掉甚至不明不白的弄死,這和禽獸有什麼區別?
“那些被汪浮糟蹋玩弄的女子本就人生悲慘,若再把她們的過往公佈出來打擊汪浮的名聲,雖然能打擊到汪浮,可卻讓那些女子的悲慘遭遇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這無異於二次傷害,並不可取”
心念閃爍,雲景打消了這個想法,並且,讀書人風流是雅事,估計即使曝光出來也對他影響不大。
煩。
“所以還得從他的那個賬本入手,上面提及的人,絕大多數都在這個州境內,以我飛行的能力,幾天時間絕對能逛一遍挨個摸一摸底,收集證據,到時候在左先生的壽宴上當着衆目睽睽的面撕開這些人面獸心傢伙的遮羞布!”
“對了,左先生八十大壽,他的所有弟子肯定都會來給他過壽,得好好查查他那些弟子都是些什麼貨色,左先生久居破風縣,他的弟子跟着他學習,想來應該留下過身份地址等信息,所以可以通過左先生,瞭解到他那些弟子的身份地址,然後暗中去他們的老窩摸摸底,希望左先生教出來的不都是混蛋吧……”
心中這麼想着,雲景的‘視線’放到了左先生家那邊。
沒能正面拜訪到左先生,雲景卻用這樣的方式‘看到’了他。
臨近八十大壽的緣故,左先生家裡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下人們都在井然有序的籌備他的壽誕事宜。
左先生雖然八十歲了,但精神頭很好,紅光滿面,連頭髮都沒有白一根,說他五十歲都有人深信不疑。
他看上去是一個很和藹慈祥的老人,臉上總是帶着溫和的笑,雖然他名聲在外,還有那麼多出息的弟子,可本身卻很樸素。
雲景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吃下午飯,縱使沒有外人在,他的食物也僅僅只是兩菜一湯的簡單東西。
雲景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並未因爲他的徒弟如何就帶着有色眼鏡去看他,從他獨自一個人的時候都是這樣,大概能判斷出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
“其人善良,性格溫和,應該不是裝的,畢竟不管一個人如何僞裝自己,單獨的時候總會暴露出真性情,可他怎麼就教出了那麼些貨色?弟子只在他這裡學到了學問,卻沒有學到品德,無疑這也是左先生的失敗,按理說他這樣的性格不應該教出那樣的徒弟啊,難道說這個人天長日久的僞裝下去已經成了本能,裝着裝着就真成那樣了?”
心念閃爍,雲景決定從側方面進一步的瞭解此人。
左先生有着先天后期的修爲,對於這點雲景並不意外,畢竟學問高深的人大多數在武道方面都有着不俗的造詣。
在左先生家裡,雲景看到了他的日記教學記錄以及遊學記錄等文字記載,大大的方便了他了解此人。
這些東西都是相對私密的,通常情況下不可能給他人觀看,所以記錄的應該都是左先生自己的真實情況。
在他的這些記錄中,雲景並未看到太多負面記載。
不管是誰,活在這世上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左先生也不例外,他也曾犯下過錯誤,但都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年輕時候殺過人,殺了不少,都是些作惡多端的人,然而在殺人之後他又會後悔,覺得殺了那些人之後,那些人的家人會傷心難過。
他曾經也有過見死不救的經歷,事後又自責,覺得見死不救並非君子所爲,然而事情都已經過去,他也無力迴天。
類似的記錄有十多起。
從這些判斷,左先生這個人有些優柔寡斷甚至內心也是矛盾的。
他年輕時也曾遊歷各處,行俠仗義的舉動不在少數,也曾與人吟詩作賦留下才華出衆的名聲,讓他名滿天下的還是他教徒弟的本事,每一個都很有出息。
對於自己教出來的弟子,左先生本人是很滿意的,多次落筆留下點評弟子的記錄,可他點評記錄中僅僅提及弟子的學問,人品方面半點不提,着就值得玩味了。
總之,他學問沒得說,過往也略有瑕疵,但並不妨礙他是一個經得起考驗的人,和徒弟可謂兩個極端。
“在我看來,這個人的人生是失敗的,正大光明一輩子,然而教出來的徒弟背地裡卻是上不了檯面的東西,或許是因爲他太過善良了,教出來的徒弟纔會形成另一個極端吧,世間很多事情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咦?左先生居然有過在爭鳴學宮求學的經歷,這麼一來,他教出那樣的徒弟也就不奇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