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天,薩曼莎的故事繼續:“我們告別了那個葬送了絕大部分瓊斯人的行星,含淚踏上新的征途。這一次,沒有再猶豫的餘地了,我們轉向直奔地球。我們不知道的是,地球方面的先遣隊,也遇到了麻煩……”
到達地球的最先兩批瓊斯人,一共有四艘太空母艦。這些瓊斯人,都已經忘了,她們在太空中繁衍了多少代了。糟糕的是,因爲是先遣隊,技術人員偏少。她們所帶的資源中,有關製造業方面的資料和器材也不足。年代久遠,當她們發現四艘母艦開始老化,卻無法生產出新材料來修復受損的母艦,更談不上建造新的母艦了!
由於距離遙遠,她們雖然知道瓊斯人在遙遠的行星上的遭遇,也知道最後一批同胞已經轉向地球。但因爲通訊器材開始受損無法修復,她們不得不減少了聯絡次數。
更糟的是,她們的母艦太老了,到最後只能拆東牆補西牆,勉強維持。她們無力也無興趣再去關心地球人怎麼進化,怎麼發展,只是巴巴兒的苦苦堅持,等待同伴的到來。
“怪不得後來就沒了什麼新的神話傳說出現了,”張靜怡聽到這裡,感嘆道:“你們的先遣隊已經自顧不暇了!”
“確實是這樣,”薩曼莎說:“據她們最後發來的信息,她們只能把可用的材料拼裝修覆成一艘母艦了!”
“那麼,她們爲什麼不登上地球生活?”
“考慮過,但當時做不到!”薩曼莎說:“此時的地球人,已經進入原始社會。這些原本是爲了改造新型瓊斯人準備的,先遣隊的首腦們,爲了不干涉地球人的自然發展,不想爲了自身的生存破壞這一計劃。另一方面……”
說到這裡,薩曼莎似乎有些猶豫。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繼續往下說:“另一方面,她們發現,地球上的某些微生物如鼠疫桿菌等,瓊斯人完全沒有免疫能力。而先遣隊所攜帶的醫療設備很多已不能使用,無法制造相應的藥物了。先遣隊的瓊斯人,既然知道大隊瓊斯人在那個行星上被毀滅,自然不想重蹈覆轍,輕率地下到地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原來是這樣!這麼說,對付你們,”舒雲鵬笑道:“我們可以採取細菌戰、基因戰,徹底打垮你們!”
“現在不行了!”薩曼莎也笑了:“我們現在下地球沒問題了!”
“那麼,她們等到你們了嗎?”秦懷玉好奇地問。
薩曼莎搖搖頭:“沒有……,我們收到了她們發自大約一萬多地球年前的最後的信息,以及她們們收集的一些資料……”
瓊斯先遣隊苦苦支撐,等待大隊同胞的到來。但是,她們無論怎麼努力,還是沒能等到那一刻。
大約一萬多年前,先遣隊發現,她們最後一艘母艦漸漸失控了!當動力盡喪,船體開始搖搖晃晃,被地球引力拉向地球時,她們知道最後的時刻來臨了!
她們相互擁抱告別,然後就打開通訊器,把該說的該留給後人的資料,一次性全部發出……
“她們……墜落了?”秦懷玉輕輕地問道。
薩曼莎沒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那麼,你們找過她們嗎……墜落在哪裡?”
“找過……通古斯!……”薩曼莎說:“她們找了個人跡罕至之處……”
“通古斯?”
1908年6月30日的一個黎明,西伯利亞通古斯卡地區的俄羅斯人正在熟睡之中。屋外,灰黑色的天空突然起風,風中夾雜着巨大的噪聲。大風突然停了下來,瞬間的寧靜之後,地下發出一種異常的響聲,剛開始時像火車在鐵軌上奔馳,五六分鐘後又像大炮在轟嗚。
在經過了五六十次異常的響動後,聲音逐漸減弱,接着是短暫而有規律的停息。隨後大風又起。酣睡中的人們被異常的噪音驚醒,兒童在牀上瞪大了眼睛,迷惑不解。
時鐘指向7時43分,老人起身拉開窗簾,灰暗的光線照進來,老人朝窗外看。排炮似的爆炸聲響起,一個燃燒着的怪物拖着長長的煙火尾巴,從南到北劃過天空,消失在地平線外,然後由於速度太快,這個大小和形狀比較模糊的飛行物到達地平線後,升起了一團巨大的火焰。一分多鐘後,人們又聽到好多次來自遠方的、清晰的轟嗚聲,大地開始顫動……
隨後,人們感到了3次強烈的爆炸。通古斯卡周圍塵土飛揚,煙霧瀰漫,雲堆裡火舌繚繞,灼熱的氣浪此起彼伏地席捲着整個浩瀚的泰加森林,熊熊的森林大火連日燃燒着,成羣的馴鹿在大火中化爲灰燼。
“要命!通古斯大爆炸原來也是你們的傑作!”張靜怡說:“據說通古斯地區的考察雖然斷斷續續,卻一直沒停止過。考察的結果,從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最後是衆說紛紜。有說是一顆彗星墜落造成的,有說是一顆較大的小行星撞擊地球造成的,還有乾脆說是外星人的飛船墜落造成的!”
“看來最後那種說法最符合實際。地球人中,還是有人相信通古斯大爆炸與外星人有關係了!”舒雲鵬說着,轉而問薩曼莎:“你們去那裡找過嗎?有什麼發現沒有?”
“去過,但和你們地球人一樣,什麼也沒找到,”薩曼莎說:“瓊斯母艦有自毀裝置,只要啓動,母艦的一切,均可化爲烏有!”
“不可能全部化爲烏有吧?”秦懷玉說:“我看到過哥那個時代的一篇小說,說的是,一個俄國小男孩,在西伯利亞通古斯附近的一個湖面上,發現一塊灰黑色的東西漂浮在水面上。他把它撈起來後,發現這東西很堅硬,刀砍斧劈都沒能傷它分毫……”
“很堅硬?又能漂浮在水面上?”
“是的,小說就是這麼寫的,”秦懷玉點點頭說:“後來他們把它交給當時的科學家。科學家們用了種種當時有的手段,也無法把它切割開來。而且,他們也無法搞清楚,這東西是什麼材料做的。”
“這是你們的材料嗎?”張靜怡很突然地問薩曼莎。
薩曼莎笑了笑,卻不作正面回答:“這是你們的文藝作品描述的!”
舒雲鵬沒吭聲,他冷眼旁觀,知道瓊斯人到關鍵地方,還是有所保留。瓊斯人對地球人,還是保持着一份警惕。
“雖然只是小說的描述,但這篇小說的思路還是對的!”舒雲鵬思忖了半晌說:“星際航行所用的航行器,除了材料的堅固度外,自身重量減輕也是不可忽視的。如果自身重量太大,對航行肯定不利。薩曼莎,你說呢?”
“我有點事,今天就到這裡吧!”薩曼莎笑了笑說。
“狡猾狡猾地!”一回到住處,張靜怡就對舒雲鵬說:“我們一再把話題往材料上引,她就是不回答!”
“是的,”舒雲鵬說:“不過也難怪,地球人與瓊斯人打了百年的仗,剛剛停戰,雙方難免還要相互試探。相互信任的建立,恐怕一時半會還不太可能,只能慢慢來了。”
“看來你任重道遠啊!”張靜怡拍拍舒雲鵬的肩膀調笑。
“要想取得互信,確實任重道遠!”舒雲鵬卻很認真。
“她們先遣隊的最後那艘飛船墜毀,造成了通古斯大爆炸?……”一直沒說話的秦懷玉,此時象自言自語似地說。
“她們這麼認爲,誰知道!”
“還有,說地球人的出現,居然跟瓊斯人有關,難不成她們是上帝?”
“她們不是說曾經假扮神道去地球鬧着玩嗎?”張靜怡說:“也許上帝的傳言也是這麼來的。”
“好難想象!”秦懷玉嘆道:“簡直難以置信!”
“確實難以想象,”舒雲鵬說:“人總是這樣,很多東西只要不符合自己的思維定勢的,就會覺得很荒唐。就象我們對瓊斯人的看法,很多人寧可相信我們自己虛構出來的上帝,也不願相信,我們人類的文明史很短,宇宙中很多東西我們瞭解得太少。自然也不會承認自己孤陋寡聞、見識淺薄了。”
“你倒是真謙虛!”張靜怡笑道:“瓊斯人再先進,在宇宙面前還不是一敗塗地?”
“有機智能生命在鐵面無私的宇宙面前,永遠是敗軍之將不可言勇,”舒雲鵬說:“無論是我們還是瓊斯人,這一點無需置疑。”
“算了!說不過你,”張靜怡苦笑道:“愚蠢自負的人類,自稱‘萬物之靈’!於是乎,我們的裝腔作勢,我們的妄自尊大,我們憑着自以爲在宇宙中享有特殊地位的錯覺,不知死活的不斷地糟蹋,不斷地自我毀滅……你又會這麼說了!”
“我說的是事實!”舒雲鵬說:“正因爲人類的妄自尊大,以爲除了上帝,宇宙間的一切都要讓路,地球才成爲現在這個樣子了。”
“行行行!”看到舒雲鵬那麼嚴肅,張靜怡笑了:“萬物之靈討饒了,行了吧!”
秦懷玉看着他倆鬥嘴,此時“樸”的一聲失笑了。
“你笑什麼?”張靜怡看到秦懷玉偷笑:“你家少校伶牙俐齒是吧?”
秦懷玉一抿嘴,不笑了。她其實很同意舒雲鵬,那次陪着他去尋找瓊斯人,在木星附近,看到巨大的木星,好象太空船要往下掉的感覺,以及舒雲鵬讓她找地球,看到地球那麼小時給她的那種的震撼,她記憶猶新,畢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