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種說法對張靜怡而言,確實很難理解。只有對秦懷玉有充分信心的人,纔有可能這麼想。所以,舒雲鵬這一說,在情侶堡壘,貞姐就不相信,舒雲鵬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她還是不信。
“你就是你們那個世界裡帶來的弱智想法!”貞姐說:“總以爲人很高尚,有犧牲精神,別做白日夢了!我告訴你,人是自私的,在我們這裡,甚至可以說是卑鄙無恥的,無可救藥的!”
舒雲鵬沒有搭腔。他知道貞姐的脾氣,你越跟她爭她就越來勁,不如隨她去。他只是警告貞姐,不許瞞着他採取任何行動。
但是,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秦懷玉就這麼一去不回,他要救回她。
他苦思冥想,甚至想跟薩曼莎聯繫。但最終,他想到了黎抱真。
“恢復得怎麼樣?”他把項紫丹叫來。他留在情侶堡壘的護衛,除了項紫丹、樑晶晶、艾米莉,還有四個人,再加上最後歐陽嘯月她們走後派來的十個人,現在他能調動的,就是十七個人。樑晶晶、艾米莉已經潛入中央城,他手下只有十五個人了。
“我很好,少校,”項紫丹說:“有什麼要做的,儘管吩咐!”
“說實話,紫丹,我對這十幾位護衛一點也不瞭解,”舒雲鵬說:“你覺得她們可靠嗎?”
“我只能說,”項紫丹想了想,她對在她們後面由委員會選拔派遣的四位護衛比較熟:“四位先來的,我們一起在這裡久了,還比較瞭解,但對後來黎抱真司令官派來的十位,我不是很熟……”
“人太少了……”舒雲鵬苦惱地說。他這個少校軍銜,按照常規,就該是個團長,手底下至少應該有一千人。但事實是,他只有十幾名護衛,可見他的軍銜只是個榮譽職位。
“您是想派我們去中央城?”項紫丹猜到他的打算了:“我們五個人夠了,那十姐妹就留在您身吧!您身邊也不能沒有人。”
舒雲鵬沒吭聲,沉默有間,他突然問道:“你覺得秦懷玉會背叛我們嗎?”
“我不信!”項紫丹很堅定地回答:“如果懷玉姐會背叛,那麼,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值得信賴的人了!”
“好的,你們也設法潛入中央城,與樑晶晶、艾米莉會合,看看有沒有機會救出懷玉,”舒雲鵬說:“懷玉身邊肯定戒備森嚴,如不能動手就千萬別冒險,我不能連你們也丟了……”
“好的,我們會小心的!”
“另外,你們可以設法與黎抱真司令官聯繫,看看她的態度……這也要小心,雖然她是克萊爾司令官一手提拔的,但形勢險惡,多留個心眼兒沒錯。”
太空船升空,乘夜色朦朧,舒雲鵬帶着她們出發了。當他們來到離中央城大約10公里遠的地方時,衛戌部隊來的十名護衛的領隊,突然走到舒雲鵬面前敬了個禮。
“報告少校,我是領隊沙麗平少尉!”沙麗平說:“我有個建議,少校是否能聽一下?”
“沙少尉請講!”舒雲鵬心裡一驚,不知她要說什麼。
“我剛跟黎抱真司令官聯繫過了,”沙麗平說:“黎司令官的意見是:留下項紫丹和其餘護衛,讓我只身進城。她讓我轉告您,她和克萊爾、張靜怡兩位司令官商議過,她們一致認爲,您纔是麗達等人想要的,所以您的安全第一!”
“她們幾位都還好嗎?”舒雲鵬心中暗喜,這是這件事發生以來,他聽到的最讓他振奮的好消息。
“都沒事,”沙麗平說:“但黎司令官還說,中央城的情況不太好,軍隊可能會分裂……所以她要我告訴您,千萬不可大意!”
衛戌部隊原本是艾瑪將軍一手組建的,艾瑪將軍遇難後,易千雅將軍接手。但後來,易千雅被迫冬眠,齊天琪接手。齊天琪爲人軟弱,安娜怎麼說,她就怎麼做,那段時間,安娜安插了不少人。
中央城大騷亂後,克萊爾和黎抱真接手衛戌部隊。因時間太短克萊爾、黎抱真都沒有想過要清除異己,所以那些安娜等人安插的人都還在。平時,她們倒也安份,但這一次是麗達帶頭,這些原本是安娜的人,自然都希望藉機趕走克萊爾和黎抱真,取而代之。
“這麼說,克萊爾、黎抱真豈不是很危險?”
“那倒不至於,”沙麗平說:“正規軍是大騷亂後克萊爾司令官一手組建的,應該不會聽命於麗達。但是,幾位司令官擔心的是,這支部隊建於大騷亂後,裡面很可能混進不少反**武裝的人,所以忠誠度也打了折扣。”
舒雲鵬沉默了,這局面可真夠亂的!衛戌部隊裡派系林立,陸軍中又可能有反叛者潛伏,到時候橫插一槓子,誰是敵人誰是友軍都分不清了,犬牙交錯啊!
“不過少校別擔心,”沙麗平說:“黎司令官畢竟也管了很久了。正規軍有克萊爾司令官在,那更不用太擔心了。”
說話間,太空船已經到了預定位置。舒雲鵬望着遠處燈火通明的中央城,心中不免感慨。曾幾何時,他在中央城象寶貝似地風調雨順,來去自由,這會兒他的太空船隻能關閉燈火,打開幹 擾 器以免被人發現了。
“好了,沙少尉,”他回頭對沙麗平說:“一路上要小心!見到黎司令官,代我向她問好。”
“好的!”沙麗平說:“保重,少校,再聯繫……”
沙麗平說完,行了個軍禮,下了飛船。她擡頭看看飛船艙門口的舒雲鵬,轉身疾步而行,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我們回去吧,少校,”項紫丹在他身後說。
“不急,”舒雲鵬沉吟着,然後命令其餘護衛:“你們分組到周圍轉轉,看看有什麼動靜。”
十三名護衛分組散開,他身邊只留下項紫丹了。他立刻呼叫樑晶晶、艾米莉,很快,他聽到艾米莉的聲音。
“少校,我是艾米莉,您有事嗎?”
“艾米莉,你們這些天和黎抱真司令官聯繫過嗎?”
“沒有,少校,”艾米莉說:“我們……”
“怎麼不說了?”等了很久,艾米莉沒說下去,舒雲鵬追問道:“有什麼不正常嗎?”
“是的,少校,”艾米莉終於答話了:“歐陽嘯月說,這些天麗達來找過黎抱真,而且好幾次,所以我們一直決定不了,要不要去找黎抱真……”
舒雲鵬的心直往下沉,黎抱真難道?……他搖搖腦袋,強迫自己不胡思亂想:“好的,我知道了……艾米莉,你們立刻換地方,記住,除非是項紫丹,無論是誰,說是我讓她來找你們的,一概不理會!”
“看來現在誰也不可以隨便相信了!”項紫丹在一旁,艾米莉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不免感嘆起來。
“先別下結論!”舒雲鵬說:“把她們叫回來吧!”
項紫丹發出信號,十三名護衛很快回到飛船旁邊。舒雲鵬對其餘衛戌部隊的九位美女說:“沙麗平一個人去,我還是不放心,你們趕快跟上去,找到沙麗平……路上注意安全!”
“我們趕快走吧!”看到那九人遠去,項紫丹急忙催促舒雲鵬:“這地方不安全了。”
“後退10公里,”舒雲鵬說:“等艾米莉她們換好地方再聯繫她們,把情況跟她們說一說。”
等一切安排妥當回到情侶堡壘時,天已經矇矇亮了。貞姐看到他一夜未歸,天亮了纔出現,很不高興:“這一夜去哪瘋了?”
“你有病啊!”舒雲鵬心裡正窩火,貞姐這一嗆,他終於忍不住了:“老子一夜沒睡,不就是因爲你嗎?”
“得得!”一看舒雲鵬又發火了,貞姐連忙讓步,陪上笑臉:“我這不隨口一說嘛,幹嘛又生氣了……去睡會兒吧!”
貞姐首先退讓,舒雲鵬也沒再繼續。事情已經很糟糕了,自家人再鬧矛盾,那就更糟了。所以,他也及時壓抑了心頭的不快。
他告訴貞姐,這一晚上所遇到的,貞姐聽完也沉默了。不用說,形勢越來越壞,她也感到壓力了:“看來這世界還真是人心叵測!……如果真的挺不住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你苦心經營多年,捨得這裡毀於兵火?”
“我也不想……”貞姐神色黯然:“你怎麼打算?”
“什麼打算?”舒雲鵬苦笑了。手中無兵卒,他能有什麼打算?他內心深處,隱隱然的似有一個魔鬼在蠢蠢欲動:“我只能等着,逼急了大不了做趙夢瑤,上山打游擊去!”
“其實那也不錯的,”貞姐說:“人總是這樣,喜歡安定的生活環境,久而久之,以爲少了這就不能活了。一旦真的到了那境地,才發現其實那也是一種活法,而且還挺對胃口的。”
“你身上背個孩子上山打游擊?”舒雲鵬挖苦道:“還對胃口?”
貞姐苦笑:“反正我成了你的出氣筒了!”
舒雲鵬揉着因缺乏睡眠而痠疼的眼眶,問道:“這些天大家都很緊張,沒人抱怨?”
“你不就在抱怨嗎?”
舒雲鵬失笑了,的確,他知道自己是在無端撒氣,於事無補。他打了個呵欠,說:“走一步算一步吧,我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