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供奉感染下,施恩也定下心來,一邊戰鬥一邊轉進的兩人甚至有閒心講古論今:“能在死前聽到這些秘辛,你也應該要更加感謝我,小子!”“不要什麼事情都扯到對自己有利方向。
我可是不希望節外生枝啊!”“哎呀,把歷史以對自己有利方向來做解釋煽動愚民,不正是門閥世家常用手段嗎?”“不要講得這麼理所當然!因爲我就是站在門閥世家角度分說。
分成勝利和挫敗兩極化世界,是有很多問題”。
老供奉疲倦地嘆口氣,再次開始解說。
“我已經是世外之人,若是能夠死而不朽,死在任何地方都好。
如果說當初是立志成大業而活吧。
看來我對自己期望是擁有得太過長久。
施姓小子。
或許已經差不多該放棄”。
如此說着的老供奉表情十分沉靜。
他可能已經不會再對任何事物感到驚訝。
不管是自己命運還是自己的死。
一面傾聽水浪蛇蟲聲音漸行漸遠,老供奉踏過被溼濡草皮沼澤往裡走近。
在多次交談後,老供奉對這個施姓的少年人感到十分中意樣子。
望着似在瞭望遠方施姓小子,老供奉也跟着望向水澤。
“歷史真是有趣哪”。
老供奉低語。
“現在的李姓家主,就像你看到,是個有點不足仰賴的人。
族人也十分擔心他前途。
雖然我與其他的耆老都有爲這個大家長粉身碎骨覺悟。
李龜年被趕至這個吳越荒地,也是在他的時代。
而且還被打壓得只剩家徒四壁。
若是當初唐太宗見到後世家族同室操戈這種景象,不知會有多懊悔。
可是雖然變成這樣,在兩年之後卻還能孕育出百里侯力量。
或者正因爲遠離主家,我們這些不受重視的庶子纔可能蓄積那樣龐大力量。
是禍是福,不以長遠眼光來看還真是無法解。
應該已經失敗人們,也有可能在以後推動時代”。
老供奉笑。
“據說你也是背井離鄉,形同流放。
那,我們是爲家族還是爲自己而存在於這裡?說不清道不明。
所以歷史總是這樣,被侮辱、被損害,這也是沒辦法事。
弱肉強食。
舊不去新不來,這是歷史真意,沒錯。
諸子百家的史家沒落後,夏本記中記述,也曾經被各懷心思的人多所懷疑,呼籲不要搞大一統,讓自由選擇使每個人成爲自強、自立、自尊的強者!所以說雖然仙道昌明,懂得文過飾非的文人是很重要,儒門天下的書院得以大行其道不是沒道理,”施恩知道他的意思,三教九流源於上古甚至是太古,而諸子百家源於今世。
轟轟烈烈的百家爭鳴時代,許多宗派旋起旋滅。
其中在君王左右還有一種專掌書記文籍典冊官,稱爲史官,三代之西周時,史官有太史、內史之分,內史專掌帝姓天人冊命之事。
到春秋時,除東周王室外,其它侯國只有太史兼掌冊命,而不設內史之官。
史官爲記載真實性,往往秉公直書
,不畏權勢。
王有巡守,以大習之。
非是,君不舉矣。
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君舉必書,就是史官職責,雖文則不工,而事皆從實。
可見,史官特質就是“直筆”二字。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魯成公二年,周定王破格接待晉國史臣鞏朔,事後定王派人告訴史官,此舉不合禮制,不要載入史冊。
可見君王言行,未必喜歡專人記錄。
而五姓七家之一齊國崔姓家主崔杼專權,殺死國君齊莊公後,太史書曰,崔杼弒其君。
崔杼殺之,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
其弟又書乃舍之。
南史氏聞太史盡死,執簡以往,聞既書矣,乃還。
那春秋時期史官,爲保留歷史真實,不惜獻出自己生命,也是史家無拳無勇,卻躋身於諸子百家的理由。
但老供奉口中,公理終於讓位給強權。
歷史真是道盡事實。
就說大唐的事情吧。
天寶十五載六月十四日,在唐玄宗逃亡途經馬嵬時,發生兵變。
這就是唐朝歷史上著名馬嵬之變。
按照史官說法,兵變首倡者是龍武大將軍天南陳姓陳玄禮,出身于飛龍軍系統太子貼身太監李輔國乃是中介人,太子李亨只是被動角色。
其實,這樣記載是爲尊者諱,掩蓋歷史真相。
真實情況是,天子富有四海,但玄武門之變後,李姓本家和旁支中的英才李林甫、李輔國一系鬥爭無日不聞,其他的門閥世家趁勢而起,佛門支脈感應寺,甘露寺等一力推動,大唐盛極而衰的時候,太子李亨正與天波楊府的楊國忠明爭暗鬥,權臣當道下,度過幾年貌似平靜實則險象環生時光。
直到安史之亂爆發後,太子李亨才找到反擊良機。
李亨同親信密定之後派李輔國去拉攏陳玄禮,密謀策劃以非常手段對付楊國忠,這一行動在長安城內就已開始。
玄宗避亂出逃,離開京師時全部隊伍約有三千餘人,殿後太子李亨後隊人馬就有二千人,其中包括禁軍牙兵中精銳部隊飛龍禁軍。
他兒子廣平王和建寧王在出逃隊伍中典親兵扈從,這給李亨發動政變提供千載難逢好機會。
如果說唐前期歷次宮廷政變都要煞費苦心地攻佔玄武門才能取得成功話,此番君臣已離宮禁,僻處野外荒郊,利用手中掌握禁軍發動一場政變,已可穩操勝券。
六月十四日,逃亡隊伍到達馬嵬驛西北。
禁軍將士因飢疲勞頓,已有不遜怨言。
隊伍騷動給暗中驅使與策劃兵變太子李亨提供絕好時機。
偏又湊巧,楊國忠騎馬從驛裡面出來,被二十幾位外藩使者攔住,向他陳訴無食,並請示歸途。
正在這個時候,禁軍中有人大聲喊叫,楊國忠與胡虜謀反。
喊聲驚動楊國忠,他見事不妙,撥馬想走。
有位叫張小敬箭術宗師飛射一箭,將他射落馬下,佈置周密禁軍追到馬嵬驛西門內,把他亂刀砍死,割下首級,掛在驛門之外示衆。
他兒子楊暄及高麗夫人也被亂軍殺死。
宰相魏方進出
面斥責衆人,也被一刀砍死。
同時聞訊而出另一位宰相韋見素,被擊傷頭部,軍中有人大叫勿傷韋相公,韋見素才僥倖免於禍患。
張小敬飛箭和軍中高喊,提示人們明白,這次兵變事前已做周密謀劃,並確定明確攻擊目標。
不過,殺死楊國忠父子,事變才只是完成第一步。
當玄宗親自告諭軍士,令各歸本隊,並加以慰勞。
噪雜禁軍隊伍卻集於驛站之外,仍不散去,不時傳來刀槍撞擊聲。
玄宗發現自己話失去威力。
這時,陳玄禮出面奏道,楊國忠謀反,衆將已把他處決,貴妃尚在左右供奉,請陛下割恩正法。
玄宗見禁軍要挾自己殺死楊貴妃,感到事態嚴重,便回身轉入驛內,傾首而立,很久未發一言,神情有些悲愴。
據老供奉玩味的說,當時有過這一段對話。
“貴妃常居深宮,安知國忠反謀?朕若殺她豈不是累及無辜!”雜家內宦高力士見狀,忙上前跪稟,“貴妃確實無罪,但將士們已殺宰相,貴妃仍在左右,將士豈能自安?請陛下審時度勢,將士心安才能確保陛下平安!”仙門袖手旁觀,玄宗見已無法挽回,無奈之中命傳諭,賜貴妃死,同時與她訣別,願她善處轉生,貴妃也揮淚揖別,並叮囑皇上前路保重。
就這樣,天波楊府在宮中援手楊貴妃被縊殺於驛中之佛堂。
死後,尚陳屍於天井之中,請禁軍將士驗明正身。
逼殺楊貴妃,是太子發動馬嵬兵變又一步驟。
但令李亨始料不及是,出身陳姓的陳玄禮身爲禁軍首領,在處死貴妃後,帶頭向玄宗表示效忠。
在誅楊一事上陳玄禮與李亨意見一致,但是他仍然忠於玄宗,或者說出於經歷過歷次國破家亡的陳姓家族利益。
這就是確保玄宗人身安全牽制新李姓家主。
因此,太子策劃政變雖然意在奪權,但並沒有像歷史上很多政變一樣危及皇帝,應當說,陳玄禮立場一定程度上影響馬嵬之變結局。
這也正是陳玄禮日後追隨玄宗入蜀,玄宗不予怪罪,而返長安後卻被李亨勒令致仕真實原因。
李亨一手策劃馬嵬兵變,誅殺楊氏,矛頭已指向玄宗。
玄宗入蜀不可逆轉,父子分道揚鑣也已勢在必行。
李亨不可能再隨父皇一路西行,只有分兵,另謀發展。
所以說,馬嵬塗地,太子不敢西行。
這一點,他們父子心中都很清楚。
玄宗一路艱阻,李亨分兵後境況也極其窘促。
北上渡渭,一日百戰,未一路之上,草動風吹,倉皇顛沛,驚魂難定,太子或過時不得食,直到在杜鴻漸等人陪同下,順利抵達李姓旁支掌握的朔方軍治所靈武,狼狽不堪太子李亨一行才得以喘息。
天寶十五載七月九日,李亨抵達朔方軍大本營靈武。
經過一番佈置與籌劃,七月十二日,李亨在靈武城南門城樓,舉行簡單登基科儀。
登基後,改年號爲至德,並且將當年改爲至德元載,玄宗被推尊爲太上皇。
當天,大唐肅宗就派使者前往四川,向太上皇報告這一消息。
至此,塵埃落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