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樹林附近的野鳥,早給剛纔的槍聲嚇得棄巢而逃,只剩樹下泥窪裡一些水蜘蛛、蛤蟆和泥魚之類的小生命,還在自顧自的忙碌,左跑右跳不大在意我們。
我使勁擠壓了一下眼皮,使上面乾涸的泥漿碎落,就開始環顧四周的變化。離敵人越近,看到對方的機會也就越大,相對而論,被對手看到的機會也隨之增大。
突然,我注意到左前方的一條泥溝裡面,離我二十五米遠的水溝邊上,幾隻青皮蛤蟆在異常跳動,紛紛往兩側蹦竄。
晃眼一瞅,並未看到什麼,可當我利用瞳孔成三十度斜視再看時,只見一條斜直的樹棍兒在緩緩移動。
那樹棍兒沾滿了黃泥,大概有織毛衣的竹針兒般細,長不到四十公分。瞬間,我小腦的神經團膨脹了一下,明白了那是什麼東西。
在我和懸鴉隱匿之際,巴巴屠用匕首斬了一截枝條,利用食指和拇指的扭擰,把枝條的樹皮與枝骨脫離,再用牙齒咬住一端的枝骨,慢慢抽空枝條,一根就地取材的吸管兒便製成。
巴巴屠知道,自己再往東南方向奔跑下去的話,會被活活逼進泥潭憋死。於是,他利用剛纔的空隙,竟然潛游到泥溝裡,出乎意料地往懸鴉右翼繞逃,想在我和懸鴉的間隔中間,回到追殺者的後方。
如此一來,懸鴉越往前走,敵我之間的距離拉得也就越大。巴巴屠採用的這招“泥遁之術”,是在把對手的追擊的速度,轉化爲自己逃命的速度。
但是,由於泥溝分佈錯亂,我又得挑選枝稠葉茂的矮樹以便從下面爬過,便出乎意料地與巴巴屠遭遇了。
看着對方一點點的靠近我來,而我手上的狙擊步槍,已經無法打到地表凹陷處的目標,我只好拔出一把FN57手槍,斜着朝兩人的交匯處慢慢爬去。
越過一排矮樹之後,我爬到了一塊兒隆起的泥草皮上,而就在此時,那根兒移動着的樹皮吸管兒下面,竟然豎起一面小鏟形鏡片,正利用光的折射效應偵查四周。
而此時的我,一時來不僅躲藏,那面豎立起來的小鏡子轉了一圈後,很快下抽消失了。如此一來,事態就變得棘手。
對方不是一般人物,巴巴屠不會用小鏡子一照到我後就立刻縮回去。因爲,這種舉動說明他已經發現了。那傢伙兒收回小鏡子之後,斜立在泥湯上面的呼吸管兒,又慢慢地向前移動,節奏和先前一樣,絲毫沒有驚慌錯亂的跡象。
這令我很矛盾,但又不得不防。巴巴屠是真沒有看到我,還是看到我之後故意擺出的麻痹陷阱。四周依舊沒有懸鴉的影子,難道他真往泥林深處追去了。
此時此刻,我不能再按這條可能已被識破了的路線與泥溝裡的巴巴屠交匯,必須得另找一條泥溝,從下一個溝渠交匯處攔截對手。
“嗖嗖嗖……”我奮力擺動貼在草皮上的四肢,使身體快速後退,回到原來的那條泥水溝,然後順着溝邊往回游去。
當我再次略略擡起頭,窺望距離二十五米遠的水溝時,那根斜直的樹皮吸管兒已經停止遊動,如同長在地上的一株野草。
爲了確保安全,我將一把鋒利的匕首提前咬在嘴裡,繼續順着溝邊往那根吸管處靠近。
泥林上空的太陽,滲透下無數參差的光柱,渾濁的泥水味兒,藉着照射蒸發,泛出股股塞鼻的腐臭。
當我繃緊全身的神經,距離那根兒樹皮吸管兒不足四米時,便雙手撐地,兩腳後蹬,如一隻騰空撲向蟋蟀的花貓,制空的瞬間,咬在牙上的匕首,已經攥進左手,鋒利的刀尖兒翻轉朝下,兇猛得掄刺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