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護衛死了,他當初若順着石階往下跑,我會理所當然地撿起他同伴的SVD狙擊步槍,輕鬆打碎他後腦勺。但他還有些城府,躲閃在了木門外一側的石壁上。
可妥協的條件沒能救贖他,因爲我和懸鴉誰都不敢保證,假如放了這個傢伙,待會兒追殺我們的護衛隊裡,還會不會有他的身影。
光頭也死了,無論他的死因歸於懸鴉,還是歸屬於同夥,但就在一小時前,他還笑呵呵地邀請哈尼族女人加入他的綠山谷樂隊。
光頭在烏博莊園做事,他駕駛着狩獵吉普車亂顛,毫不顧忌輪胎磨爆,因爲這一切可向莊園報銷。當然,他也不會顧忌坐在他汽車裡的我們,屁股會不會顛得難受,心臟壓力有無不適。
種種的一切毫不顧忌,說明這傢伙有着豐厚的薪金,他喜歡在這個物質基礎上盡情折騰自己的想法。每一種夢想,都需要一個基礎,組建一支搖滾樂隊,本該是他的一個夢想,但我和懸鴉卻不是因爲他的夢想才殺了他。因爲,光頭把夢想放錯了地方。
排在隊伍裡的這幾名遊客,從懸鴉打死莊園老闆時第一聲槍響到現在,彷彿沒有一個人敢動過,更不要說失聲喊叫。他們似乎看多了警匪題材的電影,如今面對血淋淋的真實一幕,更加深信不疑那些鏡頭和畫面,凡是因承受不住恐懼而發出不該有的聲音,或者妄動,就會惹到持槍者的惡
罵,然後是一聲槍響。
那兩個中年男子,一個矮胖子,一個長脖子,見懸鴉一槍就打死了門外亂喊叫的護衛,接下來大廳就剩他們這幾位遊客,自己是生是死,到了該揭曉的時刻。
“孫兄,跟跟……,跟他們講,你是新加坡高級官員,只要別殺我們,要錢要寶石都好說,什麼都好說。殺,殺殺,殺官員會惹上政府和……,和軍隊的。”
黑眼圈男子一邊緊張囉嗦着慫恿矮胖男子出頭,一邊拿白手帕往自己的額頭上按,豆大的汗珠子,還是啪嗒啪嗒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他那膽戰心驚的動作,彷彿不是爲了擦汗,而是一種因難以承受恐懼的無所適從。
“王……王兄,你是大國高官,你和他們講,比比……比我更有威信。”矮胖男子比黑眼圈男子還怕得要命,一聽說要自己出頭,忙小聲推辭。
“有什麼好怕的,這兩位是英雄,不殺好人。他倆替咱們殺了這幾個莊園強盜,我們要感謝人家。”
鼻頭長得像一坨大蒜似的印度男子,像剛被人鬆開穴道似的,聽到隊伍裡這兩個中年男子哆哆嗦嗦、結結巴巴地嘀咕,他立刻顯出比對方有勇氣有豪邁的姿態。
雖然他也是壓着聲音,刻意讓懸鴉和我聽到,但在隊伍裡,他必須尋找到利於自己活命的一種方式,然後及時表現出來。
可是,印度男子話剛說
完,懸鴉便提着剛殺過人的阿卡步槍,挺着高大身架,從隊伍右側走過。嚇得印度男子忙斜身捂住胸口,就彷彿懸鴉接下來要射穿他的心臟,而他不讓懸鴉看到心臟的位置,這樣懸鴉就無法射擊,而他也就保護了自己。
當然,這種自我保護的姿態,看上去很荒誕,就像掉進煮鍋裡的烏龜,靠縮殼自我保護。
懸鴉毫不理會隊伍裡在議論着什麼,而是撿起自己的包裹,快速往大廳石桌前面跑。我知道,他想在莊園護衛隊集結趕來圍剿之前,裝走他們所有的現金。
而這一瞬間,我似乎也明白過來,既然寶石無法通過最低待遇的規則完成交易,無法換成利於流通的現金,那麼此時的殺人越貨,竟也達到了目的。
“剛纔逃走的那個女人,是賽爾魔傭兵的一支,實力不容小覷。這片莊園面積遼闊,不會只有一個像她那種實力的對手。”
懸鴉對我說完,就蹦到石桌上,像撐着口袋收購曬穀一般,稀里嘩啦地往揹包裡劃拉桌面上的寶石。然後又跳到桌子下,翻開三個寶石專家帶來的錢箱子,大把大把地掐着翠綠的歐元往兜裡塞。真如銀行下班後,出納員大摞大摞地收錢帶走一樣。
我拽過裝有大提琴的包裹,脫掉自己身上淡藍色的沙灘短袖和褲衩,正準備更換綠色野戰套裝,把匕首和長短槍等裝備,還原到身體上的每一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