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宰殺的黑人,再怎樣膽小,也不至於嚇成那副摸樣。在我偷襲時,他連基本的防禦能力都沒有,可見昨天經歷了一場難以想象的恐怖,至今未回過神兒來。
“我要得是殺人,又不是財寶,自己真出了危險,洞裡的女人怎麼辦?”潛意識裡電擊般閃出的自問,另我不禁一顫,我沒有必要冒險,繼續跟蹤下去,這沒有意義。想到這裡,我這才知道自己差點中了邪,竟稀裡糊塗的進了大泥淖。
丟下那根長長的木棍,我急速的跑回樹林,在附近尋找到一棵高大的樹木。一邊沿着溼滑的樹幹往上爬,一邊想着用狙擊鏡觀望,希望儘量看到裡面發生的一切。
等我好不容易爬到樹冠,放眼望去不覺驚呆了。原始森林不比樹林,它彷彿是一個巨大的墨綠頂棚,上層籠罩的白色霧靄,將下面的一切遮擋的嚴嚴實實。
除了那條寬廣的淡水河流,像天上掉下來的巨蟒,曲成長長的S形狀,蜿蜒在廣袤雨林中央,幾乎看不到任何綠色以外的東西。
我只能坐在樹上等待。黑雲壓頂的天空中,閃電像雲遊在裡面的惡龍,不斷吐出光亮的芯子。說實話,此刻要是倒黴,很容易被雷電擊中。
但此刻坐在大樹上,是顧及不了那麼多的,比起羣鱷或者傳說裡的“野猴子”突然出現時再找大樹往上爬,安全係數還是大很多。
“嗒嗒嗒,轟轟,”大泥淖的盡頭響起了槍彈和手雷聲。我立刻意識到他們遇上了危險,不是羣鱷就是矮野人。
這種情況下,過不了一會兒,就會有人逃奔回來,我只需拿着槍,蹲伏在樹上,將迎面而來的敵人射殺即可。
而且,這個時候射殺他們也是最
輕鬆和安全的。首先,他們身後有野獸追擊,不敢停下來靠着掩體和我對射;再一個原因就是,敵人不能在大泥淖裡奔直線,必須左右跳着跑,運氣稍差一些,就會陷入沼澤坑。
現在的沼澤坑,就像被撫摸過的少女羞私,異常溼軟膩滑,稍微有點重量的柱狀物體踩上,會像筷子豎着掉進芝麻醬一樣,瞬間被吞沒。
激烈的槍聲和慘叫聲漸漸清晰,已經能看到大泥淖的盡頭,許多人在回跑。我忙端起狙擊步槍對準了大泥淖的方向。
這是我一生中,看到的最血腥的畫面,即使在殘酷的戰場上,也沒有過。一羣巨鱷彷彿帶着被轟炸的怨怒,衝撞着地面的泥水和植物,稀里嘩啦的向前奔撲。通過狙擊鏡,能清晰的看到那些鱷魚憤怒眼睛裡彷彿燃燒着火焰。
二三十個惡匪睜着恐怖到極限的眼睛,不顧一切的從大泥淖裡向外跑,嘴裡連聲音都發不出。
每當後面某個跑得慢的傢伙被追上來的巨鱷牙齒咬住,身體會一下甩到半空,等到那時,才顧得上條件反射的叫喊。
可撕心裂肺的叫喊,還未來得及響出第二聲,就被另一頭追上來的巨鱷竄到半空中咬去了腦袋。不幸的匪徒在這一刻,整個人身被瞬間撕扯開來,血水在密集的雨水中灑出一面扇形。
緊接着鱷魚就仰起脖子,下顎一聳一聳,把嘴裡的屍體碎塊往喉嚨裡吞。後面堆積上來的兇鱷,沒有吃到肉,更是暴紅着眼睛,朝前面奔跑的人追去。
有幾個傢伙嚇得跑起了直線,他們並不是不知道那樣跑很危險,只是恐懼的折磨令人慌不擇路,寧可冒險沉進泥坑落個全屍,也不想給大鱷撕碎。
其中一個留着山羊鬍子的家
夥,人長得很高瘦,他的半截身子已經陷入黑色的泥坑。這傢伙血紅色的眼睛裡,看着鱷魚朝自己奔跑過來,恐懼更是到了極限,竟嚇得主動往黑泥裡鑽。真像浮游的蛤蟆,受到驚嚇後,突然向水裡扎。
瘋狂的羣鱷可管不了那麼多,它們爭相將大腦袋往黑泥裡擠,長長的鱷嘴探進去銜叼小鬍子,“刺啦”一下就把他扯拽了上來。
那個小鬍子還沒窒息死亡,就被這幾隻巨鱷的鋒利牙齒撕掉了兩條臂膀。“人”字型的身子飛起兩米多高後,又“吧唧”一聲又摔到另一個水坑裡,殘缺的肩頭嘩嘩滲血,身體卻遲遲沉不下泥裡。
黑衣老大和幾個嘍囉一直在大泥淖的邊上跑,那裡是剛走過的路線,不容易踩到泥坑。
短短几十秒,他已經跑在了最前面,剛纔那幾個在他前面奔跑的嘍囉,都被他擊斃掉了。他這種尋求自保的方式,是不惜犧牲一切的。
他既怕前面的嘍囉擋了自己逃命的路,也想利用他們的軀體給鱷魚撕咬,爲自己爭取一丁點逃命的時間。可見,黑衣老大多麼的殘酷冷血。
進入大泥淖的二三十人,逃命出來後僅剩十五個人。這會兒他們纔有了還擊的空當,一個剽悍的光頭把重機槍架在大石上,對着奔過來的羣鱷掃射。
“來吧,都來吧,哈哈哈哈,打死你們。”這個光頭瘋了似的邊喊邊射擊,用憤怒的還擊來轉化內心的恐懼。機槍的子彈像雨點一般,橫着掃射出去。朝他撲過來的幾隻大鱷,青灰色的脊背上,立刻炸開了花,水亮的鱗片亂飛。
光頭的掃射一定程度上遏制了鱷魚羣的進攻,給同夥爭取了時間。又有幾個跑出泥淖的傢伙,也跳到大石上射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