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心雖然沒有在世家豪門裡生活過,但說到底,他並不是不懂大世家的那一套不成文的禮數,自然,他也知道以左爲尊、客隨主便等等說法。
也正因爲知道這些,所以他纔會突然這麼問董必輸。
“這……”
冷不防聽到寒心這麼問自己,董必輸心頭狂跳的同時,也深深地感覺到寒心的心機深沉、城府可怕。
他此刻恍然覺得,寒心是一個絕對的多面人,他覺得寒心可以是君子,也可以是小人,可以是祥龍,也可以是毒蛇。
他甚至深深地領悟到,想要和寒心成爲一條船上的人,那就絲毫別玩心機,如果玩心機的話,一定會先被寒心玩死。
他也深深地感覺到,如果他不是董薔薇的父親,只怕之前秦家三父子在的時候寒心就會三言兩語讓董必輸引火燒身、自掘墳墓。
第一次,董必輸這位活了五十多歲的人、站在人生的金字塔巔峰的人感覺到了畏懼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因爲被寒心注視而靈魂都在顫抖。
再三猶豫之後,董必輸選擇了坦白,而且是毫無保留地坦白,他用悔不當初的語氣說:“寒心,我承認,我之前讓你坐左邊這個主人的位子是有私心的!”
“你當然是有私心的!”
寒心始終堅信,人與人之間,兩顆心臟互相之間會有感應,他此刻就能夠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董必輸是真的後悔了,也真的準備把他當成自己人了。
有了這種感覺,寒心隨即也將對董必輸的戒備完全收起來,頓了頓,他繼續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董叔叔之前始終覺得我是外人,所以乾脆就讓我做主人的位子,自然的,我就會成爲秦家三父子攻擊的主要目標,而你則可以在旁邊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戲,對嗎?”
董必輸現在是真的悔不當初,他覺得寒心就是一個妖孽,一個可以看穿人心的妖孽,他覺得,除非自己是傻子,除非自己嫌命長,否則的話就絕對不要和寒心玩心機,所以,他便很直截了當地回答:“是!”
“哈哈……”
見董必輸絲毫不否定,寒心更覺董必輸是真的不準備再和自己玩心計了,真的準備接納自己了,寒心高興不已,於是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頓了頓,他又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了這麼一句:“董叔叔,幸好你是董薔薇的父親!”
聽了寒心這句玩笑話很濃的話,董必輸只感覺自己的額前滿是瀑布汗,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彷彿重生了一般,頓了頓,他乾脆也不說話了,而是陪着寒心笑:“哈哈……哈哈哈……”
……
另一邊,出了董家大院的側門之後,董家父子三人隨即黑着臉坐進了門口停着的豪華轎車裡。
司機依然是秦縱橫的師弟烈老九,秦縱橫招呼一聲後,烈老九隨即將車開向秦家的方向。
車上,坐在後座的秦不非先是衝着坐在副駕駛的秦縱橫怒罵一通,然後又看向坐在他身旁的秦創世,說:“老大,寒心這個人你怎麼看?”
“嘿嘿……”
雙手抱胸的秦創世先是邪邪一笑,然後看向悶着頭的秦縱橫,說:“其實我更好奇二弟圖的什麼!”
如果寒心在的話,他一定會發現,秦創世是比秦縱橫更能裝的人,此刻的他卸掉謙謙君子的僞裝,整個人看起來鬼氣森森的,就如同厲鬼在世一般,尤其是他的眼神,不僅閃發着狐狸般的狡詐,而且還冰冷惡毒。
就算再不精明的相師看到秦創世此刻的眼神也會知道秦創世是一個野心勃勃的陰謀家,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狠人!
秦縱橫這位崑崙派的得意弟子竟然會深深地忌憚着自己的大哥秦創世,這絕對不是沒有道理的!
聽了秦創世的話,秦縱橫不由得渾身打了個激靈,這種感覺就彷彿是老鼠感覺到了貓的氣息一般。
之前秦縱橫對自己的父兄隱瞞了寒心身懷神農鼎和軒轅劍的事實,他其實是有私心的,畢竟傻子也懂得“人少好過年”的道理。
不過,此刻聽了秦創世的話,秦縱橫就不敢再隱瞞了,所以,趕緊的,他揹着烈老九小聲地把寒心身懷神農鼎和軒轅劍的秘密告訴了秦不非和秦創世。
聽了秦縱橫的話,秦不非面色陡然一變,如見了鬼一般,他驚呼出聲:“天!那個伶牙俐齒的小雜種竟然同時擁有兩件上古神器!”
秦縱橫說話的聲音很小,開車的烈老九當然聽不到,不過,秦不非的驚歎聲也太大了一點,烈老九就算想不聽到都難。
不過,烈老九很聰明,他懂得“病從口入、禍從口出”的道理,所以,明明聽到了秦家父子三人的談話內容,但他卻假裝沒有聽到,繼續不言不語地開車。
透過後視鏡,烈老九分明看到秦創世用如看死人一般的眼神不露痕跡地瞥了他一下,一瞬間,烈老九幾乎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都被嚇散了,豆大的汗珠毫無徵兆地附着在他的額頭上。
頓了頓,秦創世忍不住用玩味的語氣問烈老九,說:“九哥,你似乎很熱?”
“啊?我?”
冷不防聽了秦創世這話,本就緊張得不行的烈老九竟是忍不住叫了一聲,不過,很快的,他就想到了應對之策,所以,趕緊的,他故意用弱弱的語氣解釋說:“秦大少,我剛纔冷不防聽到你們說寒心那個小雜種竟然身懷兩件上古神器,給嚇的……”
秦縱橫可沒有秦創世的心機,聽了烈老九的話,他就忍不住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罵了一句:“次奧,瞧你那點出息!”
“汗!”
聽了秦縱橫的話,烈老九便繼續用尷尬的語氣說:“二師兄,我之前才被那個小雜種打過,能不怕嘛?”
說話的同時,烈老九忍不住透過後視鏡偷偷瞟了一眼秦創世,當察覺到秦創世那雙陰毒的眼睛始終死死地盯着他的時候,他嚇得幾乎再次叫出聲。
頓了頓,秦創世淡淡一笑,對烈老九說:“老九,以我的職業眼光來看,你似乎是體虛呢,要不然怎麼能流這麼大的汗呢?我問你,你晚上睡覺的時候是不是總感覺渾身都是虛汗?睡着後感覺總是在做夢?醒來的時候是不是無精打采的?”
“這……”
聽了秦創世的話,烈老九整個人都怔住了,因爲秦創世所說的,正是困擾了他許多年的。
不過,也只有烈老九知道,自從跟了寒心之後,他體虛的症狀似乎得到了明顯的
緩解,當然,那是烈老九已經忘了自己被神農鼎煉化過的經歷,否則的話,他就會知道一個修真者能夠進入神農鼎中擁有着莫大的好處。
頓了頓,烈老九便忙用巴結的、奉承的語氣對秦創世說:“秦大少,您的醫術水準簡直通天了,只看一眼就知道我體虛!”
聽了烈老九的話,秦創世便又說:“體虛不是病,但卻是讓人染病的病因,而且體虛只能慢慢調節,不能瞬間根除!你雖然是修真者,身體強悍異於常人,但正所謂物極必反,如果你的體虛得不到根治的話,一定會影響你修煉的進步!”
“當然,事無絕對,尤其是在我這裡更是如此!所以,別的醫生不能一下子讓你藥到病除,但我卻可以!”
說話的同時,秦創世如變戲法一般掏出一枚火紅色的丹藥,他也不管烈老九願意不願意,直接將之遞到了正在開車的烈老九的嘴邊。
見烈老九用茫然無措的眼神看向自己,秦創世冷冷一笑,又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了三個字:“吃下去!”
“秦大少,這是……”
烈老九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粗枝大葉,可實際上卻是一個心細的有心人,他用腳趾頭也能想得明白秦創世給他的丹藥一定有問題。
畢竟,他烈老九剛纔聽到了不該聽的。
不過,烈老九非常清楚,如果不吃下秦創世給的丹藥,一定會立刻就被斬殺。
烈老九是忠於寒心的,而且是絕對的忠誠,他心想,自己就算是要死也要在臨死之前將剛纔秦家父子三人談話的內容告訴寒心。
所以,再三遲疑之後,烈老九乾脆張口吞下秦創世遞到嘴邊的丹藥。
丹藥剛入口,烈老九立刻就感覺到那枚丹藥彷彿活了一般,一下子就化爲一道無形無狀的空氣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中。
頓了頓,烈老九又感覺到自己渾身一陣溫熱,如沐春風,舒爽無比。
自覺特別舒服,烈老九甚至忍不住讚歎說:“秦大少,你的丹藥真是太神奇了,我彷彿感覺自己再也不會體虛!”
“那是自然的!”
聽了烈老九的話,秦創世這才滿意地坐回座位上,頓了頓,他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老九,只要你忠心耿耿,我保證你一輩子都不會再犯體虛!不過,如果你敢有半點不忠,你就一定會領教到比體虛更痛苦千萬倍的折磨!哈哈……”
“嗯?”
聽了秦創世這話,烈老九心中猛地一緊,他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寒心,想到一定要趕緊找個機會把剛纔秦家父子三人的談話內容告訴寒心。
腦子裡剛剛閃過這個所謂的“不忠”的念頭,陡然之間,烈老九隻感覺到自己的腦子裡突然如同被烈焰焚燒了一般,熱浪一般的高溫令得他腦袋幾乎都炸掉。
烈老九吃痛,忍不住慘叫出聲:“啊……”
慘叫出聲的同時,烈老九下意識地將控制方向盤的雙手舉起來抱住自己的頭部,轎車立刻失控,惡狠狠地撞在路邊的護欄上。
“這……”
陡然看到烈老九痛苦不堪的一幕,秦縱橫嚇了一跳,趕緊問秦創世,說:“哥,你給他吃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