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天功夫，布萊恩才意識到，自己居然變成了一隻小章魚。
吃章魚，變章魚？
他有些反應過來，自己這可能是在深海。
就是此刻狀態很奇怪。
他除了視覺之外，沒有其他的感知，一切看起來就像是在做夢。
“不對，我好像本來就是在做夢，估計是吃了那隻小章魚的緣故”
懷着疑惑。
布萊恩學着以前看過的章魚游泳姿勢，朝着下方冒着紅光的地方靠去。
因爲周圍沒有光源，他只能靠着紅光區域的大小變化，來判斷自己和它的距離。
不知道過了多久。
當那片紅光區域，擴大了七八倍，大概有一個足球場大小的時候，布萊恩終於看到了更多的東西：只見那紅色光芒的表面，還有一條條漆黑的凸起連接，就像是鎖鏈鎖住了某個紅色的大寶石。
就在這時。
似乎是感知到了布萊恩的到來。
紅色的寶石突然動了一下。
布萊恩一愣。
動了一下？
不待他多想，下一刻。
紅色光芒閃爍一下，瞬間消失不見。
四周徹底陷入了徹底的漆黑和死寂。
就在布萊恩的意識不受控制，有些慌亂的時候，紅色光芒再次一點點透出，由小變大，重新恢復到足球場大小，輻射四周，給這裡帶來唯一的光亮。
呼~
布萊恩下意識鬆了一口氣。
剛剛光芒消失的短暫時間，他感覺自己就好像待在了萬年死寂的漆黑牢獄，看不到光明，好似永遠沉淪.
這一打岔，也打斷了布萊恩剛剛的思路。
他剛準備繼續前進，窺探那紅色光芒到底是什麼。
噗呲~
又是一閃，紅色光芒再次消失。
這只是一個開始。
在接下來的時間，紅色光芒區域，閃爍明滅的頻率越來越高。
重複數百次之後。
伴隨一股動盪整個空間的波動，布萊恩驚愕發現，原本的一塊紅色區域，化作了兩塊..
這兩塊紅色區域間隔有些遠，並且不再繼續閃爍，而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那些布萊恩以爲是黑色鎖鏈的玩意，也開始了蠕動，就像是神經的自然跳動。
他這才反應過來。
這尼瑪哪裡是紅色區域，這踏馬分明就是兩隻眼珠子！
紅色的眼珠子！
足足有足球場大小的眼珠子！！
這鬼東西正在看着他！！！
布萊恩人都麻了。
不就是吃了一隻小章魚嗎？
用得着在我睡覺的時候，弄出眼珠子都有足球場大小的怪物來嚇我？
換算一下比例。
這玩意的本體，恐怕得有數千米長。
如果這是星球上的生物，布萊恩幾乎要以爲自己拿了怪獸高武世界的穿越劇本了。
“太嚇人了，溜了溜了~”
布萊恩吃驚歸吃驚，反應卻一點都不慢。
當他感覺不對勁的時候，麻溜轉身，張開八隻觸手，一張一合，想要跑路。
下一刻。
兩道紅色‘探照燈’，匯聚成了一股紅色光芒射在了他的身上。
一股無形的吸力作用在布萊恩的意識體，將他重新轉了過來，隨後快速拉了過去。
這股吸力，居然還帶着禁錮的作用，布萊恩想要反抗都做不到。
他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距離那兩顆大眼珠子中的一顆越來越近，直至撞了上去！
撞擊的一剎那。
布萊恩只覺自己穿過了一層溫暖的膈膜，舒適、安逸..他內心一切的負面情緒都消失不見，好似回到了母體的孩子，充斥了一種虛幻的安全感..
等到他再次恢復感知的時候，周圍一切的場景都變了。
入目是一片奇幻的湛藍色海域。
各種小章魚在海水中歡快地遊動。
遠處還能看到一個個類似貝殼構造的巨大洞穴房間，一些貝殼張開，裡面蜷縮着一頭頭看起來跟小山似的大章魚，一些貝殼則緊緊合攏，似乎裡面的主人沒在這裡。
貝殼從小到大，依次排序。
最大的一個貝殼，就跟一座海底山峰一樣，屹立在一片岩漿之中，佔據了整片海域的視野，讓人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有多長
詭異的是。
來到這裡後，布萊恩心中有一道莫名的聲音在呼喚着他：來吧，你的家在這裡，過來
布萊恩很清楚知道，自己此刻應該是在做夢。
這個離奇的夢境遭遇，應該和他之前吃掉那個章魚意識體有關。
可惜他不知道怎麼離開。
既來之，則安之。
他揮動着觸手，朝着心靈之中那道聲音引領的位置游過去。
中間還有一些小章魚，好奇地打量着他，然後過來蹭蹭，似乎是一種打招呼的方式。
可惜布萊恩沒空搭理這些小章魚，直接一套章魚觸手瞎幾把亂鞭，將它們抽的嗷嗷叫喚，到處亂跑。
“小樣..”
霸凌完這些小章魚，布萊恩心情愉悅地繼續往前走。
結果沒走幾步，一隻被他欺負過的小章魚，就帶着一隻更大號的章魚找了過來，然後用觸手指了指布萊恩，嘰裡咕嚕說着一堆布萊恩聽不懂，但是能理解意思的話：“媽，他打我！”
布萊恩：
他此刻的形體，以小章魚來做尺度的話，大概只有一米多長。
小章魚叫來的大號章魚，卻足足有五六米長。
有些幹不過啊。
就在布萊恩準備識時務者爲俊傑服軟的時候。
啪~
大章魚居然一觸手將自己小孩抽翻在海沙之中，咆哮道：“這小東西和你一樣大，這都打不贏，還好意思叫老孃過來幫忙，你這廢物，老孃生條海蔘也好過生下你啊..”
接着就是一頓言語輸出，直接給叫家長的小章魚說的小觸手都蜷縮在了一起，瑟瑟發抖，可憐又無助
這一幕看得布萊恩差點笑的觸手亂竄。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大章魚也差不多。
越過這一對家暴的母子，布萊恩繼續前行。
穿梭過一個個大貝殼。
他終於來到了自己的內心引領之地：一箇中等型號的大貝殼。
按照視野測量標準。
這貝殼長有四百多米，高一百多米，跟倒下的摩天大樓一樣。
可惜這玩意此刻關着。
“爲什麼心裡的聲音，指引着我來這裡”
布萊恩想了想，伸出觸手，試探性地在貝殼上面敲了敲。
嘿，還真有聲音。
聲音還不小，和他的力道完全不成比例，發出了咚咚咚類似打雷的聲響。
更神奇的是，這聲響居然只在貝殼周圍迴盪，一點都沒有外溢。
就在布萊恩驚異於這種奇妙經歷的時候，伴隨嘎吱一聲，眼前的大貝殼從內部被打開了！
順着貝殼的縫隙。
一雙特別大的死魚眼，瞪着布萊恩，嘰裡咕嚕：“誰家小孩，一點規矩都沒有，來騷擾布魯大爺，不知道大爺剛剛受了重傷嗎，沒點公德心..”
突然。
這死魚眼的主人聲音停頓了一下。
它露出的死魚眼瞪大，隨後在短短時間，浮現出了震驚、害怕、驚恐、無助和絕望這些情緒。
布萊恩一點懵逼地看着這鬼東西表演。
他有些不知道怎麼迴應。
老子現在這麼袖珍可愛，你這麼大隻，你怕我？
一個懵逼。
一個絕望害怕。
一時半會，場面就這樣僵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
貝殼內的死魚眼終於有動靜了。
它似乎是認命了，警惕地掃視了一圈四周，張大貝殼，將布萊恩吸了進去。
布萊恩也第一次見到了死魚眼的真身。
這玩意也是大章魚，就是特別大隻，放在中世紀的海域，絕對會被稱作爲海怪，加起來比一般的鯨魚還要大一點，只是對方大概有四分之一的區域消失不見了。
缺口位置，呈現出一排密密麻麻的牙齒印，就像是被什麼畸形生物咬了一口一樣。
光從縱橫交錯的猙獰牙齒印痕跡，就能感覺到那種畸形生物的壓迫感，還有這大章魚當時被那種生物襲擊時候的無助和可憐..
見布萊恩一直看着自己的傷口。
布魯比布萊恩整個體型都要大的死魚眼，露出了可憐兮兮的神情：“我當時就是好奇你爲什麼會有褻瀆之力，所以才順着心靈維度降臨你的身體，我沒有敵意，放過我吧，人類”
布萊恩：
他恍然大悟。
淦！
原來這隻大章魚，就是當時莫名其妙襲擊自己的章魚。
那對方身上的傷口
布萊恩再次看了一眼那猙獰的牙齒印，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自己的章魚嘴，然後下意識吸溜了一下口水。
那章魚意識體，味道真的不錯。
他這一吸溜口水，直接將大章魚嚇成了孫子。
它龐大無比的身軀，蜷縮成了一團，朝着布萊恩求饒道：“人類，布魯不能再損失靈體了，再損失靈體，布魯就要回歸虛無夢界，放過我，人類，布魯不想回歸虛無夢界..”
布魯？
虛無夢界？
聞言，布萊恩陷入了思索。
他之前通過本傑明的執念饋贈，就知道這些大章魚身上，有着某種遺民血脈，並不是真正沒智商的生物，而是某個失落文明的遺族。
它們甚至可能不是水星上的原生生物。
現在看來，血月的出現，重新喚醒了它們的意識形態，有可能已經找回了它們曾經失落的文明。
這讓布萊恩產生了強烈的好奇。
畢竟科技發展至今，連距離最近的月球都探索很少，對於外星生物的說法有很多，但從來都沒接觸過。
現在看來，外星生物不是沒有，只是來到水星之後，被大夥當成了食物，做成了章魚燒
他在思索，卻將這隨手可以拍死布萊恩此時形態的大章魚布魯嚇得夠嗆。
它一雙死魚眼閃過抉擇之色，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章魚臉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獻媚，咕嚕嚕道：“人類，布魯靈體不穩，真的不能再吃了，要不我幫伱叫兩個朋友過來？”
布萊恩：
你這大高個的，露出一副漢奸臉是什麼鬼？
他有些不自在地搖搖頭：“我過來找你，是想問下，深海防線是什麼情況。”
布萊恩又不傻。
他知道是因爲這大章魚，之前在自己的身體吃了虧，才嚇成這孫子模樣。
但他此刻的形態，並不如在自己身體那麼強大，也不像是自己的意識本體，更像是某種遊離的意識體，欺負欺負那些小章魚還行，面對這個布魯，其實對方拍自己一下就露餡了。
所以他必須掌握交流的尺寸。
見這個人類幻化的小章魚似乎沒有之前那猙獰的恐怖模樣，布魯鬆了一口氣。
它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出賣了族內的機密：
“我們夢之族在血月之神的光輝輻射之下，一點點破解了先祖的基因封鎖，尋回了一點先祖文明，也重新有了族羣的觀念。
但是那羣可惡那羣人類卻攻擊性太強。
他們不知道怎麼獲得了褻瀆之力的運用，利用褻瀆之力封鎖了我們族羣的生活區域，這也導致我們很難擴充族人的數量，所以在族長的培育下，利用血月之神的饋贈，我們族羣誕生了幾隻可以適應並掌控褻瀆之力的族人，想靠着它們突破褻瀆之力的封鎖..
但是太難了。
那些藉助血月之神，獲得超適應天賦、適應了褻瀆之力的族人，根本承受不了褻瀆之力的腐蝕，導致意識很混亂。
它們會殺死那些弱小的人類，也會殺死我們弱小的新生個體，難以維持清醒。
無奈之下，族長就故意讓人類捕獲了一隻獲得褻瀆之力的族人，準備利用人類的貪婪，引導褻瀆之力擴散，將他們趕出這片海域，避免他們繼續阻止我們突破褻瀆之力的封鎖區”
聽着布魯的述說，布萊恩恍然。
他有些明白了這件事情的經過了。
這個布魯口中的褻瀆之力，應該就是人類定義的模因污染。
大概就是這些大章魚，利用血月的輻射能力，製造出了具有類似超適應天賦的章魚，然後讓那些章魚利用這個天賦，主動適應深海防線的模因污染。
它們原本是想借着這些族人，破壞掉深海防線中佈置的模因武器。
結果章魚們沒想到模因污染過於厲害，導致它們催生出的新族人，雖然適應甚至掌控了那種模因污染的力量，卻失去了理智，不再可控，直接進行了無差別攻擊。
於是它們就故意讓人類抓住了一頭擁有模因污染的章魚，才引發了後面的故事。
這些深海大章魚，明顯對這種力量更爲了解。
布萊恩此刻還有很多疑問和好奇。
比如食物。
這麼多章魚，這麼大的體型，封鎖區雖然很大，但區域限制了魚羣的活動，那它們是怎麼生存下來的？
還有這裡
這裡明顯都是意識體的投影這裡是哪裡？
還有夢之族..它們原本的故鄉在哪裡，爲什麼文明破滅了？
布萊恩此刻就彷彿看到了失落世界的一角，有種迫不及待解密的衝動。
偏偏他運氣也很好，遇到了一個夢之族的族奸！
嘿嘿嘿。
想到這裡，布萊恩看向布魯的眼神都和善了起來。
他控制着小觸手，摸了摸布魯的腦袋：“我知道你怕我，別怕，我是個好人類，不吃章魚，也沒有種族歧視，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們會成爲跨越種族的朋友。”
“真的嗎？”
布魯小心翼翼咕嚕咕嚕道。
布萊恩點點頭：“真的。”
他正想趁機詢問一下血月的資料。
突然。
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抽離，好似水面一般在破碎。
布萊恩意識到自己要離開了。
他連忙看向布魯，強裝鎮定道：“好啦，我還有點事，下次再來找你，你好好養傷，養的肥一點..對了，對我的事情，記得保密，布魯，你也不想你的族人，知道你做族奸的事情吧？”
布魯有些懵。
什麼叫養的肥一點。
不待它詢問。
眼前布萊恩化作的小章魚，居然好似泡影一般，化作無數的泡泡，消散在了周圍的‘海水’之中。
布魯嚇得又縮了起來。
這人類好厲害，居然可以自由進出夢幻國度，要知道這可是它們整個夢之族的集體意識體構建的虛無國度，用來承載它們的靈體，避免被血月之神的光輝侵蝕。
唯有受到集體意識的認證，才能在這裡自由進出。
可是這個人類
布魯想到這裡就悲從心來。
吃了自己一部分靈體還不滿足，還要追上來繼續欺負自己！
人類是真的壞！
太欺負章魚了！
“我不就是好奇心重了一點嗎？
怎麼就成了族奸了呢？
誒..”
布魯嘆了口氣，重新蜷縮了起來。
還好在回來之前，它就將自己的遭遇和恐怖人類的事情上報給了族長，族長見識過它靈體的慘狀後，也選擇了放棄攻破囚籠的計劃
這讓布魯這個族奸心裡多少有了幾分安慰。
它還是愛族的。
至少別的族人，不用受那個怪物欺負了。
一切的痛苦，就由我布魯來承擔好了。
這麼一自我洗腦，布魯感覺自己的心情好多了。
睡覺！
隨着它的呼吸。
布魯原本遍佈牙齒印的靈體殘缺處，開始緩緩恢復。
不過看這速度，沒有個七八年時間，估摸也好不利索。
另一邊。
熟睡的布萊恩，也睜開了雙眼。
他有些迷茫地看了眼頭頂繁星點點的夜空。
一旁，正閉目眼神的迪恩輕聲道：“你沒睡多久，眼珠子還轉的很快，怎麼，做夢了？”
布萊恩起身，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點點頭：“嗯，夢到我變成了一個小章魚”
迪恩睜開雙眼，奇怪地看向布萊恩：“你膽子不應該這麼小啊？”
他還以爲布萊恩還在受白天那隻大章魚的影響，纔會夢到章魚。
布萊恩低下頭，擺擺手否認：“不是，只是有些擔憂人類的未來，又是大章魚、又是血月、人類內部還有各種勢力內鬥..”
“切~”
迪恩翻了個白眼。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你拿錯劇本了吧！
這種憂國憂民的話做你的臺詞，合適嗎？
迪恩感覺布萊恩此刻有點裝。
他不想搭理這個厚臉皮的小東西，直接轉過了身，留了個背影給布萊恩。
見狀，布萊恩咧嘴輕笑。
沒想到迪恩老登還有些小孩子氣。
他笑着放下揉着眉心的手指。
前面的經歷真有趣。
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進入那個到處是章魚的虛幻之地了。
布魯，夢之族遺民。
褻瀆之力
餘輝之板
異域靈魂
嘿嘿，有意思。
這個世界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