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瓶蓋半升啤酒？”
翌日清晨。
避難所過道里，聽到這樣提問的資深傭兵，露出極其嫌棄的表情：“那不是比黑水啤酒還難喝？”
他向來不喜歡浪費時間，尤其是在這種弱智問題上，可……哎，提問的是個漂亮女生。
女生吃力地揹着個小桶。
將酒液通過軟管倒進一個小杯裡：“您可以嚐嚐這個。”
僅第一眼，橙黃清澈的賣相，就給傭兵留下了不錯的感官。
順滑微苦的口感更讓他眼前一亮。
“比我喝過的十瓶蓋半升的還要好……怎麼賣的？”
“這就是三瓶蓋半升的啦！”女生笑。
幾名過路的也聞聲圍了過來，竟一時堵住了避難所走廊，紛紛好奇道。
“哪兒有賣？”
……
老廢土人酒吧。
黑旗正在做着最後的佈置。
他想到前世球場賣酒的女生，便也學着做推廣，配合試飲，爭取將紅河牌啤酒廉價好喝的名頭，在避難所裡儘快推廣。
以吸引更多傭兵來。
不過想要留住客人也很重要。
除了在凱瑟琳抗議下，最後只露出胳膊和幾釐米大腿的，保守版兔女郎服務員。
凱瑟琳還忍痛拿出了她的珍藏。
玻璃酒瓶裡是好看的湖藍色液體，頂上是軟木塞，瓶身還貼着張黑金色標籤——始於2077年。
每個人年輕時幾乎都當過拾荒者，這就是凱瑟琳最寶貴的收穫，這瓶酒，在十七號避難所的總持有量只在個位數，
某個二度突變者饞了很久。
“你帶回莉莉歐，還帶來了酒，我沒什麼好謝你的。”凱瑟琳撩了撩紅髮，“把這瓶酒給那傢伙，他肯定願意爲你工作。”
“別，還不如直接送我。”
黑旗拿起酒瓶，細細端詳。
【核子私釀】
【綠色一級/消耗品】
【收集：1/7】
【信息：用特殊核子可樂釀出的珍貴美酒，至於作用……何不親自品嚐呢？】
好傢伙。
還賣起關子了！
上次用綠色消耗品還是治療針，直接撿回沃爾特一條命。
黑旗確實很好奇，並打算打聽打聽，從其他收藏家手裡想辦法集齊七瓶。
他提起這事。
凱瑟琳抱着莉莉歐，很大方地點頭了。
黑旗剛放好核子私釀，客人便來了，這是正事，他便迅速投入了工作狀態。
與形形色色的傭兵接觸，大多數人也頗感驚奇地，禮貌地迴應這位突變者服務員。
再在廉價酒水的潤喉下，熱鬧中就道出了自己的經歷。
忙碌中，黑旗升起一股明悟。
酒吧就像卡池。
能刷出不同級別的角色。
酒是召喚物，核子私釀這種氪金產品，大概率能刷出強大角色，但普通的酒也有機會神抽。
門前站着個白人，身高一米八左右，臉上是青色胡茬和彷彿沒睡醒的表情。
他輕聲嘟囔：“好熟悉的味道……我還以爲這酒已經停產了。”
莉莉歐在吧檯上嚷起來，黑旗過去把她抱起，她才輕聲說：“就是這傢伙！避難所恐懼症！你的1病友！”
黑旗懵逼了一瞬。
隨即恍然。
這就是那位從冬眠艙裡爬出來的戰前人士。
男人的名字很普通，叫約翰，穿着件戰痕累累的皮甲，
手始終晃盪在腰間的槍不遠處，顯然已適應了全新的廢土生活。
男人坐下來迫不及待地喝了口酒，抿着嘴感受：“不太一樣……但確實很像，三百年，竟然還能嚐到這個味道。”
隨即舉着酒杯咕咚痛飲起來。
黑旗知道一點約翰的故事。
對於這樣有着強烈執念的人來說，別的東西都不重要，而所謂的員工福利，對戰前居民來說也沒什麼吸引力。
他決定打直球。
“幫你做事？行啊，你幫我找孩子。”
約翰語氣也是波瀾不驚。
他在戰爭爆發時，帶着妻子和剛出生的孩子進入了避難所，那座避難所，和紅河郡的主流避難所，不是同一批承包商。
節省能源冬眠，是他們應對災難的方式。
然而約翰剛躺進冬眠艙，就看着自己的老婆帶着孩子，離開了避難所。
等醒來已是兩百九十五年後。
再具體的，黑旗就不清楚了。
只知這傢伙已是四側均完成一次突變，戰績彪炳的狠人。
約翰喝了口啤酒：“黑旗是吧？我聽說過伱。”
“跟我去依諾芝大學，幫我走到最裡面，我可以回答你三個問題。”
黑旗也跟着叉了片烤腸，好奇道：“你不怕三個世紀過去，裡面已經被拾荒者搜刮乾淨了？”
“那裡面的激光哨塔就不會還存在了。”約翰擦了擦嘴角的酒，手背上的毛髮很是旺盛，他氣定神閒道，“你知道戰前的科技發展到怎樣的水平了嗎？”
只要一個月。
就能在荒原上從無到有地建起一座河谷市。
這座能容納百萬人的城市，如今地下只活着數千人。
“想探索完戰前世界？再過幾個世紀吧。”約翰眼中帶着驕傲，也有一絲廢土人難以理解的悲傷。
黑旗露出受教了的表情。
這倒是好事。
看來即使在這個時代，也不用擔心垃圾被別人撿完了。
最多是地表的基礎材料在降解。
只要願意去偏僻的地方，敢去危險的遺蹟，必然還能有不少收穫。
跟約翰探索大學自無不可。
簡單幾句交談便收穫頗深，他確信需要約翰，以更深入地拼湊出戰前世界的景象。
這也有助於瞭解遺物的事。
也就是危險性需要衡量下。
約翰這個水平都需要幫忙，黑旗並不覺得自己靠一把強力武器，就能縱橫廢土了。
但他還沒來得及表態。
凱瑟琳忽然穿過酒吧擁擠的人羣，面帶嚴肅地走過來，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他不得不將酒杯放在桌上：“這樣吧約翰，一會兒給你答覆，我先失陪一下。”
約翰嗯哼一聲，繼續自顧自地喝酒吃菜。
三個世紀的代溝，讓他一直和避難所居民聊不太來，加上能力強，其實並不在乎黑旗會如何選擇。
倒是今天這款啤酒背後的人，更讓他好奇。
黑旗簡單整理着衣裝，匆匆朝着酒吧角落走去，在靠近避難所走廊的位置，他看到了一個被四名西裝保鏢護衛着的黑人。
保鏢們體態魁梧眼神冷峻，雙手交叉胯前握着手槍，即便是再吵鬧的酒鬼也知趣地不曾靠近這裡。
但當黑旗闖進了這份清淨，保鏢們並不阻止，仍由他在那張空座上坐下。
黑旗打量着眼前這名，身穿厚厚的白色棉睡衣，留着經典黑人圓寸，面容瘦削的年輕人，開口道。
“你好，總統先生。”
黑人擡頭，忙不迭擦着嘴角的奶油，反應過來伸手道：“你好你好你好。”
黑旗收回手，沉默等着對方開口，不知這位總統（河谷市版），找上自己的意圖是什麼。
同時他也有點納悶。
這和印象中，西裝革履容光煥發，擅長鼓舞士氣的總統，差得有點大。
對面身上這股氣質……堪稱潦草。
總統沒讓他等太久。
黑人拿麪包擦乾淨盤裡的奶油，囫圇嚼着，鼓着腮幫子開口道：“凱瑟琳烤的麪包真不錯，不好意思忘吃早飯了……這次主要是想謝謝你上次捐出的畸變者俘虜，我們研究後收穫很大。”
“應該的。”
黑旗猜測這位總統身邊勢力，大概專攻生物科技方面，回收傳奇敵人和畸變者都是爲此。
雖說還沒什麼公開成果，但他不會輕看，答得也是滴水不漏：“我和居民們也對新避難所十分滿意。”
他猜。
總統大概率是要他幫忙而非專程來嘮嗑。
所以就把交易的態度強調了一遍。
年輕的總統顯然也很上道，微微一笑：“那我就直說了，我需要你清理南部河谷，並替我管理裡面的設施。”
南部河谷？
黑旗微微一怔。
他知道，戰前的河谷市，就是因南邊十來公里外的一處河谷而得名。
那裡曾是個小型旅遊景點，由於自然景觀不具備挖掘價值，只有一夥綠皮變種人佔着那兒。
可以理解。
成年變種人至少三十點力量和體質，不是誰都有資格去惹他們的。
黑旗看了眼總統。
又思索着低下頭去。
總統看來是仗着權限高，知曉了藏在河谷裡的秘密。
但他爲何不找別人幫忙？
黑旗還算謹慎，即使政府幾乎算永久中立勢力，不問清楚，他仍不敢貿然答應。
年輕的總統貼近桌子，伸長脖子小聲道：“你是知道，紅河郡用動力甲和突變者，來衡量勢力實力的吧？”
用動力甲對抗變種人？那確實是最穩妥的辦法。
黑旗微微點頭。
像自己這種，放在花園鎮還算個人物，但往大地方去……想以血肉比肩科技，至少要單側突變三次。
那可是七十點屬性！
總統繼續說。
政府有多套動力甲，但都停在避難所裡，暗中眼線無數……不適合執行秘密任務。
黑旗不知該對這個消息作何表情。
總統知道他有動力甲！
“別那麼驚訝。”總統道，“維修用到的限購材料，還是我讓人賣給你的。”
“完成後，兩千張債券，你知道這個債券……”
黑旗拿出昨天剛交易來的那些。
“不錯，其實我一直有關注，你們的勢力發展得很好。”總統認可道，“再配合動力甲，些許變種人不成問題。”
他還讓保鏢拿出一份菜單似的硬殼圖冊來。
裡面是債券的兌換項。
經濟的意義在於控制。
和黃金綁定的美元，後來用美元結算的石油，或是如今紅河郡最穩定的瓶蓋。
像廢土上的某些中小型勢力，也會推出，僅能通過會員積分兌換的產品。
政府能拿出來的，最吸引人的籌碼是動力甲。
“一千五百債券換個靈活推進模塊，正好匹配你的敏捷。”
總統侃侃而談道：“或者用你那套X-21加六千債券，換套升級版的X-45也不錯。”
黑旗手指撫過圖冊上，那線條硬朗鋒利的動力裝甲部件，眼中流淌着火熱。
聽起來確實很誘人。
自己的進步速度遠超常人。
但突變後，藥膏對敏捷的提升效果減半，雖仍佔據優勢，但三度突變遙遙無期。
動力甲是他短期能擁有的最強戰力，這點毫無疑問。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強化動力甲，他也能探索更危險的區域，獲取更豐厚的回報。
“我想知道河谷裡是什麼設施。”
黑旗十指交叉道：“既然總統先生需要我們代爲管理，提前告知也沒問題吧？”
見他終於鬆口，總統很是高興。
他警惕地左右環顧，而後湊近過來，聲音壓得極低：“河谷中藏着一處雷達陣列，據說……是戰前監控外星訊號用的。”
雷達陣列。
最精密的不是射電望遠鏡嗎？
不過黑旗也不太懂23世紀的技術，連總統也只是想利用陣列，強大的電磁波發射能力，將競選真正總統的演講辭，覆蓋到整片紅河郡。
這就像是削尖芯片當矛頭。
不過礙於知識斷層，廢土客普遍也只能這樣，糟蹋並利用技術。
總統走前，黑旗還以任務爲由，用八成的市場價，購買了五塊Ⅲ型核電池。
這下動力甲短期是不缺電了。
如果按管理者額度，得將近半年才能買到這數量。
酒吧內依舊人聲鼎沸，廉價酒精的衝擊下，越來越多人體會到這種吵吵鬧鬧的多巴胺快感。
兔女郎們也顧不得扭動腰肢，幾乎是端着剛打出來的啤酒奔跑在過道里，看來生意很是不錯。
黑旗有點好奇，今天結束能有多少利潤。
他和那名酒量很好的員工說了聲。
讓他借拼酒機會，打聽傭兵們的屬性，並按自己留下的標準僱傭，算是把這事託管了出去。
凱瑟琳也會幫忙判斷的。
黑旗重新坐回約翰桌前，自來熟地拿起一把叉子。
約翰和總統，並不只能二選一。
探索河谷難度雖高，但只要在開春前完成就好，還有一個多月。
況且動力甲不在身邊。
自己還是先幫着約翰找找孩子，和這無所不知的老冰棍，多套套近乎吧。
正好頭頂的河谷市還沒怎麼探索過。
在廢土。
撿垃圾是初心。
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