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晉接了楊添一行人,一路來到了曼谷郊外。
看楊添一臉好奇的看着窗外的風景,高晉連忙解釋起來。
“蔣先生不太喜歡熱鬧,所以平時都住在郊外的莊園裡,我們馬上就到了。”
隨着高晉的話,車子也開進了他所謂的莊園裡。
這莊園在楊添看來,就一個字“大”!
從進門開始,汽車已經行駛了好一會兒了,可卻還一直沒有看見主體建築。
倒是在路上,還真看到了有僕人在給大象洗澡餵食。
有一說一,這麼大的莊園,放在港島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又過了好一會,汽車纔來到一座極具泰國特色的建築前。
那是一座屋頂尖尖,很有宗教氣質的巨型建築,就像田園中升起的光輝的宮殿一樣,坐落在這莊園的正中。
而蔣天養也早早來到屋外,看到楊添的到來,滿臉堆笑的雙手合什。
楊添可不敢怠慢,連忙學着蔣天養的樣子,嘴裡來了一句“薩瓦迪卡!”
誰知蔣天養卻哈哈笑了起來“大頭你也真是的,到泰國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怎麼?不當我是洪興的自己人?”
雖然蔣天養說的很嚴重,不過那滿臉的笑容,卻更像是老朋友見面開玩笑一樣。
這讓楊添心裡發苦,就憑這次見面,他就明白了。
這蔣天養的段位,那絕對是已經臻至化境,達到收放自如的地步了。
於是連忙笑道:“蔣先生誤會了,我這次是先過來處理點個人的私事,這不是想着等太子他們到了,再一起過來拜訪麼!”
楊添也不管能不能應付過去,反正把一個入世不深的小年輕,那種不知所措和尷尬給表演的繪聲繪色。
蔣天養似乎很滿意楊添的態度“無論如何,就是你小子不地道,走走走,先自罰三杯再說!”
說完,就直接拖着楊添進了屋子。
而此時屋子裡,已經滿滿當當準備好了一大桌子的飯菜,泰國特色的酒菜,看上去花花綠綠的,還真有些賞心悅目。
而且酸甜口,在這泰國悶熱的天氣中,也確實能讓人打開胃口。
酒過三巡之後,桌上的氣氛也漸漸熱烈起來。
相比於蔣天生,蔣天養給人的感覺要更加大氣一點,或者說要更灑脫一些。
說起話來比蔣天生少了一絲高高在上的味道,更多了幾分老大哥一樣的關愛。
當然這只是楊添的第一印象,但無論如何,蔣天養給他的感覺確實不錯。
“大頭,這兩年洪興最出位的,可就屬你了。
即使我遠在泰國,也時常聽到關於伱的消息。
了不起!年輕人就該向你一樣,敢打敢拼。什麼三聯幫,什麼東興?對上了,那就得一往無前。”
“蔣先生過獎了,我就是一愣頭青,可當不起蔣先生這麼說!”
楊添連忙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畢竟是在泰國,低調才硬道理。
誰知聽到他的話,蔣天養卻是很豪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叫蔣先生太過生分了,你也是洪興的堂主,我年紀又比你大,你叫我一聲養哥,不過分吧?”
“養哥說的哪裡話!大家都是自己人,哪有什麼過分不過分的。”
楊添立馬端起酒杯,敬了蔣天養一杯。
而喝完之後,蔣天養才意有所指的問道:“你之前說,你這次來泰國,是有一些私事要處理?正好我在泰國這麼多年,別的沒有,朋友倒是很多,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大家自己人,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雖然蔣天養說的客氣,也沒問楊添到底有什麼事。
不過話裡的意思楊添還是聽出來了,都說是自己人了,如果自己還藏着掖着,那怎麼看都是自己的不對了。
好在他要辦的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當即就露出滿臉的不好意思說道:
“養哥,其實我這事吧!倒也不全是私事。
這次來泰國,一來我是準備來這邊金融市場上試試水。
二來嘛!不瞞你說,前段時間因爲和東興鬧得挺兇,所以我就找老外進了一批軍火。
可誰知這東興居然就這麼背警方給連鍋端了。
這批軍火現在就成了燙手的山芋,在港島是找不到人來接手了,所以我就想着來泰國這邊看看,能不能把它給出手了。”
蔣天養聞言也是一陣詫異,他想過楊添來泰國,可能是想做麪粉生意,也可能是想幹其他的。
可唯獨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是來做金融和軍火,這兩種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生意。
“不是,港島不是號稱亞洲金融中心麼?你這怎麼還捨近求遠,跑到泰國來玩這個?這邊的金融市場,說實話那是真不咋地!”
面對蔣天養的疑問,楊添略微尷尬的笑了笑“港島金融發達是不假,可是那裡面的水也深呀!我這種新人進去,一個不小心,那不得被吃的渣都不剩?
所以不如找個相對不那麼發達的地方先練練手,正好這次要來泰國,那就當來練手了。”
聽到這話,蔣天養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不愧是年輕人,想法確實挺多。不過你的方向是對的。
我們混社團的,哪能一輩子守着以前的買賣?收保護費能收一輩子?
所以你能想着另外開拓財路,這一點難能可貴。
時代在變,社團遲早也是要轉型的,不要學那些老古董,就知道守着以前的條條框框,不思進取。”
蔣天養說到這裡,楊添心裡有數了。明白他這是在向自己表達善意。
畢竟銅鑼灣在洪興十二個堂口裡,確實是屬於最爲激進的一個。
雖然依舊還保留着收取保護費的業務,但那早就不是主業了。
蔣天養這番話,就是在告訴楊添,他是支持楊添的這種改變的,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拉攏。
明白了這個,楊添說起話來,也頓時感覺輕鬆了不少。
“蔣先生說的是,都說出來混就是求財,可撈偏門難免遇上風浪,再說現在這個時代,做正行也不見得比撈偏門來錢慢。
要知道現在港島的那些富豪,現如今可都是做的正當生意,他們賺起錢來,那才叫一個快。
隨隨便便一天的收入,說不定比我們一年的利潤還要大。”
“你能這麼想,那就對了!現在不是六七十年代了,四大探長的時代早就過去了。
聽說你在港島的生意現在做的也不錯,又是拍電影,又是開夜店的。
特別是你那夜店,名氣大的已經傳遍東南亞了。搞的我都想去體驗一下什麼感覺,有沒有興趣來開發一下泰國的市場?
別的不說,你要知道泰國在這方面那可比其他地方更加放的開,你要是有興趣的話,我來給你牽線。”
聽蔣天養這麼一說,楊添突然發現這傢伙和自己好像。
都喜歡玩用利益來捆綁這一套,明白什麼江湖義氣那都是狗屁,只有共同的利益,那纔是維護統一思想的核心。
“其實我也只是瞎搞,東一榔頭西一棒的,什麼都想試試,其實說白了也就是想探索一下新的賺錢模式。
泰國這邊的風氣我也有所耳聞,說實話能開拓這邊的市場,那我肯定是求之不得。”
既然蔣天養拋出了橄欖枝,楊添也就接了下來。
只要利益捆綁的夠深,他也不用擔心蔣天養像他哥哥那樣,動不動就喜歡給自己人使絆子。
而見楊添這麼上道,蔣天養也很乾脆。
“那就這麼說定了,正好我這些年在曼谷也開了幾家夜店,可就是半死不活的。
這下咱們好好合作,爭取從曼谷這邊開始,把咱們洪興的旗子一支支的插上。”
蔣天養是真的高興,一邊說着,一邊親自給楊添滿上酒杯,然後就來了一個先乾爲敬。
有了合作基礎,這下飯桌上的氣氛就更加和諧了,而這時蔣天養才問起楊添的另外一個生意來。
“你說你有批軍火想要出手,都是些什麼傢伙?”
見說到了正題,楊添也嚴肅了起來。
“長的短的都有,長的要多一些,還有些像是火箭筒這樣的重型武器。”
這下可把蔣天養嚇了一跳“你小子想幹嘛?拿火箭筒去和東興火拼?”
楊添被說的也有些不好意思,尷尬道:“我也是被那老外坑了,他見我給錢給的痛快,愣是和我說什麼大促銷,直接把倉庫扔給我,人就沒影了。
這些東西我拿在手裡,是真的沒用呀!
就像你說的,那火箭筒我要來幹嘛?留在手裡完全就是個禍害。”
蔣天養定了定神,又接着問道:“東西有多少?”
可惜問完他就後悔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楊添從包裡掏出一份厚厚的清單來。
清單還是當初羅伯特賣貨給他時附贈的,看着上面還附着的那一張張照片,即使是蔣天養也感覺太陽穴開始突突直跳。
“我說你小子一次買這麼多傢伙幹嘛?港島警隊的庫存估計也就這麼多了。”
楊添心裡暗暗對着蔣天養豎了個大拇指,要知道這些傢伙,還真是從警隊流出來的。
“當時我也沒想那麼多,要知道那烏鴉可是欺人太甚,直接在我場子對面就開個新場子。
我就想着給手下人配上傢伙,狠狠的和東興幹一場。”說道這裡,楊添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加上那時候又確實賺了點錢,花起來心裡也沒個數,就大包大攬的把那老外的貨給包圓了。”
蔣天養緩了好一會兒,見楊添不像在說大話,這才點了點頭。
“你這東西實在太多了,就是放在泰國,一時間估計也很難全部出手。”說到這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這次你過來,有沒有帶樣品?”
“帶了帶了,我讓人走水路帶了一批過來,估計過幾天就到了。”
“那行吧!你先踏實在我這住着,讓高晉帶你好好逛逛。
出貨的事我來替你安排,過兩天正好有個酒會,到時候有不少大老闆會出席,正好你陪我一起去。”
“讓養哥你費心了!”見到蔣天養應下了此事,楊添也安心了。
他也是抱着試一試心態,沒想到蔣天養在泰國的人脈還真是廣的可以,雖然有些爲難,但也僅僅就是爲難一下而已。
生意有了着落,飯桌上的楊添放的就更開了,明明只是午飯,他愣是把自己給喝醉了,最後讓人攙扶着,回到房間倒頭就不醒人事。
而比起楊添,蔣天養的酒量明顯就更勝一籌。
雖然也喝得晃晃悠悠,不過在吐過幾次之後,腦袋上敷着毛巾,倒是還能勉強保持清醒。
“蔣先生,你這麼喝,很傷身體的,醫生不是一直不讓你喝酒麼?”
高晉一邊替蔣天養換着毛巾,一邊關心起他的身體來。
“沒事,難得今天高興,多喝一點也沒問題。”
“蔣先生,你覺得這楊添這次過來,目的和他說的是一樣的嗎?”高晉有些疑惑的問道。
“他連軍火買賣都說了出來,應該是沒有多少隱瞞了。
不過說起目的嘛!我猜這傢伙是來避難的。”
“避難?”高晉有些不太明白,好端端的楊添爲什麼會跑到泰國來避難。
“他是個聰明人,這次港島警方的動作這麼大。
東興再怎麼說,也是和我們洪興齊名的社團,一夜之間就這麼變得名存實亡了。
而他現在在港島,又是最紅的一個老大,害怕警方找他的麻煩,所以來泰國避避風頭,倒也說的過去。”
高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又開口問起了其他的事來。
“蔣先生,你說他的態度,真像吃飯時變現出來的那樣嗎?你剛剛也說了,他現在是港島最紅的一個老大,他的態度,可是直接關係到你之後迴歸港島的。”
聽到這裡,蔣天養笑了起來“放心,我剛剛就說過,他是個聰明人。聰明人知道該如何取捨。
而且他和其他老大不一樣,我最喜歡他的一點,就是他知道自己出來混爲了什麼。
他之前的所作所爲你不是替我調查過麼?他無論做什麼事,其最終目的,都不過是爲了賺錢。
在這一點上,其實他和我是一類人。
要不是爲了更好的賺錢,你以爲我會在乎洪興龍頭這個位子?
楊添也一樣,看他當初的態度就知道了。大B死了之後,要不是怕新的話事人影響他賺錢,我估計他都不會出來選。
既然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那就是一條道上的朋友,那我幫他處理一批軍火,也就不是什麼大問題。”
說道這裡,蔣天養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起了其他的事來。
“上次讓你去荷蘭辦事,查出來了嗎?到底是誰動的手?”
聽到這個,高晉立馬低下了頭來。
“是屬下辦事不利,沒能親手替蔣先生除掉目標。
至於是誰幹的,對方很專業,而且提前也做了很多準備。
唯一的線索,就是最初在房間裡安放的攝像設備。
我查過了,都是軍用設備,一般人根本找不到那些東西。
而且錄像最初也是從歐洲那邊發出去的,我們收到的這一份,和在駱駝葬禮上沙蜢播放的一樣,估計幕後之人,一次性放出了很多份,爲的就是坐實了烏鴉殺死兩位龍頭。”
聞言蔣天養也是嘆了一口氣,他倒不是想着替哥哥報仇。
他從小就和蔣天生尿不到一個壺裡,而且年輕時爲了爭奪龍頭的位子,他們那也是刺刀見紅了的。
不然他也不會一有機會,就派人去暗殺蔣天生。
之所以想要調查清楚,完全是圖個安心罷了。
畢竟知道有個人躲在暗中,不摸清楚這人的是誰,目的又是什麼,確實有些讓人寢食難安。
“這事你放在心上,無論如何要繼續調查下去。”
“明白,我會加大這方面的力度的。”
不提蔣天養這邊,和高晉還在爲了到底是誰殺了蔣天生頭疼。
作爲真兇的楊添,卻是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才起牀。
一覺醒來倒也沒有宿醉後的難受,就是泰國這天氣,讓他渾身溼漉漉的有些難受。
艹艹衝了一個澡,神清氣爽的來到大廳,想找蔣天養告辭。
既然已經到了泰國,他不去看看祥叔那邊的情況,總是感覺有些提心吊膽。
畢竟是幾個億的資金,萬一要是出了問題,那對他的心臟來說,可謂是致命的打擊。
只是沒想到剛一進大廳,就聽蔣天養笑道:“你小子不行呀!隨便喝點,居然醉到現在才醒?趕快過來吃早餐吧!”
早餐倒是也普通,粥配上一些包子饅頭,港味很濃。
楊添正想提出告辭,沒想到一旁的灰狗卻拿着電話走了過來。
“天哥,那個常叔,約你今天中午一起吃午飯。”
楊添正想拒絕,沒想到蔣天養卻是誤會了。
“既然有人約你,那就去吧!你們年輕人確實是閒不住,我讓高晉給你安排車子。”
楊添很想說他不想去,那邊估計就是一個麻煩,可是眼見蔣天養都安排好了,到了嘴邊的話也只能臨時改口道:
“謝謝養哥,昨天在飛機上認識的朋友,沒想到挺熱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