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銅鑼灣街頭。
一個穿着廉價西服的青年步履匆匆的走向站點,不時看一下手錶。
路過報刊攤的時候喊了一句:
“福伯,來份星島日報。”
“天天日報和東方日報要不要?”福伯沒好氣道。
最近他連東方日報都沒怎麼訂了,然後又突然硬塞過來,還必須得賣光。
至於星島日報……當然得把另外兩份報紙賣光才能賣了。
也就是一些老街坊,他纔會塞一份星島日報過去。
“不是不賣粉報了?”青年有些詫異。
“聽說東方日報老闆換人了……”福伯小聲道。
“誰啊?這麼大的面子?”
“顧先生。”
這話一說,青年和周圍的幾個人頓時恍然。
誰都知道銅鑼灣大部分生意人,都是看顧先生的臉色吃飯的。
“顧先生……”不少人提到這個名字有些羨慕,同樣是人,差距怎麼那麼大?
以前還能說“那些混古惑仔的一腳棺材一腳牢房,沒有好下場”,可看看人家,閃電一般崛起後,帶着整個洪興都轉正了。
雖然保護費還收,但也改了個名字叫保安費。
除此之外,連打打殺殺都很少看到了,以前銅鑼灣一到晚上就能看到古惑仔橫行,三天兩頭能看到古惑仔砍人。
現在整個銅鑼灣連小偷小摸都少見,差佬都快沒事做了。
說不定十幾年後,又是個名動港島的大富豪。
這就讓人難免羨慕了。
當然,也有人會在心裡暗罵一句老天無眼。
“來份東方日報!”青年也有挺久沒看過東方日報了,剛好看看有什麼變化。
結果纔拿上手,就一臉不滿:“怎麼印刷這麼差啊……墨都不勻……”
“小印刷廠印的啊,東方日報的印刷廠之前起火了,現在還沒恢復……”
當天上午,星島日報的銷量大減,之前東方日報的感受,他們也感受到了。
這些日子星島日報吃下了東方日報的不少市場,銷量從26萬漲到了31萬,然而這一上午只賣出去了不到15萬份。
“他對付我們做什麼?我們跟靚笙又沒什麼矛盾!”星島報業的主席胡顯得到消息後匆匆來到總部。
“東方日報換老闆了,老闆就是靚笙。現在東方日報和天天日報都是他的,他就轉頭開始對付我們了!”總編愁眉苦臉道。
“下作,簡直太過分了!”胡顯怒道。
不過她也知道,這事不太好辦。
咬牙切齒半天,胡顯道:“我找人做中間人,去找他談談。”
“不太好談……現在那兩家報業都是他們的,和他們定位接近,銷量最大的就是我們了。只要他們這麼折騰半個月,我們的市場就要讓出去不少。這麼大的好處,對方未必肯鬆口。”
總編也是嘆氣。
當初對方對付東方報業的時候,他就猜測弄不好會有這麼一天。
“你有什麼想法?咱們同事這麼多年了,有什麼話不能說的?”胡顯看對方欲言又止,開口問道。
“那我就直說了。我有個想法,就是將報社的股份賣給顧笙一部分……”總編有些爲難道。
“不行!”胡顯想都不想就拒絕,當初她老爸留下報社後病逝,她這麼多年一點點將報社做到今天這個地步。
她也被叫做報業廣告女王。
雖然星島日報的銷量比不上東方日報,但廣告銷量是港島報社裡最好的。
可以說這個報社傾注了父女兩代的心血,讓她將股份賣給顧笙,她下意識就反對。
見胡顯拒絕,總編也不再開口,思索其他方法。
剛纔的辦法在他看來是最好的,不過他也清楚胡顯對報社的感情。
片刻後胡顯問道:“我們能不能讓報刊老闆作證,起訴他們不正當競爭?”
“千萬別!”總編被嚇了一跳,連忙開口:“那些人沒人性的,把他惹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別看他現在好像轉做正行了,馬家的事跟他脫不了關係……”
顧笙在某些人心中可是惡名遠揚。
“我先見見他,看看他怎麼說。”胡顯想了半天后頹然道。
……
顧笙根本就沒在意這件事,關於報紙的事吩咐下去就行了,這種事根本不可能出什麼問題。
他正在見了兩個人,都是西裝革履一副精英的模樣。
“你們就是介紹過來的經紀人?”顧笙上下打量兩人,這兩人就是介紹過來的。
這個時候港島股市是有席位制度的,而買賣股票都是通過經紀人進行。
“顧先生!您想要炒股的話,我肯定會盡力。但股票這東西,沒有人是穩賺的,都有賺有賠……”其中一人開口斟酌着說話,很小心翼翼。
周老闆可是跟兩人打過招呼的,兩人知道顧笙是做什麼的,因此知道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樣。
普通人通過他們賣股票賠了,那就賠了,反正他們是賺到錢了。
混社團的炒股也不少,賠了會找他們麻煩的,讓人打他們一頓都是輕的,他們也聽說不少這樣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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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用說面前這人了。
“看來你們知道我是誰……我不需要你們推薦股票,你們就給我盯着一支股票就行。只要它降到一定程度就給我買!”顧笙靠在沙發上,叼着煙大咧咧的說道。
他炒股不講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麼多頭空頭,什麼K線超賣,那些有什麼用?能賺錢嗎?
他炒股就講究一個簡單粗暴,還沒風險。
“這件事不能出任何差錯,如果出了差錯……我就送你們去游泳,游到非洲去挖礦,聽懂了沒有?”顧笙手指間夾着煙,朝着兩人點了點。
“你們都有家有口的,上有老下有小……事情做好了,一分錢都不少你們的。事情做不好……”顧笙露出一個冷笑。
“顧先生,我最近身體不太舒服……”兩人中的一個臉色發白,立刻就有些退縮了。
這樣的客戶是他們最怕遇到的。
“笑棠,把他兩條腿打斷,然後送他去醫院!”顧笙嗤笑着看着對方。
“不用了,我就算身體不舒服也肯定不會出差錯!”那人連忙道。
“跟我玩兒花樣?下次我讓你下半輩子都不用玩花樣!”顧笙罵了一句。
“顧先生,你要盯着哪隻股票?”另外一個經紀人問。
從剛纔的話,他就知道面前這人肯定盯上誰了。
“港島發展有限公司!”顧笙說道。
兩人心中都是凜然,這可是大鱷。
背後的可是賀家。
“記得,嘴嚴一點兒,不該說的話別說。”顧笙又道。
“顧先生,這事瞞不住的。就算我們不說,券商那邊也會走漏消息……到時賀家肯定會找到我們頭上。”兩個經紀人都有些冒汗。
“這些日子把嘴給我閉牢了就行,放心,我保證你們沒事。笑棠,你安排人盯着他們,上廁所都給我跟着,晚上就直接開個酒店,家也不用回了。”
“明天我讓人帶着錢去找你們!”顧笙揮揮手,就讓人將他們帶下去。
他這次動用的資金可有六個億,當然不能出問題。
而且這次也不會得罪賀家。
畢竟他們又不賠錢,只是股市上的波動而已,早晚會漲回來。
賠的都是那些散戶。
另外不過是炸了他們一層空樓而已,修修還能用,賀家總不會因爲這點小事記恨他吧?
說起來雙方沒準還能做親戚呢。
當天晚上,港島發展有限公司的總經理開車準備回家,在路上就被兩輛車逼停在路邊。
“你們是什麼人?要做什麼?”
港島發展有限公司的總經理透過窗戶就看到幾個人下車後,拿着槍口直接對準自己。
對方頭上戴着頭罩,根本看不見面目。
他心中頓時一凜,腦中轉過好幾個念頭,綁架?還是報復?
至於商業競爭……他腦子裡轉了一下這個念頭就扔到一邊了,畢竟他的背後是賀家。就算是商業競爭,別人也不會這麼做。
“少說廢話,跟我們走一趟。放心,不會爲難你,就是請你做客喝茶而已。下車吧,我們是斯文人,別逼我們動手。”
說着話,又用槍口對準前邊的司機。
“還有你,也別搞什麼小動作,把車燈關了。”
片刻後,港島發展有限公司的總經理被人捂住嘴套上麻袋塞進車裡,連帶他的司機一起。
“放心吧,一點小事情,不會難爲你們。”綁匪不忘了寬慰他兩句。
他以爲很快就會見到幕後的主使人,心中已經想了好幾套應對方法,結果被塞進一個房間之後,就沒人理他了。
當天深夜,位於九龍一棟正在裝修的商貿廣場的六樓,突然就炸了。
火焰直接從窗戶衝出,巨大的爆炸聲驚醒了不知道多少人。
等警方和消防趕到酒店的時候,下面已經圍了不少記者,正在朝着不斷冒濃煙的大樓拍照。
隨後警方和消防的人上去轉了一圈,結果除了殘留的爆炸物和因爲爆炸引起的火災之外,什麼都沒發現。
港島發展有限公司的一些高層在深夜中被叫醒,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包括配合警方調查,召開新聞發佈會,然而卻怎麼也聯繫不上總經理章兆和。
一直到早上,衆人才確定一件事,港島發展有限公司的總經理章兆和失蹤了。
清晨,賀章起來在院子裡走了一圈,然後衝着不遠處站着的大兒子賀永豐招招手。
“發生什麼了?”
看對方的表情,他就知道有事。
“昨天晚上九龍廣場發生爆炸,是人爲的。”賀永豐走過來一臉平靜的說道。
港島發展有限公司只是賀家的一個產業而已,而九龍城廣場也只是港島發展有限公司的一個項目。
“哦?什麼人做的?”賀章淡淡問道。
“不知道。昨晚警方在現場沒查出什麼,我們也沒收到什麼消息……”賀永豐道,最讓人詫異的就是這一點了。
“另外章兆和昨晚回家的路上失蹤了,連帶司機一起。”
“這樣啊……看來不是求財,也不像是尋仇,那就是有人盯上我們了。”賀章的反應仍然很平靜。
求財的通常都會送個威脅信什麼的,沒有說先炸了你的大樓,再勒索你的。
而尋仇的也不會盯上章兆和。
賀章的年紀雖然大了,但心裡透亮,簡單幾句話就分析出一些事情。
“查查股市,有沒有人做空。”
賀章對自己的猜測還是有信心的,這麼多年下來,他什麼手段沒見過?什麼風浪沒見過?
還真有人膽大包天,敢用這種手段對付他們,當真以爲他們賀家是泥捏的啊?
過了兩個小時,賀永豐通過證券商的關係查了一圈,竟然沒人做空。
“老爸,這次你可猜錯了。沒人做空。”
“這樣啊。人哪有算無遺策的?”賀章有些意外,不過又笑起來道:
“你堂妹不是跟那個洪興的龍頭很熟?讓她問問,說不定會有收穫。社有蛇道,鼠有鼠路,那些人雖然上不得檯面,但有時候也能派得上大用場。”
賀卿正在山頂的別墅裡,手邊好幾分報紙上都是關於九龍廣場爆炸的事。
一邊放着的是東方日報和天天日報。
這種報紙她以前是不看的,不過最近偶爾會看一看上面寫着什麼。
她現在手上拿着的是一份英文報紙。
片刻後,她接了個電話,說了幾句話後將電話放下。
先看了看時間,然後拿起報紙繼續看。
這個時候那傢伙不知道在哪個女人的牀上。
如果不是堂兄拜託,她還真不想給顧笙打電話。
她知道對方回港島了,連一個招呼都沒打過,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心上。
不過想想賀信的話,她又微微嘆口氣。
實際上這個時候顧笙還真起來了。
“老闆,跌了,從兩塊零九跌到一塊九毛七……”
“跌這麼點兒算什麼跌啊?”顧笙沒好氣道。“什麼時候跌到一塊五……以下再說。”
顧笙估計今天跌不了那麼多,等之後放出去另外一個消息,估計還能跌不少。
畢竟章兆和在港島發展有限公司做了這麼多年,可以說是功勞不小,他突然失蹤,比商場炸了的影響還大。
據說他還握着一部分港島發展有限公司的股份。
等他失蹤的消息傳出去,股價還能掉一波。
他可是爲章兆和跑路這事準備了好幾個腳本。
如果還達不到預期……那就只能忍痛再炸一次了。
就算賀家下場托盤,顧笙也要把這股票給砸下去。
顧笙下樓吃完早茶,又去金豐置業轉了一圈,畢竟好久沒去了。
隨後才接到賀卿的電話。
“顧笙,有件事想要找你幫個忙。”賀卿有些清冷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
顧笙挑了下眉毛:“哇,第一次知道求人是這麼求的!一點兒誠意都沒有!”
“你在哪?我去找你,當面跟人說。”賀卿說道,心中微微嘆氣。
“我在……銅鑼灣這邊有一家秋名咖啡廳你知不知道?”顧笙滿嘴胡扯。
“換個地方!”賀卿咬牙道。
她知道那個咖啡廳,是顧笙包養的一個情婦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