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羅弗去世後,亞伯·拉里成爲了新的管家。
關於如何安葬格羅弗,蘇默忽然聯想到了曾見過的一句話:
“生死之間,六尺之下。”
據說這是西方的一個傳統,人死後會被埋在地下六英尺的深度,因此六尺之下就是被埋葬或死亡的意思。
不過考慮到《詭秘》世界擁有非凡力量,單純的土葬或許存在屍變的風險,哪怕成爲了一具白骨,也有可能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就像是原著中阿茲克先生的孩子……
所以蘇默最終還是選擇了火化,把格羅弗的骨灰盒埋在莊園的一角,然後簡單地立了個碑。
原本的種田小能手亞伯升級爲管家後,也開始接手格羅弗負責的記賬入賬、採集物資等工作,不得不壓縮了耕耘土地的時間。
蘇默頂上了亞伯在田間的工作。
安東尼奧到來後,他其實偷懶了不少。
剛開始種桑拉拿果時,因爲這玩意很好養活,而且由於成熟期短,付出的精力反饋得很快,蘇默還是親自幹了一部分農活的,看到嫩芽抽枝、花開結果,心中也頗有成就感。
而新作物身嬌體貴,生長週期各有不同,但普遍比桑拉拿果翻了兩番、三番、四番……還有後續讓他焦頭爛額的各種麻煩,這種情況下,蘇默動筆的頻率遠遠比動手要多。
他一般負責收穫後種子的選育,甚至連折騰新農具的時間都比下地種田的時間長……
無怪乎田間共事三天後,某次休息時間裡,安東尼奧會語氣誠懇地表示嫌棄:
“你好弱啊。”
蘇默:“……”
——你在侮辱我!
——我怎麼侮辱你了?
——你把實話說出來了……
蘇默波動了,這句實話比一鍋雞湯都好使。
他拿出了比當初自學俄語還認真的態度,敬業地向亞伯、向布萊克、向安東尼奧討教最基礎的耕作技能:
耙地、犁地、除草……
育苗、移栽、播種……
間苗、澆水、施肥……
中耕、鋤草、鬆土……
蘇默記錄了滿滿一本要點解析,把知識揉碎了喂進嘴裡,然後身體力行的將理論化爲實踐。
他邊給自己灌“寧靜藥劑”,邊不厭其煩地持續打氣:
我蘇默一生,不弱於人!
蘇默打破南牆繼續走、死磕種田不回頭的頑強精神,直接激發了布萊克的藝術創作靈感,閒暇之餘創作了諸如《大人在犁地》、《大人在除草》、《大人在插秧》、《大人在澆水》等等一系列作品……
後來通過蘇默的親切指導,布萊克將創作方向調轉至各項植株的繪圖寫生。
原本還想着白嫖農作物資料插圖的蘇默,翻閱着手裡一張張經過藝術性誇張處理的畫紙陷入了沉默。
看那飽滿的果實,看那密集的作物,看那黃金般的稻穀和春水般的綠意……
雖然布萊克畫得很不錯,甚至當場穿越未來、畫出了他理想中的終極目標,但這沒法當嚴謹的資料配圖用啊!
蘇默坐在書桌前呆了一會兒,然後嘆了一口氣:“……算了,就當支持布萊克發展業餘愛好了。”
蘇默跑去種地,布萊克醉心藝術,亞伯不知不覺中擔起了做飯的重任……
在使用桑拉列巴進行“意志鍛鍊”沒多久,察覺到桑拉拿果的成分不太對勁後,蘇默就強行制止了格羅弗三人繼續食用桑拉列巴,
將食譜轉爲動物血液製作的血豆腐,再搭配各種烤魚、烤肉、蔬菜湯。
雖說這樣一來食物的支出成本高了很多,但他們總共也就四個人,算上安東尼奧變成了八個,也不是不能負擔。
當初蘇默不習慣直接飲用鮮血,就教了格羅弗製作血豆腐的方法,之後格羅弗又教給了亞伯和布萊克,算是某種程度上的代代相傳。
不過亞伯由於種田的特長,大部分時間都在地裡玩泥巴,沒有接觸過多少次廚房,所以他第一次正式下廚,是在蘇默的全程指導下進行的……
這一試試出了意外之喜,亞伯在廚藝方面居然頗有天分!
第一次下廚做的菜就像模像樣,甚至可以誇上一句美味,尤其是他自制的血豆腐。
亞伯製作的血豆腐嫩滑爽口、細膩不腥,哪怕是安東尼奧,第一次食用時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非常肯定地說廚師一定換人了。
發現自身新特長的亞伯在廚藝上投入了極大的熱情,受到蘇默一年一款的“調味料”激勵,也立志要以此爲基礎,研究出更好吃的血豆腐,後續推出1.1、1.2、1.3、1.4……的版本。
當亞伯把血豆腐研究到1.8版本時,連蘇默都忍不住調侃道:“你這麼專注於血豆腐,等再做上二十二年湊個整,估計都能摘得‘血豆腐仙人’的名號了。”
他早在十二年前就給幾人科普了年月日的概念,因此理解起來沒有問題。
引起亞伯好奇的是另一個詞語:“‘血豆腐仙人’?仙人……那是什麼?”
“仙人啊……”蘇默短暫沉思了一會,向他解釋道,“你知道精靈吧?仙人這個詞出自精靈們的故鄉,原意是指長生不老且有種種神通的人,後來經過一定的引申,可以拿來形容在某個領域上擁有傑出技藝的人。”
“傑出技藝……”
亞伯喃喃重複了一遍。
大人竟然對我寄有如此厚望!他眼中閃爍着星星般的光芒。
亞伯用力地拍了拍胸脯,躊躇滿志道:
“大人伱放心!我一定會成爲你口中的‘血豆腐仙人’的!”
他立下豪言壯志,更加勤奮地鑽研起血豆腐的改良。
但本職工作還是要做的……
某次外出採購物資時,亞伯遲遲沒有回來。
蘇默把手頭的鋤頭丟給安東尼奧,然後摘下手套, 用打上來的清水洗了個手,展開黑暗之翼飛離莊園。
威廉姆城的地圖,採購物資的街道,慣常使用的路線……
種種信息在腦海中盤旋推演,蘇默在威廉姆城的希律特街落地。
夜色還是彷彿亙古不變的深沉,但生活的作息依舊存在,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整條街道被寂靜覆蓋着。
蘇默微微眯着眼睛,沉默地掃了眼雜亂不堪的街道,來到一家尚未關門的店鋪,詢問今天街上有沒有發生什麼“新奇”事。
店鋪老闆見到一個老實淳樸的混血兒問話,本不是很想搭理,但在蘇默掏出一枚第納爾銀幣後,連忙換上了笑臉。
“今天的新奇事啊……”
老闆眼疾手快地收起銀幣,然後苦苦思索着。
“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很平常的一天……如果真要說的話……”
他告知蘇默不久前大街上有輛馬車失控了,據說撞死了好幾個人。
“我怎麼沒看到屍體?”蘇默輕聲問道。
“被‘拾荒者’收走了唄。”老闆滿不在乎地回答,嘿嘿地笑了一聲,“這可是新鮮貨,很搶手的。”
蘇默道了聲謝,又詢問了幾位“拾荒者”的住址。
他跑了三趟,終於在一個混血“拾荒者”那發現了亞伯破碎的身體。
“拾荒者”警惕的審視目光中,蘇默在一堆殘肢斷骸裡冷靜地翻找,試圖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人形。
最後他花了五枚阿司銅幣,買下了勉強能看出人樣的亞伯。
莊園的角落多了一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