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之下的朱元璋有多恐怖?
看看朱標的表現就知道了。
“老四!快跑!”
“老二老三,你們去把娘喊來!”
見諸位兄弟還大氣都不敢喘的盯着朱元璋,看着文質彬彬的朱標直接一個飛撲,死死抱住了朱元璋的大腿!
“愣着幹什麼!”
“快去!”
朱棣的反應最是迅速,只看了一眼朱標,便連滾帶爬的從窗戶翻了出去,動作非常嫺熟。
“小兔崽子,你給咱回來!”
朱元璋一瞪眼睛,剛想追上去,就被朱標束縛在了原地。
“父王不可!”
“老四就算頑劣,那也是孩兒一母同胞的兄弟,更是父王的親骨肉啊!”
“您今天這架勢,連孩兒都害怕,老四怕不是要被您打死!”
朱元璋想要用力將朱標扒拉到一邊,又怕手下沒個輕重,傷了朱標,只得像個手足無措的老父親一樣,好聲好氣的對朱標說道。
“標兒,你把咱放開。”
“咱不是過來揍老四的,真不是!”
朱標一擡頭,沒說話,臉上的表情寫滿了“你猜我信不信的意味。”
“嗨!你這孩子!撒手!”
“不撒!”
父子倆拉扯了好一陣,忽然被一聲河東獅吼所打斷。
“朱重八!”
無需吩咐,在氣勢洶洶的馬王后到場的那一刻,在場的其他人便紛紛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眼看着身邊的人越走越多,朱元璋頓感不妙,立刻自救道。
“宋濂,你給咱留下,宋濂!”
隨着朱元璋的呼喚,宋濂的背影顫顫巍巍的擡起了頭,腳下卻是不停。
“唉...不服老不行啊...”
“這上了年紀,耳朵也不好使了...”
“好像還聽見吳王在叫我...”
咱就是在叫你啊!
“砰!”
不等朱元璋咆哮出口,大門便隨着宋濂的離去被重重關上。
見狀,朱元璋立刻看向馬王后,露出了個討好似的笑容。
“妹子,你聽咱說...”
“哎喲!”
作爲朱元璋打天下時期的賢內助,馬王后的身手也是頗爲矯健。
只見其猛地上前一步,便精準狠的捏住了朱元璋的的耳朵,冷笑道。
“我今天要是不過來,你是不是準備連標兒一起打?是不是還要把老四打死?”
“朱重八!虎毒還不食子呢!”
朱元璋心中當真是有一萬個委屈!
“妹子,咱今天不是來揍老四的!”
“真的,哎喲!”
“妹子,咱先把手撒開行不?”
馬王后眼眸一橫,白了朱元璋一眼。
“你還知道疼呢?”
“往死裡打老四他們的時候,怎麼不尋思他們疼不疼呢?”
嘴上雖是不饒人,但馬王后還是把手鬆開了。
很是心疼的從地上扶起朱標,馬王后又對着朱元璋數落道。
“你就讓標兒這麼跪在地上?”
朱元璋頓時露出悻悻的表情,小聲道。
“咱...咱也沒想到他會過來攔着啊...”
“哼!”
埋怨似的冷哼一聲,馬王后拉着朱標走到宋濂的位置上,緩緩坐下,這纔對着朱元璋發問道。
“事兒我都聽說了。”
“不就是老四讀書時走神了嗎?”
“小孩子本就好動,你至於發這麼大的火嗎?”
一聽這話,朱元璋這纔想起朱棣這個早就溜了的小兔崽子。
“毛驤,別裝死了!”
“去給咱把老四逮回來!”
見朱元璋又把主意打到了老四身上,馬王后並沒有出聲阻止。
而是等到朱元璋吩咐完,這才語氣嚴肅的詢問道。
“到底出什麼事了?”
左右環視了一番,朱元璋找到了混亂中,掉落在地的地圖。
“妹子,你看看這個。”
一臉疑惑的接過地圖,纔看了幾眼,馬王后便立刻露出了非常震驚的表情!
作爲朱元璋的後方大總管,馬王后對於軍政之事,瞭解頗深。
是以一眼便清楚這張圖所說,究竟有多麼誇張!
“良田五萬萬畝?”
“還有一處四萬萬畝的地域,並且還是一年三熟之地?”
“這怎麼可能?”
等看到最後,馬王后已經震驚的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年產白銀幾千萬兩是什麼概念?
無論是元朝還是即將成立的大明,白銀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並不是官方所承認的貨幣,而是一種可以“以物易物”的貴重品。
東南一地,在市面上流通的白銀,滿打滿算,也不超過一百萬兩!
整整幾十倍的差距啊!
這還僅僅是一年的產量!
良田...白銀...
這個時代,最令人能夠爲之瘋狂的,莫過於此兩物!
“父王...”
“如果是這張圖的話,不用老四。”
“孩兒就能給您解釋。”
嗯?
一聽這話,朱元璋和馬王后立刻齊刷刷的看向朱標。
下一秒,隨馬王后歸來,仍在氣喘吁吁的次子朱樉,三子朱棡,便也上前一步,齊聲道。
“我也能!”
在朱元璋和馬王后震驚的目光中,三人先後從不同的位置,掏出了一張地圖。
朱元璋趕忙查看一番,發現朱樉和朱棡的地圖,跟朱棣沒有任何區別。
只有朱標的地圖,略顯不同,上面只介紹了各個區域的特點,少了通篇“拿下”“必須拿下”“砸鍋賣鐵也得拿下”之類的粗俗詞彙。
“標兒,此圖你們從何處得來的?”
年齡最小的朱棡上前一步,搶先道。
“是秋哥兒給我們的!”
劉伯溫!
在聽到答案的一瞬間,朱元璋的眼中立刻閃過了一絲寒芒!
你這般鼓弄咱的兒子,用心何在?
看着朱元璋臉上危險的表情,馬王后可能是猜到了朱元璋心中所想,立刻追問道。
“標兒,跟娘說。”
“你二哥是什麼時候把這些圖給你們的?”
朱標眼神微動,回憶片刻後,這纔開口道。
“大概...一年前?”
“好像就是在父王從平江回來之後。”
霎時間,朱元璋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燒了!
一年前?
怎麼可能是一年前!
那時候,季秋還沒拜入劉伯溫門下,哪來的這等見識?
馬王后表現的更是果斷,直接對着呆愣住的朱元璋吩咐道。
“還傻站着幹嘛?”
“去把秋兒喊過來問問吶?”
一聽這話,朱元璋當場就麻爪了。
爲了避免馬王后擔心,季秋出使閩南的事,朱元璋沒告訴馬王后...
導致馬王后以爲季秋仍在金陵。
看着遲遲沒有行動的朱元璋,馬王后伸手推了他一把,疑惑道。
“愣着幹嘛?”
“讓人去喊秋兒啊?”
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朱元璋這才硬着頭皮,囁嚅道。
“秋兒...秋兒現在不在應天...”
“等他回來再說吧。”
說完,朱元璋轉身就想落荒而逃,結果被馬王后又一把揪住了耳朵。
“你跑什麼?”
“秋兒去哪了?”
聽着枕邊人語氣兇悍的質問,朱元璋一閉眼,很是自暴自棄的開口道。
“咱...咱讓他出使閩南,勸降陳友定那個老東西去了!”
馬王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元璋,嘴脣一陣顫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忽然向後直挺挺的栽倒!
“妹子!”
“娘!”
朱元璋父子趕緊上前,扶住馬王后,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太醫,場面一度混亂至極。
幾針紮下去後,馬王后的眼皮一陣顫抖,緩緩睜開了雙眼。
“妹子,妹子你別嚇咱啊!”
“你沒事吧?”
未等開口,兩行清淚便自馬王后眼中奪眶而出。
“朱重八...你好狠的心吶...”
顧不得有外臣在場,馬王后死死盯着朱元璋,悲痛道。
“你讓秋兒,出使閩南?”
“勸降陳友定?”
“你是讓他出使嗎?”
“你是讓他送死去了!”
聞訊趕來的太醫和侍從聞言,立刻如潮水般退去,不過剛剛施針的太醫,卻是沒有走遠,隨時準備衝上前去再扎幾針。
更有跟隨朱元璋多年的老人,在僻靜處不住的搖頭,惋惜連連,認爲從此再也看不到那個沒心沒肺,卻又待人頗爲和善的身影了。
“上位!哈哈哈哈,大喜事啊!”
湯和手握軍報,興奮的聲音離着老遠便傳了過來。
爲了給朱元璋個驚喜,湯和特地命毛驤不要通報,只是讓毛驤帶着自己一路前來。
結果剛進院子,湯和就察覺到了頗爲詭異的氣息。
看了看泫然欲泣的馬王后,再看看滿臉無助的朱元璋,還有門口處蓄勢待發的太醫。
湯和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這是...咋了?
看向一臉懵逼的湯和,朱元璋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趕緊問道。
“湯和,什麼喜事?趕緊說!”
湯和這纔想起來自己是幹什麼來的,趕緊拿起軍報,親手遞到朱元璋面前。
“上位,我手下的千戶來報!”
“我侄子從福建回來了!已經換乘小船,再有半個時辰,便要到水西門了!”
“並且還有一人,隨行而來!”
“上位,你猜猜是誰?”
“誰?”
朱元璋對着湯和拼命的擠眉弄眼,心說你這時候賣什麼關子啊?
沒看我這後院正失火呢嗎?
湯和神秘一笑,語驚四方!
“陳友定!”
馬王后呆呆的回過頭,那張歷經歲月沖刷,仍是依稀可見當年風采的臉上,寫滿了愕然。
“什麼?”
......
能夠直達水西門的小船,自江上緩緩而來。
離着老遠,季秋便看到了正翹首以待的馬王后等人。
不等小船停穩,季秋便頗爲利落的跳到岸邊,朝着面露欣慰的朱元璋,以及喜極而泣的馬王后,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
“乾爹,乾孃。”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