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要錢要命,他比你適合當皇帝

老陌跟了張異也不算短的日子,在鄧仲修離開之後,他在道觀裡的時間比以前更多。

他是個檢校,是皇帝的心腹。

朝堂之上的波詭雲譎,還有明爭暗鬥老陌也看了不少。

胡惟庸這個人,聽高大人私下裡說過,是頗有手段的一個人。

宰相備選。

這這樣的人,依然被張異耍得團團轉。

這固然是因爲張異的神醫身份,可小小年紀有這心機,確實讓人側目。

張異站起來,拉着夢瑤的手,從道觀這邊的小門進入藥園子。

老陌默默跟上去。

藥園子另有出入的大門,這是張異一開始設計的時候就安排好的。

道觀和藥園子是相對獨立的存在,平時出入也不用走一個門。

此時藥園子牆外,已經傳來胡惟庸的喊聲:

“老夫,中書省參知政事胡惟庸求見……”

張異嘿嘿笑,胡惟庸這傢伙夠陰險呀,在自己面前,他不擺官老爺的譜,到李氏這裡他倒是裝上了?

他一想也明白了,華夏自古,官和民幾乎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是古人根深蒂固的觀念,也是胡惟庸的策略。

他想用官身,利用官員對百姓天然的優勢,去讓李氏屈伏。

從某種程度上說,胡惟庸這種做法不能說不對,甚至這已經算是最正確的選擇。

畢竟在正常情況下,如果沒有張異,老孟就是被打死了,最多也就是賠個幾十兩銀子。

孟瑤母女,就算沒有被胡公子和常茂侮辱,估計孟家那些人也不會放過她。

美貌,在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時候,確實算是一種禍端。

張異搖搖頭,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他已經看到李氏,正站在院子裡的房門口,滿是糾結。

李氏有身孕在身,雖然此時還看不出來。

但丈夫去世的打擊,依然極大的影響到她的健康。

“嬸嬸……”

張異將兩瓶大蒜素交給李氏,並將現在的情況告訴對方。

他說:

“這兩瓶藥救不活那個欺辱你的人,卻可以讓他生不如死!

嬸嬸就當玩個遊戲吧,舒緩舒緩心情……”

他要玩弄的,是胡家公子的性命。

李氏的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張異答應過她要幫老孟出氣,可她心裡從未抱有希望。

太難了。

哪怕小地主老爺看似無所不能,面對朝堂的高官,他有何資格去和別人鬥?

更何況就是能鬥,爲什麼要幫她?

說破了天去,他們也不過是張異的佃戶,僕役而已。

爲了親人,一般的百姓都未必敢去得罪高官,何況是外人呢?

李氏經歷過元末的動亂,也見證了人情冷暖,張異的舉動,讓她一顆已經冷下去的心,逐漸溫暖起來。

“您可以盡情刁難他,但保證將這兩瓶藥給他就是……

想要將胡仲文從閻王爺那裡拉回來,沒有幾十瓶是不夠的!

這些東西不是他的救命藥,是讓他在鬼門關前多痛苦幾日……

嬸嬸,您自便……”

張異將東西塞到李氏手中,又帶着夢瑤從小門回道觀了。

這一場給她準備的舞臺,正好能發泄李氏心中的怨氣。

孟瑤還是小朋友,沒必要讓她見證黑暗。

張異只是讓老陌留在暗處保證李氏的安全,又從小門帶着夢瑤回了道觀。

道觀那邊發生什麼事,張異並不想知道。

小孟瑤回來之後,明顯開心了一些。

她給張異泡了一壺茶,張異給她講了一些前世的段子。

小朋友一時間忘了悲傷,咯咯笑起來。

道觀的門再次被人敲響,這次張異親自去開門。

此時的胡惟庸鐵青着臉,手上還拿着兩瓶大蒜素。

五百兩銀子,兩瓶。

就算是地主家也經不起這麼折騰,張異似笑非笑,卻不去揭穿胡惟庸的窘迫,只是故作不知:

“胡大人可是求到藥了?”

胡惟庸深吸一口氣,沉默點頭。

他可是費了不少氣力,才求了這兩瓶藥,可是胡惟庸並不放心,他問張異:

“小真人,老夫想請問,這兩瓶藥可否救我兒子一命?”

張異搖搖頭:

“可以續命,卻不能救命!

而且我可以告訴胡大人,抗生素這東西越用效果越差,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連續幾十瓶用下去,貴公子說不定還有從閻王爺那裡搶回來的機會。

就這幾瓶藥,只能給他續命幾日!

我可跟你說清楚了,你這樣斷斷續續用藥,到時候可別說我藥不好……”

胡惟庸的臉上登時沒了血色,同時還有一股怒意從心頭起。

他舍了面子,舍了錢財,到頭來只能給孩子勉強續命?

張異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潑下,胡惟庸的所有委曲求全,似乎變成笑話。

扎心!

他用全身的氣力,忍住自己給眼前的小道士一巴掌的衝動。

他也好,剛纔那個婦人也罷,在胡惟庸心裡都該死。

到頭來,還是要求這小道士開爐煉丹。

胡惟庸壓下殺機,客氣道:

“那胡某再回去想想辦法。”

“好!”

“老爺,這些人真該死呀……”

等張異把道觀的門關上,他身邊的人忍不住咒罵起來:

“不過是一些賤人罷了,卻讓老爺您處處委屈,老爺,我看那小道士分明是騙您,要不……

我找個人,劫了他的道觀,反正他在城外,死無對證?”

胡惟庸瞪了對方一眼,僕人瞬間縮了縮脖子。

“如果他道觀裡沒有藥物,你去給吾兒陪葬?”

胡惟庸嘆氣:

“還是要去找錢,前陣子不是有人送上拜帖嗎,以後若是有這種人前來,跟我說一聲……”

二人邊走邊聊,然後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他們走後,遠遠看着的檢校走出來,默默記錄這一切。

……

不久後,老陌和檢校的奏疏,已經出現在御書房皇帝的書桌上。

奏疏抄了兩份,一份給朱標,一份給皇帝。

“好……”

朱標將兩份奏疏拿在一起看,不由拍案叫絕。

老孟和朱標雖然不熟,但畢竟也是見過,且有過交集的人。

他被人無辜打死,朱標對胡公子也頗有怨憤。

只是當時的情況,胡惟庸幾乎已經做到仁至義盡,加上李善長的面子,皇帝也只好將胡仲文放回去。

只是從情感上,朱標還是希望那個胡公子死的。

張異這種慢刀子殺人的手段,讓人看着特別解氣。

朱元璋搖搖頭,朱標這陣子雖然進步不少,可關鍵時刻還是有些孩子氣,並不能交託國事。

“除了看得爽快,你可看出其他?

你張家弟弟發起狂來,朕看着都毛骨悚然,這小子以後若是得罪他,趕緊第一時間殺了他。

不然,就這小傢伙的心眼,玩起人來可不一般呀!”

朱元璋看着手中的奏疏,越看越喜歡。

張異這種有仇必報,且十分偏激的處事方式,莫名和他有些像。

他總算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喜歡這小子,他說自己偏執,其實他也好不到哪去?

不過,老朱也有些許不高興,畢竟胡惟庸多少是朝廷的命官,張異心裡那一絲藏得很好的桀驁,還是讓老朱有些擔心。

見朱標還不懂,老朱提示道:

“你以爲張異對胡惟庸的報復,已經結束了?”

朱標茫然,坑了胡惟庸一大筆銀子,最後還是讓胡公子死去,難道還不是張異報復的全部。

“唉,要是那小子是朕的兒子,他肯定比你適合當皇帝!”

朱元璋瞪了朱標一眼,朱標並不生氣。

反正張異也不可能是老朱的兒子,他何必生氣?

“請父皇明示!”

“張異最狠的報復,其實才剛剛開始!

我問你,那兩瓶大蒜素可能救胡仲文?”

朱標搖頭。

“所以胡惟庸必須去找銀子救他兒子!

可他的家底,都已經被那狡猾的小子掏空了……

他去哪找銀子?”

“借,不對……”

朱標腦海中閃過一道驚雷,他似乎已經明白朱元璋的意思。

幾千兩銀子,胡惟庸是絕對拿不出來的。

可是如果他想要幾千兩銀子,那也是不難的。

在市井這段時日,朱標最是明白那些商人的心態。

他們不缺錢,卻缺乏安全。

商人們無論是爲了利益也好,爲了身家性命也罷,他們都想去攀附權貴,換取利益。

胡惟庸這種大員,只要他想,他家肯定門庭若市,往來的商人也能輕鬆給他湊上幾千兩銀子。

以前的他是個有政治抱負的人,自然不會去搭理這些人。

更何況,應天府有個公開的秘密,那就是皇帝的檢校在監視着朝中的官員。

商人的錢是這麼好拿的?

拿了錢,就會犯錯,前程有沒有不說,身家性命可能都要搭進去。

所以張異給胡惟庸下的套,不僅僅是讓胡惟庸難受那麼簡單。

他想要胡惟庸死。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胡惟庸,如果胡惟庸爲了兒子斂財,浙東派的御史那可是磨刀霍霍等着他。

可是如果胡惟庸什麼都不做,他就得眼睜睜的看着兒子死。

如果一開始胡仲文就沒了希望,胡惟庸大概不會如此難受。

可因爲自己的“選擇”而決定自己孩兒的生死,不管是誰面對這樣的局面,都會產生心魔。

“這是個要錢還是要命的問題呀,就是不知道咱們的胡大人,會如何選擇?”

皇帝的嘴角掛着一絲微笑,他並不反感張異將胡惟庸推到拷問人性的邊緣。

胡惟庸是他看中的臣子之一,他最大的問題是他太過溺愛那個兒子。

如今他兒子已經註定要死,這一點在朱元璋心裡是加分的。

張異將胡惟庸逼到絕境,老朱反而想要看看在關鍵時刻,胡惟庸能不能靠得住?

如果靠得住,自己不介意將他往往提一提。

如果靠不住,那就成全那小子,送他們一家上路。

自己坐山觀虎鬥,左右都不虧。

“你在想什麼?”

朱標低頭沉思,不回答皇帝的話。

老朱忍不住出聲詢問他,朱標回神,躬身道:

“其實兒臣在想另外一個問題,是上次張家弟弟提出來關於官員俸祿的問題!”

朱標居然想到那裡去了,老朱也有興趣,他身子前傾,表示自己在聽。

“張家弟弟說過,哪怕朝廷給得再多,也無法杜絕貪官,但給人一個體面的日子,卻能將許多本來不該貪腐的人,守住他們的本心。

兒臣本不理解這樣的道理,可是如今看張家弟弟設套胡惟庸。

這何嘗不是一次拷問人心?

如果胡大人那八百兩銀子能夠救活胡公子,他就不用面對這種考驗。

兒臣想到其他官員,他們也許不用面對胡大人這種生死抉擇,但他們的考驗也廉價得多……”

朱元璋哼了一聲,朱標這個意思還是說他太摳。

雖然給官員漲俸祿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他多少也有些不平衡。

不過朱標的話他是接受的,都是凡人,誰天天經受人性的考驗,也保不定自己能不能承受住。

底下官員少經受一點考驗,清官的比例就會多一些……

朱元璋看了朱標一眼,自己好好的心情,被這個兒子搞得有些難受。

他難受,

胡惟庸比他更難受。

將大蒜素拿回家,給胡公子用上之後,胡公子的病情果然壓制下來,只是他也明白,兩瓶大蒜素連一天的量都不夠。

最多幾天,他兒子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少不得,要去找點錢了……”

胡惟庸已經讓人安排下去,準備去接觸那些商人。

不過他還有些猶豫,是不是要收他們的好處?

如果有選擇,他肯定不會做,畢竟跟這些人打交道,他有些掉份。

就在他猶豫之時,門口僕人來報。

“李相?”

胡惟庸沒想到李善長會來找他,趕緊出門迎接。

李善長並沒有下車,而是讓胡惟庸上來。

胡惟庸上車之後,他讓車伕驅車,

李善長全程不說話,胡惟庸也不敢說。

馬車在城內行走,穿街過巷,不多時,胡惟庸聽到有哭喊聲,不絕於耳。

他不解,正要掀開簾子去看,李善長用目光制止他。

馬車走得很慢,但足夠讓他聽完外邊的動靜。

抄家……

這是哪位朝中官員因爲貪腐問題被皇帝抄家了?

胡惟庸正疑惑着,李善長突然說道:

“楊憲要出事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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