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和藍玉挾五萬大軍回京……”
順天府,張異和姚廣孝師徒二人,對視而坐。
姚廣孝手執白子,剛要落子,發現自己早就輸了。
他隨口分享最近的情報,張異一陣無語。
歷史的慣性,似乎總會將命運拉回到原來的起點。
“如果沒有師父救下陛下,這次寧王回來,就順其自然奪下天下了!
只是陛下卻依然不忘考驗他,這考驗不好過!”
姚廣孝將棋子收回,重新佈局。
張異聽聞姚廣孝的話,卻哭笑不得。
如果他那天沒有救下老朱,朱棣這次回來,大概就是一場新的靖難。
只是命運弄人,老朱還活着,他的皇帝之夢,終歸是鏡花水月。
“陛下明明已經控制住了局面,卻遲遲不肯現身,他除了徐將軍,幾乎沒有知會任何人。
難道他就不怕,這大明江山,因爲他的假死,而陷入混亂之中?”
張異聞言道:
“也許,他就是想看看,有哪些人能經得起他的考驗……”
姚廣孝聞言,沉默了一會。
“師父,貧道聽你說過一句話,人性,經不起考驗!”
師徒二人又是一陣沉默。張異心裡也不贊成老朱的做法。
考驗人性,就如當初與朱元璋談到大明官員俸祿問題的時候,也跟他說過。
大多數人,是經不起人性的考驗的。
哪怕是他的那些老兄弟,他的孩子,也是如此。
智者不會去考驗人性,甚至不會讓這道選擇題出現。
張異倒是很想勸說老朱,可宮中的叛變,對於老朱而言,是個不小的打擊。
他最爲依仗的錦衣衛,卻成爲差點造反成功的一環。
老朱的性子本來就多疑,經歷過這場變化之後,他最近越發朝着張異印象中萬年的洪武皇帝靠近。
這樣的皇帝,張異並不喜歡。
可他也不能勸人大度,畢竟那是天打雷劈的事。
如今的朱元璋,就是想要看着天下諸侯的反應。
兒子,老兄弟,還有其他人,都成爲他的棋子。
邊軍中,朱元璋惟一沒有考驗的人,就是他的老丈人徐達。
一來是他相信徐達,二來是,他也承受不起徐達叛變的風險。
“那其他人如何?”
張異這陣子追隨皇帝躲藏着,但他並不過多去過問皇帝的事。
反倒是姚廣孝,朱元璋對他越發信任。
很多事情,都經過姚廣孝的手。
“天下各州府的官員,有六成已經被說服,擁立新皇。
而四成官員,或咒罵胡惟庸謀反,或辭官而去!
當然,也有更多的人沒有表態,等着四殿下這五萬大軍南下!
所有人都在等,等胡惟庸和寧王殿下決議生死!
陛下這些年的改革太過激進,導致天怒人怨。
胡惟庸造反之所以如此順利,他能快速獲得文官的支持,也是和此事有關!
按照過去造反的慣例,胡惟庸這種權臣奪位,不說邊軍的武將,就是文官內部,也要對他口誅筆伐!
如今別說其他地方,就是京城連御史臺的御史都沒幾個出來說話。
可想而知,這位胡相的行爲,是真的得【民心】!”
姚廣孝的話語中,帶着一絲諷刺的意味。
皇帝和士大夫之間的利益糾葛說起來複雜,但其中有一件事是十分明確的。
士大夫定義的【民】,指的就是他們這些讀書人和士紳的階層。
朱元璋將百姓定義爲民,和士大夫階層的認知是有差異的。
如今,京城內的權力更迭如此平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也是老朱不得民心。
張異望向某個方向,嘆氣。
這次造反,對朱元璋身體傷害不大,可對於老朱的精神打擊,卻足以改變很多事情。
“以後,要在陛下手底下辦事,估計會更加麻煩!”
在張異失神的功夫,姚廣孝落下一子。
……
“父皇!您還想看到什麼?”
姚廣孝和張異正在聊着朱元璋的時候,朱元璋和朱標父子二人,也在進行一場對話。
“老四已經南下了,他是爲我們復仇而來。
您明明已經控制住了京城的局勢,可爲什麼還要任由他們鬧騰?
難道,您真打算讓老四發動一場靖難?”
關於靖難的事,朱元璋和朱標都知道。
也是因爲知道那場變故,朱標失去了一個本應該是他的妻子的女子和一個未出生的兒子。
儘管事情沒有發生,但朱標對朱棣的情感,多少總是有些複雜。
畢竟,老四殺了他的兒子,然後奪去了皇帝之位。
年輕的朱棣,自然沒有靖難之時的燕王那麼多的的班底,他甚至在軍中,也只是個小將而已。
但如果自己和皇帝真的不在了,朱棣這次奪位成功。
他未來的路,會比靖難容易許多。
看着自己的弟弟爲自己報仇,朱標總感覺有些不真實。
“張異總說老四的天賦不錯,朕這次就好好看看……”
朱元璋沉默了許久,終於回答朱標的問題。
“可是父皇,您爲了看一眼這天下,可是要因爲您的決定,生靈塗炭呀……”
朱標上前一步,哀求朱元璋。
“如果朕和你死在武英殿,你纔會見識到,什麼叫做生靈塗炭……
行了,你等一等,朕想要看到的東西,目前還看不到……”
從皇帝身上得到答案,朱標臉上滿是失望之色。
不過,朱元璋心意已決的時候,他知道事情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
……
京城,皇帝的國喪還在繼續。
民間,也瀰漫着一股悲傷的情緒。
關於皇帝遇刺的流言,早就傳得滿天飛,在官府的壓制之下,再無人敢去談論這個話題。
這幾日,朝廷做過最多的事,就是錦衣衛帶着兵馬司的人,四處抓人。
尤其是曾經和龍虎山與春秋學院相關的人,被抓了不少。
民間百姓,人人自危。
但也有不少人自發地祭奠皇帝。
這些百姓,大多數是從南方被遷徙過來的人,他們見證過十年天下的改變,也在送別他們心中的皇帝。
幾日後,新皇登基。
朝廷的聖旨飛速發放各地。
百姓們眼見許多皇帝定下來的政策,被毫不猶豫的廢除。
他們才能感受到原來洪武皇帝做下這麼多事?
尤其是,很多人並不需要別人代讀,就能看懂官府的公告,已經表明了他們的不同。
也就是短短几日的功夫,
他們才明白洪武皇帝的可貴。
“報紙也沒了……”
最讓大家悵然若失的,就是《日月時報》從生活中消失了。
作爲曾經皇帝的喉舌,也是文臣士大夫們最恨的渠道,
胡惟庸在奪取權力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廢除日月時報
士大夫們對報紙的痛恨,可想而知?
“是呀,沒了報紙,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聽說燕王殿下帶着大軍南下,怎麼還沒到?”
“還燕王殿下呢,是寧王殿下……”
說起朱棣南下的消息,百姓們露出幾分期許。
這十年的日子過得不錯,他們總覺得,是不是那位殿下回來,會變回以前的樣子?
……
“陛下,你的四哥,可是想讓你死呀!”
皇宮,胡惟庸坐在年輕的朱檀面前,笑語晏晏。
朱檀低着個腦袋,不敢看胡惟庸。
武英殿燒了,連帶着曾經的御書房也燒了。
胡惟庸給小皇帝安排的御書房,暫時坐落於華蓋殿中。
他這些日子,日夜陪同朱檀,大明的政務,自然也落在他身上。
胡惟庸很享受這種批閱奏疏的感覺,
他放下一本奏疏,朝着小皇帝笑:
“你看吧,你那些叔叔伯伯們,都不支持你!
他們雖然沒有打着旗號推翻你,卻也不願意摻和這些事!
李文忠如此,馮勝如此……
其他官員,莫不如是。
他們這些人,都在等着你四哥過來,割下你的腦袋。
小陛下,
你害怕嗎?”
朱檀被胡惟庸嚇得瑟瑟發抖,四哥朱棣,乃是皇后嫡出。
那位曾經是朱檀偶像的哥哥,真的會來殺了自己?
已經沒有父母的朱檀,差點哭出聲來。
“所以,小陛下,你能依仗的,只有老臣了!
臣一定會幫你擋下所有……”
朱檀默然,胡惟庸十分滿意他的聽話。
他走出御書房,卻遇見凌說急忙趕來。
“陸仲亨敗了……”
胡惟庸的臉色變了變,陸仲亨是他手中一張重要的牌,是他未來控制軍方的棋子。
朱棣南下,胡惟庸並不擔心。
他心中的依仗,一來就是藍玉,二來就是陸仲亨。
作爲跟着老朱一起打天下的功臣之一,陸仲亨的雖然沒有其他六公表現耀眼。
但他也絕對算得上是元末明初的一個猛將之一,但他卻輸給朱棣這個新兵蛋子?
“是藍玉幫了他?”
胡惟庸臉上的笑容僵住,整個人都變狂躁起來。
“不,是寧王殿下帶着一千人,破了吉安侯的大軍……”
凌說將一份戰報交給胡惟庸,胡惟庸一看,臉色微微發青。
他發現,自己終歸還是小看了外邊的局勢,也小看了老朱家的孩子。
朱棣帶着國仇家恨而來,第一次真正出場,就表現出了不符合他年齡的天才領兵手段。
他沒有選擇直接前往京城,而是企圖去收攏附近的明軍。
不過在文官集體抱團,
武將觀望的局勢下,沒有人願意加入這場老朱家的內戰。
但他確定了局勢之後,果斷朝着京城殺過來。
胡惟庸自然不會束手就擒,從決定造反開始,他早就收攏了好幾個軍中之人。陸仲亨和費聚等人,就是胡惟庸的籌碼。
可這些傢伙,連個朱棣都打不過?
“一千人能做什麼?”
胡惟庸氣急敗壞,他不懂軍事,但一千人將他交給陸仲亨的人輕鬆擊潰,那也太誇張了。
“費聚呢?”
胡惟庸趕緊打聽另外一個人消息。平涼侯費聚是他手中的另外一個棋子,
陸仲亨敗了,他只能指望費聚。
“大人,我覺得夠嗆。
徐達那個老小子,給了朱棣一千槍騎兵!
這些人的機動性,誰去了都白搭……
而且費大人,還拖着藍玉的隊伍呢……”
凌說提起藍玉,胡惟庸的臉色也扁的驚疑不定起來。
他已經去規勸過藍玉,也相信他遲早都是自己的人。
可是藍玉和朱棣南下,他本身並沒有任何異動。
“那其他人呢?”
“胡相,那些衛所軍,還有其他軍隊,都是作壁上觀,擺明了不想摻和進來!
咱們如今能依仗的力量,也就是京城中的守軍。
其實胡相你莫擔心,朱棣那幾萬人翻不出化來!
咱們守好京城,拖都能拖死他們……”
“你敢保證,徐達不會南下?”
胡惟庸冷冷看了凌說一眼。
他能搞定文官集團,佔據天下大義的名分。
但朱棣打出爲父報仇的名義,也針對胡惟庸本人。
文官他能說服,可是武將,這些人並不聽自己的。
哪怕他曾經跟大多數淮西武將有過交往,可隨着朱元璋一死,真正會站在他這邊的人不多。
對於這些人,胡惟庸也有自己的策略,只是目前顧不上。
“藍玉這邊,看來還是要加一把火……”
胡惟庸心裡早就有了主意,他吩咐凌說:
“你讓李存義那邊,多使一把勁!”
交代完後,他徑自出宮,僕人問他去哪,胡惟庸留下常府兩個字,便讓人駕駛馬車,往常府去。
鄭國公府。
如今京城之中,人心惶惶。
常遇春的鎮國公府,尤其如此。
胡惟庸造反的傳言,早就流傳京城。
自從他控制京城之後,藍氏就陷入了恐慌之中。
常家姑娘是太子妃,當日也在皇宮之中,大概已經隨着動亂葬身火海。
身爲太子的姻親,在這個改天換地的時候,
常府的地位,比起其他人更加危險。
胡惟庸前來,藍氏帶着恐懼和複雜的心情接待了他。
這位她見過幾次的宰相,如今意氣風發,也微微有了幾分以前不曾見的傲氣。
“國公夫人,本相有禮了!”
胡惟庸走到藍氏面前,態度十分謙和。
藍氏眼神中流露着複雜之色,眼前這個人,是殺了她女兒的兇手,但她卻只能對他恭敬有加。
“胡相,不知您今日前來,有何貴幹?
如今我常府沒有男人在,我一個婦道人家,好像並不值得胡相登門拜訪!”
藍氏摸不準胡惟庸的來意,出言試探。
胡惟庸一笑:
“國公夫人,要不進去說?”
“請!”
藍氏將胡惟庸迎入會客廳,僕人奉茶之後。
她問道:
“不知道胡相前來,究竟有何事?”
“其實這件事,本相跟你弟弟說過,想來他沒有告訴過你,或者……
這件事,是關於令郎失蹤的事……”
藍氏聞言,瞬間臉色大變。
她趕緊將身邊的僕人全部趕出會客廳。
“胡相,不知道你想說什麼?”
胡惟庸笑了笑,他也不賣關子,將當初給藍玉說的話,全部給藍氏說了。
藍氏的眼睛,逐漸通紅。
關於常茂的死,哪怕她已經接受了現實,再聽一次,也是難過萬分。
“您是說,是張異那個小畜生害死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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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陛下一直知道我兒子在哪,是他處理的屍體?”
胡惟庸笑而不語,無聲點頭。
過了一會,他才說:
“相信藍將軍當年已經驗證過了,夫人可自去求證。
當年爲了保住陛下的顏面,知道這件事,本相爺不敢對外說。
後來跟藍將軍說過,本相也是千叮嚀萬囑咐,
這件事,本相還以爲會藏着一輩子,當如今陛下駕崩,
說出來,也是無妨!”
他說得風輕雲淡,可是藍氏卻陷入了深深的懊惱和悔恨之中。
不多時,她哇地哭出聲:
“我這可憐的兒呀!”
確定了常茂的死因,藍氏多年積累的悲傷,也重新涌上心頭。
她同時升起了對朱元璋的仇恨,對朱元璋配合張異隱瞞常茂死因的做法,十分痛恨。
如果是老朱在世的時候,她大概會講這份仇恨埋在心底。
可如今老朱都不在了,藍氏自然而然哭出聲:“兒呀,你死得好冤枉呀!
你爹爲朱家人賣命一生,卻換不來你的平安。
我們常家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攤上這麼一個主子……”
胡惟庸靜靜地看着藍氏撒潑,笑而不語。
這個婦人越是如此,他就越是開心。
他此行來的目的,自然不會是好心告訴藍氏真相。
藍氏哭了許久,纔想起胡惟庸一直在旁邊。
她起身,朝着胡惟庸盈盈拜下:
“多謝胡相告知我真相!”
胡惟庸笑道:
“常夫人,您也不用太傷心,畢竟常茂的仇,也算報了不是?”
藍氏一想到皇帝和張異走葬身火海,心情就莫名舒爽。
朱元璋已經死了,她也不用去忌憚會不會得罪那位並不好相處的皇帝。
“不夠,我恨不得讓他們全家人,都給我兒子陪葬……”
藍氏想起常茂的死,又是咬牙切齒。
“也不是不行……
等天下太平之後,本相倒是可以做主,爲夫人報了這個仇,不過……
在這之前,本相有件事,想要麻煩夫人……”
胡惟庸終於說出了他此行的目的,藍氏聞言也沉默下來。
她十分爲難。
常遇春乃是朱元璋的心腹,他如果知道老朱被殺,肯定會爲皇帝報仇的。
可如今他遠在日本,
胡惟庸的劍已經遞到跟前了。
如果她今日拒絕胡惟庸,也不知道整個常府上下,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常夫人,您今日所做的,也是爲常將軍未來尋找出路!”
胡惟庸知道她的顧慮,不輕不重威脅了一句。
藍夫人悲慼之色:
“老爺,既然你護不住常家,也護不住兒子,今日我一個婦道人家,少不得要替你做主了!”
“胡相您請稍後,我這就去給我弟弟去信一封!”
她知道胡惟庸的想法,乾脆利索起身,去後邊給弟弟寫信去了。
等過了一會,藍氏將一封親筆信,送給胡惟庸。
胡惟庸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笑呵呵。
“夫人就等着好消息吧!”
藍氏目送胡惟庸離開,心裡空落落的。
從她今天送出這封信開始,意味着她已經做出選擇。
如果朱棣入京,她和常府的富貴,將會隨着新皇帝的到來而煙消雲散。
可是過了一會,她眼神中又露出瘋狂的妒忌之色。
憑什麼她女兒得不到的富貴,要便宜朱家的老四?
朱元璋已經死了,閨女的死也成了定局。
與其去給那個心性涼薄的皇帝盡忠,爲什麼不用一封信,換取常府未來的榮華富貴。
她想到這裡,心情又好受了些。
這一次,她一定能壓過徐家那個賤婦,徹底站穩腳跟。
未來的新朝,不但她丈夫常遇春會延續富貴,她的弟弟,也會成爲家族的守護者。
……
“朱棣殿下,很厲害呀!”
幾日後,關於前方的戰報,同樣傳到京城。
寧王朱棣作爲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很快震驚了所有人。
續陸仲亨之後,朱棣又在華北的平原上,擊潰了費聚的軍隊。
這位洪武皇帝的第四子,交出了自己最完美的戰場首秀。
他用幾場張異,打得京城的軍隊人心惶惶,陸仲亨和費聚兩位老將,也被打得逃回京城。
一時間,朱家這場內戰,很快點燃了大明。
而消息傳到張異耳裡的時候,坐在他對面的姚廣孝也不由發出讚歎。
當初若不是張異,他大概就投靠那位前燕王殿下了。
雖然如今已經沒了造反的想法,可朱棣的表現,姚廣孝依然開心,這證明他沒有看錯人。
“殿下的運動戰能力是超羣的,加上有火槍的加持,陸仲亨和費聚打不過正常……”
張異對於朱棣的軍事能力,沒有絲毫懷疑。
如今朱棣的戰果,已經威脅到了京城的那些官員。
“只是貧道不明白,都這樣了,陛下還在等什麼?
難道他還真想等着殿下攻入北京,將百姓置於水火之中?”
姚廣孝很不理解,在他們等待的日子裡,朱元璋一直沒有動作。
這麼多天了,他到底還想看見什麼?
難道非要看着天下所有人都背叛他,接受新的皇帝,他纔會真的滿意。
或者,他等待的契機,一直沒有來?
張異想了一下,笑道:
“貧道倒是有過猜想,也許陛下想等的,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