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着那個白瓷罐子,被小心翼翼的放在玻璃窗裡的時候,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意識到!左晨走了!
真的走了!
趙炎沒有來,開始我和杆子幾個多認爲,這小子是害怕面對左晨的家人,又加上心裡愧疚悔恨,纔不敢來的,後來華仔告訴我,那晚在我跟杆子走後,趙炎懺悔着在太平間跪了一夜……原本,他被我痛揍了一頓,身子就有些虛弱,又在寒冷的夜晚給凍得着了涼,所以第二天,他的神智就迷糊了,又是發燒又是說胡話的,一直到第三天下午,也就是左晨火化的那一天,才慢慢的轉醒過來!
聽到這些,原本心裡怪罪趙炎的那些兄弟,心裡也慢慢的原諒了他,而我開始做出的處罰決定,也在一干兄弟的請求下,將逐出幫會,變成了撤銷他第三小組組長的職位,讓他成了一個普通的幫衆!(以後再幫會裡,沒有抉擇權,沒有討論權……)。
對我的處罰,趙炎全都虛心接受,在他心裡,捅出了這麼大的簍子,還能繼續呆在幫裡已經算不錯了,經過這次深刻的教訓,趙炎似乎變了個人,沒有以前那麼浮躁,說話辦事,也比以前沉穩多了,而且從這以後,他再也沒有開過摩托車……算是內心深處一輩子也抹不去的陰影!
我也將小偉哥的那輛黑色眼鏡蛇,鎖進了他的遊戲室裡,很少在推出來開過,和趙炎一樣,每次看到摩托車,心總會有中莫名的感傷!
從殯儀館回家之後的一段日子裡,我一直窩在家裡,一直到快過年的那兩天,辦年貨的時候,纔跟着老爸出去溜達了一圈,之後,又陪着陳儀嘉去遊樂場玩了幾次,陳儀嘉是最後才知道左晨的事的,她打了幾次電話安慰我,又拉我出來逛了幾次街,才慢慢的將我心裡的陰霾給消去!
不過沒有陳儀嘉陪伴的大部分時間,我心裡還是有些淡淡的愁緒!
總之,這個寒假過得是相當的窩心,相當的不爽!
開學後的第一個星期,我將幫會裡重新整頓了下,將左晨和趙炎管理的連個小組成員,重心的分配了下,然後沒有特意的指定人選,而是讓他們自己選出了各自小組的組長!
另外,我和小P杆子幾個仔細的商議了下,在之前基礎上,又詳細的加了一些幫規出來,其中特別強調的兩點,就是嚴禁沾染毒品,以及禁止參與一切有關賭博的活動!
李瑩從左晨的事情之後,性情也變的內向了好多,每次在校園裡見到我,只是淡漠的看一眼,然後就默然的走了!S5除了林夕蕾還跟我們有着親密的關係之外,張靜軒也開始有意無意的疏遠我了!
那個叫楊虎的傢伙,被我砸斷了一條腿之後,在家裡休養了兩個多月,最後就銷聲匿跡了,聽說他又出去做生意去了,具體的,我也沒有過多的打聽,只知道他不回來找我,給我找麻煩添亂,其他的,我才懶得關心!
青龍這段時間,已經慢慢的將勢力發展到了濱西街,恰好有幾個中途輟學的兄弟沒事做,也不想去上什麼技校,我再三的考慮了下,就讓他們去了濱西街,跟着青龍的手下,學一些社會經驗,爲以後幫會的拓展打好基礎!
此外,他在上堯的那家溜冰場,已經全部轉給了我,開始的時候,青龍石打算白白送給我的,不過我覺得白受這麼一個產業,心裡多少的有些無功不受祿的感覺,最後在我的再三堅持下,還是花了兩萬塊錢,名義上從青龍手裡‘買’了過來,算起來,那些錢還是溜冰場的分紅,不過也總比白拿心裡好受一些!
留守在溜冰場的人,除了一些輟學的幫衆,再就是從街上找來一些閒散的小混混,經過幾個月的時間,羣英會的名頭已經在上堯街上傳開,再加上有青龍在一邊推波助瀾,李所長在背後巧施暗手,縱然是一幫十幾歲的少年在管理,那些上堯街的混混,也沒有一個敢來找事的!
算是自家的地盤了,我也往溜冰場跑的勤了一些,基本上每個星期六的晚上都會過去,在那裡待上幾個小時,每次坐在屋子裡的沙發上,想到不久前,六子在這裡接待自己的情形,我心裡就不勝唏噓,總感覺世間萬事的變數太快!
自從和青龍同盟後,最開始的那些心境也在慢慢的變化着,開始因爲學校賣毒品的關係,心裡一直對青龍很有看法,可是慢慢的我就覺得,傳言中心狠手辣的青龍,彷彿沒有那麼可怕,心裡反而對他生出了一絲的親切來!
……而在上堯街上,我在那些小混混的口中,也慢慢的換了稱謂——揚哥!
這天星期六,我照舊和陳儀嘉在街上吃了飯,就來到了溜冰場,和幾個收門票的兄弟打了招呼後,我徑直的進了裡面的辦公室,陳儀嘉則留在外面,跟着夏曉雨手拉手,在那裡學起了溜旱冰!
我抽了一根菸,在辦公室裡玩了一盤單機,然後瞥着眼看了看旁邊的唐子,沒好氣的說道:“靠,你着電腦裡就這幾個遊戲,都沒有玩膩麼?”
唐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笑道:“我就喜歡玩這幾個嘛,別的不會!”
我無奈的搖頭笑了笑,嘟噥道:“算了,下個月給你們拉網線吧!真無聊,每次過來連個電影都看不上!”
“你早就該給我們拉了!你不知道,幾個大老爺們晚上沒事做,就圍着一臺電腦,輪流玩單機,太慘了……”唐子聽到我說拉網線,眼睛頓時就亮了!開始滔滔不絕的給我訴苦!
唐子是近一段時間,我從三年級裡提拔上來的,絕對的忠誠,和前幾個輟學的兄弟一樣,自我感覺考不上好的高中,那些垃圾的中專又不想上,就自告奮勇的出來幫我打理溜冰場,跟他在一起的還有兩個,只不過今天不在!休息跑市區玩了!
“先警告你們一下,拉了網線,別天天給我下載一些島國動作片!”我玩味的笑着打趣兒!
“暈,揚哥你還記得呢?”唐子臉一紅,上次幾個傢伙圍在辦公室看毛片,就被我抓了個正着,所以一提到這個,這小子頓時就有些不自在了!
正說笑間,門外跑進來一個小子,看到我愣了下,隨即恭敬的喊了一聲揚哥,待我點點頭後,才低聲的對唐子說道:“唐子哥,那小子又來了,還是沒帶錢,還帶了幾個同伴一起來的!”
唐子咒罵了一句,看了看我,就對着那名兄弟說道:“你先出去,我隨後就到!”
那名兄弟走後,我疑惑的看着唐子,問道:“什麼情況?”
唐子垂着頭,好像是辦錯事一樣低着頭,支吾着將事情給我說了!
原來,這段時間,經常有個街上的小混混,仗着認識幾個人,來溜冰場玩卻是不給錢,這還不算,每次來都要帶走幾包煙才走,原本來這裡玩的,大多都是認識的,一次兩次沒錢也就罷了,可每次都是又玩又是拿的,放在誰身上心裡都不痛快!
“那小子嚷嚷着月底還錢呢,這都過了兩天了,一直沒見他的人影,沒想到今天露面了,又是空着手來的!”唐子憤憤的說道!
我靜靜的聽着,這種欠小錢的事,我一般是不過問的,不過看到唐子那鬱悶的臉,這會兒閒着也是閒着,就隨意的問道:“那小子欠了咱們多少錢?”
“也不多!”唐子看我一眼,微皺了下眉頭,說道:“一共是一個月零三天,每天玩兩個小時,外加一包煙,一共不到五百塊!”
我‘唔’了一聲,伸手在鼻尖上摸了摸,說道:“你將他帶進來,我跟他聊聊!”
唐子不解的看着我,隨後就點點頭,推門走了出去!
我緩緩的抽了一口煙,坐在了辦公桌的後面,眼睛瞟着外面,心裡一陣的平靜,還記得剛從青龍手裡,接過這家溜冰場的時候,第一次坐在辦公桌前的那骨子興奮勁兒,一直嚷着叫杆子給自己拍張照,當時陳儀嘉還笑話說我是‘臭顯擺’,這才兩個月過去了,我此刻坐在這,卻是再也沒有了那絲的興奮感!
正想着,門被推來了,唐子身後領着一個傢伙走了進來!
那傢伙一進門,就看着唐子笑道:“我靠,唐子就那幾百塊錢,瞧你心疼的,不用你提醒我,我就會還的!至於用得着派人提醒麼?”隨後大咧咧的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嘴裡叼着煙,滿臉的不在乎!
眼光看到我後,有些好奇的對我挑了挑眉,然後目光轉向了唐子:“咦!唐子,這是你新來的兄弟啊?”
這傢伙穿着一身流裡流氣的花襯衫,敞開的領口處,隱約顯露着一個狼頭紋身,很模糊,一看就知道是在那種街邊的小店裡紋的,絲毫沒有層次感……這小子看着有些嘻哈沒個正行的樣子,彷彿對待任何事,都抱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坐在那裡,也是翹着二郎腿,搖晃着腳,隨着外面的音樂輕輕的打着拍子……
唐子瞪了他一眼,伸手將他嘴裡的煙打滅了,目光轉到我身上,鄭重的說道:“什麼新來的?這就是我們揚哥!”
那小子身子猛然的震了下,手一抖煙火掉在了褲子上,登時燙出了一個洞,他手忙腳亂的站起身子,拍打着幾下,然後吞了下口水,有些驚慌的看着我:“你……揚哥好!”他似乎啞了下,然後語氣變得異常的恭敬,神情也忽然變得拘束了起來!
這傢伙迅速的反應,和那態度的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讓我感到很有趣!
我淡淡的笑了笑,饒有興趣的看着他,靜靜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小方!”那傢伙畏畏縮縮的看我一眼,隨後低聲的說道!
我仿若觸電般的跳起來,直直瞪着他,失聲的叫道:“你說什麼?”
操!這傢伙不是知道一些隱情,故意挑逗我的吧?
看到我有些過激的反應,那小子慌忙的擺着手,神色恐慌的說道:“真的,我叫方正元,家裡排行老小,所以大家都叫我……小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