榔頭被趙炎一腳踹在小腹,疼的直翻白牙,身子弓着,有些蠟黃的臉,登時出了一層汗,不過他似乎沒有多大的力氣,只是輕微的抽搐了下,就被旁邊的兄弟死死按住了,一動也動不了。
“我說的是實話,他媽的,你個慫逼崽子敢打我?媽的……”他罵着,聲音說不出的淒厲,好像鬼叫一樣,說不出的刺耳。
我知道想他這種吸食毒品的傢伙,抽的時間長了,不但身子會迅速的消瘦下去,連聲帶都會變,然後,身子慢慢的被毒品掏空,整個人也就半死不活的,跟鬼沒兩樣。
我伸出手指,套在扳機的圓孔,在光滑的茶几玻璃面上,輕輕的轉動了下,慢悠悠的說道:“好啊,你不說也行,等下我們走之前,把你綁在這,然後給警察打電話,說這裡有人私藏槍支,嗯,你茶几下面!”
說着,我探着身子,在榔頭驚恐的注視下,將下面的東西拿出來,幾張薄薄的錫紙上面,放着一個拆開口的小塑料袋,裡面的白色粉末,原本應該有兩克左右,現在卻剩下指甲蓋大小的一小捏。
伸頭看了下,他旁邊的垃圾桶,裡面數不清的菸頭,還有幾個用過了的錫紙。當下笑道:“唔,還有私藏毒品。”我捏着那個塑料袋,直視着他的眼睛,感受着他此刻有些慌了,繼續笑道:“這麼一點,就夠你在牢裡待一段時間的吧,看得出,你經常接觸這個,應該明白,被警方查到,會有多大的麻煩,我猜的不錯的話,這房間裡,應該不止這一點吧!”
榔頭垂着頭,臉色以爲趙炎剛纔的那一腳,還有些扭曲,此刻聽着我慢悠悠的威脅,蠟黃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身子也無力的靠在沙發上,緊繃着嘴不吭聲。
我站起身,緩緩的踱着步子,在屋裡轉了一圈,隨意的翻看着周圍的擺設,然後轉過頭,看着他的手,在褲袋裡暗暗的摸索着,登時冷笑了一聲,讓趙炎將他的手機收了出來,然後說道:“你那個同伴呢?在外面還沒回來,等着他救你呢?”
一邊說着,我一邊朝裡屋走去,輕輕的推開了門,看着裡面依舊的髒亂,撇嘴一笑,又退了出來。
榔頭低着頭,有些頹喪的沉思着,好半天都不說話,屋裡很安靜,小P幾個也是靜靜的看着他,沒有吭聲,只聽着他沉重的呼吸聲,時急時緩。
過了十幾秒,榔頭擡眼看了看茶几上的槍,又看了看被我一直捏在手裡的那小塑料袋白粉,有些無力的說道:“好,我說!”
頓了下,他似乎有些不放心,又說道:“你保證,我說了之後,你不會告訴龍哥?”
我點點頭,深深呼口氣,想着左晨的事情,果然又隱情,之前一直懷疑,不過先下真的聽到他說了,心裡還是有些抑制不住的顫抖,連帶着握着塑料袋的手,也有些輕微的抖了起來。
“說吧,我保證不告訴他!”我走過去,在他面前的凳子上坐下來,平靜的說道。
兩邊的小P幾個,也都有些暗暗的震動,秉着呼吸,緊緊的盯着這個瘦骨嶙峋的癮君子。
在我的授意下,兩個兄弟鬆開了他的胳膊,榔頭揉了揉手腕,遲疑了下,接過我遞過去的香菸,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緩緩的將厭惡吐出來,這纔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原來,青龍之前在小偉哥口中,得知有個跟小方長得一模一樣的學生之後,就一直暗中留意着我,一直到我建幫會,坐了羣英會的老大,勢力在學校一天比一天的增強了之後,他就有意想將我收納麾下。
一點,他跟小偉哥中間一直存在矛盾,深怕我崛起了之後,身邊有小偉哥幫助,勢力不斷的壯大,慢慢的由學校向社會擴張,到最後會威脅到他。
第二點,跟在他身邊的兄弟,還是從南方回來之後,他召集的一切,以前在平陽市跟他混的兄弟,幾年過去了,平陽市勢力分明,沒有合適的新人加入,而他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大,場子也越開越多,他需要新鮮的血液加入,要不然那麼多的攤子,他靠着原有的那些人手,根本撐不過來。
還有一點,這點也是我自己感覺的,還是那個原因,就因爲我長的像小方,所以他也準備有意的將我提拔上來。
只是,我和小偉哥走的太近了,他想拉攏我,又不想讓我心生排斥,一時半會,也不是很容易。
後來,因爲李瑩的事情,出了強八這個外勢力介入了學校,青龍這纔有機可趁,他故意讓賴猴將我引到煤礦山,讓強八的人將我埋伏了之後,然後再親自的去救我。那次,可算是一石二鳥,他不但消滅了強八,清掃了濱西街敵視他的勢力,又悄然的將我往他身邊拉近了一些。
再然後,就是賽車了。
那個開賽車賭局的楊虎,以前就跟青龍一起混過,只不過後來不知道爲什麼,兩人鬧了矛盾,最後分道揚鑣了,青龍河小偉去了南方,楊虎也去了其他地方混,說起來,他們都是一起從上堯混出來的人。
楊虎賺了錢回來,這時候青龍已經是青龍堂額老大了,上堯一帶都歸他管,所以,楊虎要想開盤設莊,就要實現經過青龍的同意,這點上,在道上混過的人都清楚。
之前有過節,原本青龍石沒必要答應他的,不過不知道爲什麼,他沒有反對,而且還吩咐了上堯的手下,幫楊虎打通了其他的一切關係。
大哥不說什麼,下面的小弟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意見,所以榔頭當時和幾個哥們,也都沒事的時候,喜歡過去飈一把,刺激一下。
趙炎和左晨,當時經常去溜冰場(當時溜冰場還是青龍的產業,沒有轉給我)所以和榔頭幾個比較熟,在榔頭幾個的教唆下,趙炎二人也迷上了賽車。
後來,青龍一次來上堯的時候,得知了這情況,就將榔頭兩個手下,單獨召了過去,讓他們設法搞出一個事故,讓我和楊虎鬧翻,然後他再出面,幫我把楊虎搞定,然後順理成章的將上堯交給我。
青龍很聰明,知道我身處在那個位置,所接觸的東西還不全面,對權利和金錢的,還不是怎麼的強烈,所以,他就運用這種循序漸進的辦法,將我一點一旦的拉攏過去。
他的目的也達到了,我最後不得不答應和他同盟,不過左晨的事情,卻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榔頭說道最後,苦着臉說道:“當時,他讓我和光華暗中將左晨的摩托車,搞點小動作,當時他的車!”說到這,他看了趙炎一下,說道:“當時他們的車,是剛從楊虎手裡贏來的,賽車之前,我倆找了藉口,讓他把摩托放在了溜冰場。”
趙炎悲憤的看着他,伸手指着榔頭的臉,冷笑:“可笑我當時還很感謝你,因爲我不敢把車放在其他地方,深怕揚哥知道了會責怪我,嘿嘿,沒想到……”
榔頭不去跟他的目光對視,低頭說道:“我和光華,將前輪的螺絲,一個個都鬆了幾圈,只要他不拼命,最多也是摔一下,沒想到,偏巧不巧的,車子會在經過橋頭的時候,忽然失控了!”他越說聲音越低,語氣有些深深的愧疚。
我鼻子有些發酸,深深的抽了一口煙,看着小P幾個臉上的憤怒和感傷,心也因爲怒氣,而有些加速的跳動。
榔頭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們的臉色,繼續道:“後來,事情出了之後,龍哥大罵了我們一頓,然後給了我們倆一筆錢,教我們別再回來了。”
“哼!”我吸了吸鼻子,哼了一聲,冷笑道:“是怕我知道了真相,對麼?”
榔頭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當時他的臉色很難看,不斷的說着過了,過了。”
我將菸蒂,摁滅在茶几上,眯着眼沉冷的說道:“呵呵,他也知道過了?”
榔頭嗯了一聲,隨後有些激動的說道:“龍哥也不想搞出人命的,只是但時的情況,太巧了,於耀揚,你要清楚,龍哥一直很看好你,待你很不錯的。”
沒等他繼續說下去,我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聲,手上傳來一陣的刺痛,大理石板鋪制的桌面,被我拍出了兩道裂紋,裂紋線像是閃電一樣的,像利箭一樣的朝四面刺去。
“看好我?看好我就玩這個?我兄弟死了,死了,你明白麼?”我歇里斯底的大吼着,用力甩了下手心的鮮血,有些慘然的笑着,說道:“好端端的一個生命,眨眼間就沒了,就一句‘巧合’就能解決問題了?”
榔頭被我的氣勢懾,訕訕的低着頭,不再說話。
真相大白,站在兩側的兄弟,一時間也都鎮定不下來,紛紛的怒罵着,小P一拳砸在榔頭的臉上,跟着又是一腳,踹在他的肩頭,榔頭低聲的慘呼,身子滾下沙發,捲縮在茶几旁,身子像是蝦米一樣的捲縮着。
掙扎了下,榔頭手扶着茶几,還未站起來,又被趙炎一腳,只踢在面門上,又重重的摔到下去,隨後,其他的兄弟也涌上來,一頓拳腳相加。
開始的時候,榔頭還連聲的慘呼幾下,漸漸的聲音一點點的羸弱下去,屋裡除了小P幾個的怒罵聲,就是拳腳落在身上的沉悶響。
我緩緩站起身子,拿起茶几上的一包紙巾,抽出一張,在槍把上仔細的擦了擦,然後用紙巾包着,拎在手裡,俯視着像是毛蟲一樣輕微蠕動的榔頭,過了大約一分鐘的樣子,我喊了下停,讓小P幾個住了手。
然後我走過去,蹲在榔頭的面前,此刻我心裡已經完全被仇恨所佔滿,不過內心深處,還有僅存的一點理智,在暗暗的告誡自己不可太沖動。
“既然青龍遣你們除了平陽市,怎麼今天又回來了?”我森冷的盯着他臉上的血污,用着冰冷的語氣說着。
榔頭痛楚的低吟了一聲,擡頭看着我,眼睛腫脹着,眯成了一條縫,低聲的說道:“錢花光了,光華又遇到了麻煩,我……我想找龍哥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