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摔,差點將我摔暈過去,我掙扎着站起身,摔到的時候,刀柄硌住了手腕,又酸又痛,我用牙要開了繩結,將砍刀換到了左手上,然後晃了晃右手腕,正欲轉身繼續跑,後面的追在最前面的兩人,忽然加快的速度。
右邊一個傢伙,怒罵了一聲什麼,陡然一拳就打了過來,我適才被霍東震甩傷了右眼皮,單睜着一隻眼,視覺上有些偏差,下意識的偏了下頭,還是硬生生的捱了一下。
一陣眩暈襲來,我身子一軟就仰面倒下。
那人打了一拳,和隨後趕來的幾人,又在我身上踢了幾腳,其中一腳踹在我的腦門,只覺得嗡的一聲,我就迷糊了起來。
緊接着,感到身子一輕,雙肩就被人架了起來,同時我聽到幾人的叫罵聲,雖然就在身邊說的,可是在我聽來,就好像很遠一樣,還帶着一些嗡聲。
我心裡暗暗的叫苦,有些慘然的心想着。自己的雙耳會不會被打聾了……
幾人拖着我走了一會兒,我半睜着眼睛,就看到一羣人迎面衝了過來,依稀能看到亮子和石頭衝在最前面……
場面又混亂了起來,架着我的兩人,忽然加快了腳步,似乎要將我暗中移走,忽然斜刺裡衝來幾個人,兩人無奈之間,唯有丟下我迎戰。
我只覺得身子一輕,就軟倒下去,頭腦撞在了一塊硬土上面,就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逐漸的醒了過來。
確切的說是疼醒的,一陣陣的劇痛,從身上襲來,好似全身的肌肉,都按照一定的節奏抽動着,要撕裂的一般。
我咧着嘴,睜開眼睛,就看到小P坐在一張椅子上,一臉緊張的看着我,見我醒來,他有些嚴肅的說道:“耀揚,先別動,醫生正給你擦藥呢。”
醫生?
我轉着頭,四下掃視了一圈,看到自己躺在一間屋子正中間的牀上,呃,是趴在牀上,上身的衣服被褪光了,頭頂的節能燈將這件三十多平方的兀自,照得通亮,屋裡就我,小P,還有一個穿着深色衣服的中年人,正俯身在我的背後忙碌着。
背後像是撕扯硬拽一樣的,我只覺得自己的皮肉都被硬生生的撕了下來,黃豆大的汗珠,順着臉躺下,我咬着牙,想要忍住,可是那直逼大腦的疼痛,還是讓我忍不住叫了幾下。
“你要是玩一會兒醒來,就不會受這個罪了。”中年人沉聲說了一句,然後就好似感概的嘆了口氣。
聽着聲音有些熟悉,我掙扎着轉過頭,向他瞥了一眼,看到是老汪,我一下子呆住了,腦子一時間也轉不過彎兒來。
“我怎麼在這兒?小偉哥呢,還有皓天,還又小海幾個?”我轉過頭,感到背上的一片冰涼,喘了口粗氣,就有氣無力的對着小P追問道。
小P神色凝重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掏出煙,給自己點了一根,說道:“小偉哥和皓天待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他有些謹慎的看了看老汪,然後對我說道:“他們還準備返回來救你呢,不過對方人太多,一時間衝不過來,也偏巧我趕得正是時候,和兄弟們剛出了樹林,就看到你被兩人挾持住……”
聽他說完之後,我嘆了口氣,原來,之前在磚窯的時候,我像小白要手機,說是要對小P或者瘋狗打電話,哪知道手機壞了,小白跟小偉哥幾個回合了之後,想到了這件事,就用小海的電話給小P打了過去。
小P晚上沒在學校,和幾個兄弟在外面上網,聽到了消息,就迅速給瘋狗打了電話……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正是我紮了霍東震一刀之後,轉身鑽進樹林正在拼命奔跑的時候;他們下了車,聽小偉哥他們說,我一個人被困在了裡面,瘋狗就立刻帶着人從正面突,而小P招呼着幫會的幾個兄弟,快速的從樹林裡繞了過去,想在那些人追上我之前趕到。不成想還是慢了一步,他恩出樹林就看到我被抓住了,不過幸好的是,他們又將我救了回去。
看着小偉哥有傷,瘋狗就讓小偉哥幾人,跟着之前趕來救援的那些人走了,隨後擋了一陣,等小P幾個將我帶出來之後,也快速的撤離了。
“之前救援的那些人是誰?”我忍不住問道。
小P聽完一楞,說道:“他們說你認識,所以小偉哥也沒有懷疑,就跟他們走了。”
我一聽,一股血氣就涌了上來,罵道:“媽的,我連人都忙沒有見到,認識個屁了。”
小P鬱郁的看我一眼,說道:“反正是趕來救你的人,不可能是敵人吧。”
我沉默了下,腦子裡飛快的思索着,像是剝繭一樣的推敲着,瘋狗是後面纔來的,所以就排除了,青龍雖然也有那個實力,不過也不會過來救我跟小偉哥的,想來想去,只有一個人有可能了,那就是東方圖。
蘇趙兩家這段時間抖得厲害,東方圖一直暗中觀察着,所以不論是趙家,還是蘇家,只要有點風吹草動,東方圖肯定會知道,上次老爸帶我找他一次,我就看出來了,他跟我爸的關係不是一般的朋友,而更像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東方圖派來救援的嫌疑最大。
想到這,忽然背後一陣撕裂的痛楚傳來,我忍不住的扭動了下身子,發覺雙腿和雙手,還有脖子腰間都被用繩子,死死的綁住了,我瞄了小P一眼,偏着頭看着老汪,大聲的問道:“你綁着我做什麼?”
老汪淡淡的看我一眼,轉身從後面的鐵質的醫箱裡,拿出了鑷子,然後又拿過一個盤子過來,眯着眼看着我的後背,說道:“這種鐵砂彈,殺傷力不是很大,不過打出的面積太大,傷口也不好癒合,嗯,以後還會落疤。”
我沒好氣的說道:“落不落疤,跟你綁我有什麼關係!”
老汪嘿然一笑,說道:“這嘴還挺硬氣的,小子,坐了大哥就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啊,出口都是這麼衝!”說完,他招呼着小P,讓他拿着一盞檯燈,仔細的照着我的後背,伸出鑷子在我背上仔細的忙碌着,一邊捏着深嵌在皮肉裡的砂礫,一便說道:“綁着你,是爲了讓你不亂動,這傷口和刀傷不一樣,很疼的。”
我沒有開口迴應,只覺得後背的皮肉,像是被一塊塊撕咬一樣的,身子也好似痙攣一樣的抽搐着,臉上的汗珠把頭下的枕頭都浸溼了一片,我強忍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叫喊了起來。
老汪忙碌了半個小時的樣子,最後在我背上抹了藥,然後用着寬砂帶將我的後背一道一道的纏住了,然後對我說道:“這段時間別洗澡了,睡覺也趴着吧,儘量別碰到後背了。”
我點點頭,然後對他說了句謝謝。
老汪看了我一眼,忽然笑道:“謝什麼,我看病,你拿錢,別以爲咱們熟,我就可以免費給你看病。”
說完,他將綁在我身上的繩子都解開了,然後就快步的出了門。
背後還有些陣痛,我掙扎着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然後對着小P說道:“快,給我一根菸,草,疼死了,讓尼古丁麻醉一下應該能好受些。”
小P撇撇嘴,從煙盒裡跟我掏出一根,塞進了我嘴裡,然後幫我點燃了,隨後說道:“耀揚,昨晚的行動你怎麼不吭聲?”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讓煙在肺裡轉了一圈之後,就緩緩的呼了出來,然後對他說道:“本來就沒有行動,是突發事件。”說罷,我古怪的看他一眼,說道:“對了,華仔他們打架進了警局,現在怎麼樣了?”
“出來了!沈凱找了熟人,華仔被髮了一些錢,然後關了幾個小時就放了出來!”小P平靜的說着,然後有些猶豫的看我一眼,隨後繼續道:“不過,聽華仔的意思,他好像要準備走了。”
我叼着煙愣了下,說道:“走了?去哪?”
小P沉吟了片刻,抽完最後一口煙,有些黯然的說道:“昨晚的事情,不知道被他堂哥知道了,就給他新疆的老爸打了電話……華仔沒有回學校,被他堂哥接回家了,剛纔華仔給我打了個電話,好像是他父親要讓他去當兵呢。”
我哦了一聲,聽到這些,心裡也有些不舒服,擡眼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我俯身又趴在牀上,此刻疼痛有所減緩,也不知道老汪給我抹的什麼藥,背後一陣陣的清涼。
沉默了片刻,我輕呼了口氣,說道:“華仔是怎麼想的?”
小P走過來,將一條毯子蓋在我的後背,隨後有些鬱郁的說道:“我也不清楚,不過聽他的意思,他老爸的態度很堅決,似乎沒有商量的餘地。”
頓了下,小P打了個呵欠,繼續道:“關鍵是,華仔這次點子太背了,以前在街上打羣架的時候都沒事,媽的,這次都沒有出校門,卻不知道怎麼傳到他堂哥耳朵裡了。”
我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隨後不以爲然的說道:“不對,我覺得還應該有其他的事情。”
“你是說……”小P疑惑地看着我,遲疑了下,說道:“還有一些原因,是關於陳龍?”
我點點頭:“這也不是沒可能,畢竟華仔和陳龍關係不錯,那天晚上,迫於我的壓力,他親手把陳龍送進了派出所,估計心裡不會太好受。”
小P一聽,立刻說道:“這也不怨你啊,陳龍走到那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我笑了笑,這時候背後的冰涼,逐漸的蔓延,我只覺得自己好似掉進了冰窖一樣,牙齒也忍不住的打着架,我得得得的抖了幾下,然後對着小P說道:“再給我一根菸,草,凍死我了。”
似乎見我臉色不怎麼好看,小P連忙又從旁邊報了一條被子過來,蓋在我身上之後,又趕緊掏了一根菸,塞到我嘴裡,點燃了之後,小P對我說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
我應了一聲,看着他出了房間,低聲的輕嘆了一聲,就默默的抽起煙來,平靜的心裡,隱約閃出一絲的感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