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我們在一所酒店門前停住,下了車我付了帳,就招呼着楚天幾個快速的進了大廳。
進了門,裡面立刻有人將我們接引了進去。
上了三樓,那接待引着我繼續朝裡面走,讓楚天暫時坐在旁邊的小廳休息。
進了門,敲了敲門聽到白海天淡淡的迴應,那接應給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就退到了一邊。
我緩步走進去,裡面是個豪華的套房,白海天穿着一身絲緞睡袍,坐在沙發上悠然的抽着煙,見我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襯衫,白海天愣了愣神,笑道:“怎麼弄成這樣子?”
我笑了笑,在他的授意下,緩步走到沙發前,坐在他對面,隨意一瞥,就看到裡面的套房,有個苗條的身影在晃動,似乎聽到外面來人了,女人趕忙輕輕的將門關上了。
“這麼急,有事?”見我神色不對勁兒,白海天輕皺着眉頭問道,說着,將茶几上的香菸朝我這邊推了推。
我伸手拿起,抽出一根,點燃抽了一口,緩了緩心神,然後用着很平緩的語氣,將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
能做到廣東話事人的位置,手段和本事肯定也不一般。
抱着這樣的思維,我沒有任何的遺漏,將事情繪聲繪色的講了出來,連那女孩兒怎麼受辱,怎麼被瀋海洋一腳踢下樓,一點細節都沒漏下。
說到最後,我將菸頭丟在水晶菸灰缸裡,低沉的說道:“我們發生衝突之後,警察就來了,我一個兄弟沒有逃脫,被抓了進去。”
白海天眯着眼,聽我說完,臉上不喜不怒的沒有半點情緒波動,一直到我不再說話了,才慢悠悠的說道:“你是說,你和阿琪的表弟鬧僵了,還殺了他幾個人?”
我點點頭,看着他的神情,心裡暗暗有些失望。
白海天沉吟了下,伸出手指在額頭上敲了敲,隨後說道:“好吧,我知道了,你那個兄弟叫什麼,一會兒,我打了電話問問。”說着,他衝我隨意一笑,繼續道:“放心,這點小事,你那兄弟不會有什麼麻煩。”
我說了周華的名字,聽到他淡淡的語氣,登時一愣,心裡忍不住慘然笑道:小事,一個無辜的人被殺了,在他眼裡竟然是小事。
似乎察覺到我的情緒,白海天忽然站起身,笑着走過來,拍着我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耀揚,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人麼,有點正義感是好的,不過也要看形勢,理清自己所在的環境。”
頓了頓,他緩緩踱着步子,抱着臂膀思索了下,繼續深沉的說道:“你從內地來,不瞭解這邊的情況,廣東每年從外地來打工的,少說上千萬,表面上,這地方遍地黃金,可是背地裡,多少污穢黑暗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你要管,你管的來麼?”
我一時間,有些無語,可是響起那個女孩兒眼神空洞,被凌辱的情形,以及最後那無力的反擊,心裡禁不住一陣的顫慄。
“就說我那些場子裡,那麼多的小姐,都是自願來的麼?”白海天笑了笑,神色平淡:“哪個女孩兒喜歡自甘墮落?每年每個月,乃至每一天,像這樣的夜晚,不知道有多少人,費盡心思的騙一些無知女孩兒,將他們賣到場子裡,從中賺皮肉錢。大部分女孩兒慢慢的習慣,就成了自然,然後習慣性的將自己的身子,當做賺錢的工具,一些聰明點的,會設法從小混混手裡脫離出來,來我手下那種正規的場子裡上班,就是因爲安全,自身有保障。”
我沉默了,雙眼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菸灰缸,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我忽然覺得喲寫諷刺,原本在常人眼裡那種令人不齒的行爲,在他嘴裡,竟然變成了‘正規’。
我不想笑,畢竟自己在平陽的時候,三十七度,也有特殊服務,也有一些靠賣身賺錢的女孩兒,我沒資格恥笑白海天。
可是,心裡還是想被什麼紮了一下似得,尖銳的疼。
我深深吸了口氣,擡頭看着白海天說道:“白老大的意思,是說我當初救那女孩兒,救錯了?”
白海天轉過頭,直視着我的眼睛,輕笑道:“是,你救錯了。”
我愕然,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沒等我反應過來,白海天又笑道:“咱們打個比喻,假設我不是什麼洪聯社的一方老大,而是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當時的情況,是那個小子……對了,那小子叫什麼?”
我笑了笑,有些無語,自己接收了人家,竟然還沒記清楚人家的名字,當即就說到:“瀋海洋。”
白海天點點頭,繼續道:“瀋海洋這樣的人,我太瞭解,當時只是想玩個刺激,當場把那個女孩兒辦了之後,也就沒事了,哪知道,你忽然插了一手,他氣憤不過,當然要把氣撒到那女孩兒的身上…….”
白海天這番歪理,雖然聽着有些彆扭,不過,也沒什麼反駁之處,而且,礙於身份的關係,我也不好說什麼。
我偏頭沉思了下,隨即搖頭苦笑,低聲喃喃的說道:“這麼說,那女孩兒的死,倒是還有我一點責任咯。”
隨後,我拍拍腦袋,平靜的說道:“白老大這麼說的話,我們就像是瞎胡鬧了,不過,我殺了那小子幾個同夥…….”
沒等我說完,白海天就擺擺手,根本沒當回事的說道:“這些都是小事,幾個街上的小痞子,死了就死了,關鍵是,你們之間不能再鬧僵了。”
說着,他拍拍額頭,說道:“這樣吧,楊天琪那裡我一會兒打個電話,給他說說,瀋海洋小子勁頭太沖,給他個主管的位置,太果斷了……”
說着,他好似又沉思了幾秒,隨後又認真的對我說道:“嗯,關鍵是你們不能再鬧了。”說着,他微微笑道:“是不是心裡還覺得憤怒難平?”
我眼皮調了下,嘴角牽動着,很不自然的笑了笑:“白老大說沒事了,我們就沒事了。”
嘴上這樣說着,心裡卻是一片的冰冷。
瀋海洋,哪天落在我手裡,絕對不讓你好死!!!
白海天滿意的點點頭,語氣鬆緩下來,說道:“那好就這樣說吧,嗯,你們今晚也別回去了,JC肯定會在附近大力搜索,明天我打個電話,你那兄弟很快就能出來。”
隨後,他就擺擺手,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我跟他打了招呼,就轉身出了包廂,楚天幾個遠遠看到我出來,立紛紛站起來,就在這時,電梯口忽然走出兩個人來。
我瞳孔瞬間收縮,正是楊天琪和瀋海洋。
看到我,瀋海洋的臉色登時就變了,怨毒的看了我幾眼,正要說話,看到另一邊的楚天幾個,就硬生生的嚥了下去,然後冷哼了一聲。
楊天琪的臉色也有些複雜,強笑着跟我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帶着瀋海洋進了白海天的包廂。
我冷冷的注視着兩人消失在門口,這才轉過身,對着楚天幾個招了招手。
幾人跟上來,小海拳頭握的咯吱響,還未說話,這時候一個服務生走過來,將我們殷勤的引導下面一個包廂,給我們安排好了房間就退了出去。
“老大,怎麼說的?”進門之後,亮子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忍不住的問道。
我自嘲的笑了下,說道:“白海天讓咱們和瀋海洋停戰。”
“停戰?”小海瞪着眼,不服氣的說道:“我去他大爺的,死個人在他眼裡就不算事麼?”
我擺擺手,指了指門外,以防隔牆有耳,小海憤憤不平的繃着嘴,哼了下,坐在亮子旁邊,悶悶的抽着煙。
我吸口氣,說道:“畢竟咱們不是洪聯社的人,我也不好讓他懲戒瀋海洋。”
“那就這麼算了?”楚天沉聲說道。
我搖搖頭:“先看看,現在咱們第一要事,就是先把周華弄出來。”說着,我眼鏡隨意的瞄向窗外,悠悠的說道:“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就離開廣州,再找其他地方落腳。”
小海一聽,拍了下沙發,立刻贊同的說道:“我同意,要走也要殺了瀋海洋再走。”
我沒有接話,輕輕的嘆口氣,退了兩步,坐在一張搖椅上。
楚天聽了小海的話,立刻反駁的說道:“咱們不能這麼衝動,那小子的確該死,不過他加入了洪聯社,身份不一樣,剛纔耀揚答應了白老大,和瀋海洋停戰,要是咱們出爾反爾的話,必然會遭到白老大的反感,而且,那個楊天琪跟白老闆關係不一般,若是他再從旁添油加醋一番,只怕咱們又要跑路了。”
小海眼一瞪,聽着楚天的話,很是不悅,張了張嘴,似乎找不到話來反駁,就重重的哼了一聲。
我拍拍手,淡淡的說道:“好了,都別吵了,晚了,都休息吧,明天看情況。”
聽到我的話,幾人紛紛低聲應和,然後就各自回了房間。
第二天,我們沒有去場子巡查,而是在賓館等待着周華的消息,一直到了下午,白海天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安心,說周華已經保住了,不過還要經過一些複雜的規程,過不幾天就能出來。
而那個死去的女孩兒,已經被定爲‘歹徒姦殺惡性案件’,女孩兒被推下樓,歹徒之間發生了爭鬥,幾人死亡,另幾個在逃……
聽到這樣的消息,我心裡莫名感到一陣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