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黃婉穿過玩玩妍妍的小徑,到了一個有青石板鋪就的長廊,每隔兩米都有一個拱形柱子,上面沒有封閉,只是拉了絲網,不過被藤蔓完全覆蓋了,形成一個清爽的長亭,腳下的石磚縫隙中,覆蓋着一些溼潤的流翠般的青苔。
縱使無意瀏覽風景,不過此刻,我還是忍不住多留意了下四周,感受着清亮的風吹來,我脫下了單褂,挎在胳膊上,看着前面的黃婉,在走廊盡頭站住了。我也跟着停住了腳步。
走廊的盡頭是個拐角,黃婉站在那裡,似乎神情很激動,對着拐角處說着什麼。
我知道,那裡肯定有人,估計不錯的話,應該不止一個,因爲我看到黃婉說話的時候,會不自覺的平移一下視線。
只是從我的角度,看不到這些而已。
我不禁有些暗暗的焦急,不過爲了能聽到他們的談話,我閃身到了走廊外面,藉着藤蔓和立柱的遮擋,一點一點緩慢的靠近。
就快接近的時候,黃婉忽然咒罵了一句,跟着語氣重重的一頓,就轉進了拐角,跟着我聽到一陣腳步聲,越走越遠。
我趕緊跟上,到拐角的時候,我彈了下腦袋,看到幾個穿着西裝的人,簇擁着黃婉出了走廊,這時候,我哦才發現拐角的另一邊,也是一模一樣的走廊,成幾字形。
快步跟了上去,穿過一片小樹林,眼前是一棟房子,古式的那種,紅磚青瓦,猛一看像是個殿堂,不過,前面沒有任何的標示。
黃婉跟着幾人進了門,外面有兩個人留守,一邊一個,不時的左右環視着。
媽的!我暗罵一句,不等他們發現我,就趕緊藏在一邊的樹後,跟着環視了下地形,看到房子後面,有個小土坡,不過周圍圍了一圈鐵絲網,將樹蔭隔在了外面。 щшш●тt kǎn●¢ ○
我悄聲的摸過去,仔細看了下,找到一處生鏽的接口處,用力扯了幾下,打開了一個缺口,隨後,我鑽了過去,躡着腳步很快的就到了房子的後面。
房間周圍的窗簾都被拉上了,像是個黑罐子一樣,隔着牆,我能感受到裡面那股凝重的氣息。
隨後,黃婉出聲了:“你告訴我,是不是你做的?”
聲音尖銳,帶着質問的口吻,而且很憤怒。
聽到這話,一個人笑了起來,是那種很放肆的輕笑,帶着些許的輕蔑:“什麼是不是我做的?老姐,你現在是在質問我什麼麼?”
聽到這話,我心裡哼了一聲,果然是黃君豪,連宏宇一死,他沒有立刻趕去看守靈柩,而是躲在這裡來了!
其實,也不用躲,郭大彪既然那麼忌憚他,他心裡也很清楚,只是,鬼鬼祟祟的在這裡做什麼?我心裡不由得更加疑惑起來。
“你說什麼,殺阿宇的人,是不是你派的?”
黃婉氣呼呼的說着,語氣有些顫抖。
黃君豪沒有立刻回答,哼了一聲,我站在牆邊,踮着腳努力的帖耳過去,企圖更清晰的聽他們的談話,黃君豪此刻什麼表情,我不知道,估計一定很得意吧。
這麼想着,忽然,黃君豪輕笑了一下,隨即就帶着譏諷的說道:“老姐,你不是心裡很恨他麼,他一死,你心裡應該很痛快!”
“真是你做的?”黃婉喘了幾口粗氣,狠狠的問道,隨後,她就罵了起來:“你這個混蛋,姐夫也殺,你要告訴全組織的人……”
不等她說完,黃君豪就呸了一聲,語氣不陰不陽的說道:“嘿嘿,我可沒有承認,這只是你自己說的,話說回來,你爲了那個傢伙,反過來跟我作對?老姐,你忘了自己姓什麼了?”
黃婉沒說話,似乎在輕輕的啜泣。
黃君豪沒有絲毫的停歇,繼續道:“哼,讓全組織的人都知道,好啊,我看你有什麼臉說,自己先打了姓連的一槍,要說兇手你也沾上一些,還有,這些年,你自己做了什麼,不用我說,你心裡也明白,情夫一抓一大把,姐姐,你倒是很會留情啊。”
隨即,他語氣陡然一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叫你一聲姐姐,已經給了你面子了,水性楊花,白白辱沒了我們黃家的臉,現在你還有臉跑來追問,我都幹了什麼?你自己說,你配麼?”
黃婉哽咽了下,似乎被他的話,說的有些情緒激動,呵呵笑了幾聲,跟着語氣慘然的說道:“是,我不配,我早就知道你心裡想着什麼,阿宇一直防着你,你也一直防着他,這些年裡,暗地裡不知道鬥了多少遍了,可是,他畢竟是你姐姐的丈夫,阿豪,你就這樣下的了手了?”
黃君豪哼了一聲,沒有理會她,這時候,房間裡只剩下黃婉低聲的哭泣,過了一會兒,黃婉長舒了口氣,隨後,另一個聲音響起:“阿婉,別難過了,你忘了這些年他是怎麼對你的,枉你這麼愛他,到頭來,他心裡惦記的還不是那個叫張月茹的女人!”
聽到這話,黃婉沒有厲聲呵斥,而是輕笑了幾聲,口中喃喃的說着什麼。
我卻是渾身一震,好似掉進了冰窖一樣,渾身都是冷颼颼的,同時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腦子裡響起:不可能,不可能,他怎麼還會活着……
隨後我收起心神,屏心靜氣,小心的左右看了一眼,跟着雙腿一蹬,輕巧的竄上去,雙手扒住了兩米高的窗臺,隨後努力的看過去。
隔着一道玻璃還有窗簾,看不清裡面的情況,不過憑感覺,我已經猜出了裡面的人,不超過五個,再加上外面的兩個,也就七八個人。
就在這時,那人似乎看到黃婉有些失神,輕嘆一聲,說道:“阿婉,人都沒了,你就別傷心了,要是你願意的話,我以後好好照顧你!”
聽到這話,黃婉咯咯的笑了起來,有些瘋傻的感覺,讓人聽了有些毛孔悚然,隨後她呸了一聲,帶着譏諷的口吻說道:“你別跟我說這一套,以前你是怎麼對我的?自己都忘了,呵呵,現在還讓我相信你,真是可笑。”
那人任由她罵着,也不回聲,黃君豪在一旁也不說話,不過時不時的冷笑一聲,語氣聽着很舒暢的樣子,看來他對連宏宇的死,心裡很滿意。
我正努力的聽着,忽然聽到側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我心裡一突,猜着肯定是前面的人過來巡視了。
我鬆開雙手,下落的時候,用腳掌先着地,這樣可以減少聲響,跟着我快速的退到鐵絲網邊,從缺口處鑽出去。
這一連竄的動作,我只用了不到五秒的時間,不過由於太過急切,背後的衣衫,還是被鐵絲頭掛開了一道口子,發出嚓的一聲響動。
“誰在那裡!”聽到動靜,轉過來的那人,立刻加快了腳步,隨後又是一聲低喝:“站住!”
我當然不會站住,甚至也不能回頭,要是被他們發現是我的話,那這次的跟蹤就白費了。
這個念頭,在腦子裡一閃而過,隨即咻的一聲,一顆子彈貼着我的腦門,打在了前面的樹杈上,幾片樹葉被擊落下來。
我暗罵一聲,身子朝旁邊竄去,藉着樹林的掩護,繞着S型路線,快速跑到了剛纔的走廊。
後面鬧哄哄的,房子裡的人聽到叫喊,也出來了,不過直追了一段距離,人就都會去了。
看來是公衆場合,他們還不敢那麼囂張,剛纔那一槍,也是看地勢有些偏僻,那個傢伙才貿然開了一槍。
我有些狼狽的回到車上,快速的發動離開了公園的正門,將車子停到斜對面的一家店鋪的門口。
我暗暗的呼口氣,心裡有些憋悶,媽的,聽了一會兒,也沒有查出有效的線索,黃君豪的話,有些模棱兩可,像是承認了,又好像不是。
不過,最讓我驚異的是,白海天竟然沒死,這倒是今天最大的收穫了。
我平復着心裡的激動,點了根菸,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隔着車窗看着停在公園門口不遠處的跑車。
過了一會兒,黃婉低頭匆匆的走了出來,遠遠看去,臉蛋有些紅紅的,看樣子是傷心過度了。
我暗暗的觀察了下,後面沒人跟着,黃婉上了車之後,就駕車快速駛進了街道,我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四周,隨後就發動車子跟了上去。
這時候,也明白了,難怪來的時候,她開的那麼快,原來是要甩開郭大彪的暗哨,由此可見,白海天沒有死,而且暗中和黃君豪勾搭上的消息,這個女人也早就知道了。
真你媽的!
我狠狠的咒罵一句,一路跟着黃婉,直到她回了自己的別墅之後,我將車子停在路邊,暗暗觀察了一陣,確定她沒有再出來的跡象,這才迅速開車,離開了小區。
我沒有立刻回到郭大彪那裡,而是繞了幾個圈子,我雖然謹慎,不過也怕被人盯上,兜了幾圈之後,沒有發現後面有可疑的車輛,我這才掉頭朝護城河岸開去。
到了老宅那裡,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和在院子裡邊抽菸,邊低聲聊天的亮子兩個打了招呼,我走進了前廳。
房間裡很陰暗,似乎多年沒有通電了,正中間的放桌上,點了一根蠟燭,張月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眼神平靜如水,偶爾透過一絲淡淡的鋒銳,又很快的歸於了平靜。
“有線索麼?”見我進來,她淡淡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