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石頭如天神一樣冰冷無情的聲音落下之後,管亥渾身一震,大腦一片空白,這一瞬間他就有種大勢已去的預感,正如田石頭所說,有些事情並不是自己否認就能逃過一劫的,只要御史臺有足夠嚴密的證據鏈,就算自己再怎麼嘴硬,也不能改變結果。
當然,即便是如此,他也不可能就此就範,畢竟這裡一鬆口,就意味着自己徹底的完蛋。
“某不明白田御史在說些什麼,這些事情,與某有何干系!”
這一下管亥終於不再酷熱了,而是被兇險的局面驚得渾身冰涼,只是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嘴脣都開始發白,話語也隨之顫抖,可以想象此時內心有多麼驚恐。
田石頭自然不會意外管亥的嘴硬,每一個犯官在面對調查時,都是這個死不認罪的嘴臉,只有一樁樁一件件的證據全都擺在他們面前細數清楚,才能徹底擊垮他們內心深處的防線,從而讓他們陷入崩潰開始認罪。
шωш⊙ ttka n⊙ co 他相信管亥很快就會進入下一個崩潰的階段。
“管使君在想些什麼,難道是在想那些青州官員肯定能把這些破綻全都堵上,把手腳全都洗乾淨?”田石頭就如同一隻貓在戲耍老鼠,雙手抱胸淡笑着看着管亥。
管亥瞪大眼睛,呼吸不由自主粗重起來,死死地盯着田石頭一言不發。
田石頭也不等他回答,繼續道:“我勸你不必抱有這種幻想,實際上整個青州上下官員,已經被御史臺一網打盡了,不要說給你擦屁股了,他們自身的處境比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一句話,就如一把利劍直插入管亥的內心。
田石頭肉眼可見的發現管亥的臉色轉入灰敗色,眼睛裡的神光也迅速消散。
這一刻的管亥,已經徹底的死心了,他低估了御史臺對此次行動的力度和決心,原來他們並不只是針對自己一個人,而是針對以自己爲首的整個青州官場。
他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御史臺這樣雷厲風行乾淨利落的行事手段,必定是早就開始了對青州的調查,自己的名字應該早就擺在了御史臺的案頭了。
這次田石頭親臨青州與其說是開始調查,不如說是來確定結果的。
果不其然,田石頭隨後的話,直接印證了他的想法。
“到如今,某也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御史臺並不是因爲舞弊一案才查到你頭上,實際上對青州的調查早就開始了,之所以現在行動,只是擔心舞弊案引起你的警覺而已,所以御史臺纔會在公佈舞弊案結果的同時對青州開始收網。”
田石頭冷哼一聲,用手指點了點桌子:“若是沒有足夠的證據,你以爲御史臺會輕易行動嗎,管使君最好還是認清局勢乖乖認罪,我們掌握的東西,足以讓你認罪伏法了,配合我們把諸多案子快速了結,對你我都是個體面!”
管亥心中的一切僥倖全都破滅,他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就被御史臺盯上了。
可惡啊,明明只差最後一步自己就要邁入中樞了,那時候權勢更大的自己,就有更大的能量來給自己遮掩罪行,但偏偏就是在此之前卻栽了跟頭。
更讓他難受的是,自己那麼龐大的不法資產,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好好享受,就要先落入御史臺的手裡。
而與他的心境完全相反的,則是此時田石頭內心的興奮和喜悅。
一想到自己即將辦理開國以來最爲大的一樁案件,田石頭心裡就如喝下冰水一般暢爽,御史臺的功績本上終於可以添上最大的一筆了。
管亥的落馬伏法,將是自己目前最大的戰果!
他可以想象,當這樁案件昭告天下之後,將會引起百官們怎樣的震動和警醒,畢竟管亥可是真正的開國功臣,也是隻差一步就要邁入權力中心的國家重臣,這樣的人物落網,對玄夏朝廷便是一次地震。
天下只有十三個州,但其中之一的整個青州,都會在這次風暴之中迎來一次從上到下的嚴厲清洗。
作爲直接經辦人的田石頭,如何能不爲此而興奮,他辦理的案件數不勝數,但從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迫不及待。
“管亥,你還不認罪!”田石頭冷聲喝問!
管亥渾身一震,但也只是陰沉着臉:“我我沒罪!”
田石頭拍了拍旁邊摞起的罪證,又道:“這個時候還負隅頑抗,這有意義嗎,罪證都在這裡擺着,你認下來的話就不必在這受罪了,若非要逼着我們與你一件件清算,那就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你確定你能熬得住?”
管亥當然知道自己熬不住,別說一月兩月甚至更久,就算是再讓他在待上這裡一兩天,他都要崩潰了。
根本不必什麼酷烈的嚴刑手段,只是這樣的酷暑和禁覺的雙重摺磨,就足以把鐵漢給消磨成綿羊,管亥並沒有繼續在這受罪的念頭。
“我有什麼罪!”管亥擡起頭,眼睛已經是一片赤紅,在眼神的深處,是他滿腔的怨恨和怒火:“我管亥早在大賢良師時便開始拼命,爲了神教大業我上刀山下火海生死無怨,如今大業事成,還不准我管亥享受享受?”
田石頭聞言,頓時氣樂了,敢情管亥不是不認罪,而是根本覺得自己就沒錯:“管亥,你身爲我教中人,居然有此等惡念,罪該萬死!”
管亥哈哈大笑,好一會兒之後才怨毒的盯着田石頭:“這玄夏是我們打下來的,我就該多佔多得,朝廷不準,那我就自己拿,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錯的不是我,是朝廷!”
嘭!
田石頭猛地一拍桌子,冷眼看着管亥:“大漢早已經死了,你卻還在想着大漢士族的美夢,簡直是不知所謂,你難道忘了自己當初究竟是爲了什麼而起義?”
管亥嗤笑一聲:“少跟說我說什麼光鮮亮麗的大道理,某起義只是不服士族不是自己而已,他們可以作威作福,某爲何不行,而今某建下功業,就該輪到某來享受,這何錯之有!”
田石頭搖了搖頭:“原來,你只是恨坐在上面的人不是自己而已。”
管亥不僅不否認,反而理所應當的譏諷起來:“是你們太蠢了而已,那些泥腿子算是什麼東西,也值得把他們高高捧起,簡直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