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海雲陰冷的目光落在安樂身上,腦海中心念急轉。
‘他來這裡做什麼?’
‘也是想和這位江家的貴女套近乎,還是說……’
由於安樂前幾日的安分表現,章海雲暫時放鬆了對他的警惕,心中難免有兩分輕視的情緒。
一時間都沒想到安樂會向江芸提起之前的情報。
見安樂遲遲沒有迴應,章海雲臉上閃過慍色:“安道友,我問你話呢?”
“你的師長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嗎?”
說着,無形的威壓便向着安樂壓去。
修士之間,最常見的便是以力服人。
有了上次的經驗,章海雲施加的壓迫感遠比之前強悍,爲的就是讓安樂當衆出糗。
然而下一秒。
江芸邁開長腿,向前一步,兇悍熾熱的靈力溢散而出,輕易的衝散了無形的威壓。
她露出寒意森森的微笑:“章殿主,你這是做什麼?”
“要當着我的面傷人嗎?”
見到這一幕,章海雲心情愈發不爽。
‘怎麼到哪都有女人護着他?’
‘憑什麼?就憑他長得好看嗎?’
先前是葉靈兒,現在是這位江家貴女。
當然,不爽歸不爽,章海雲臉上卻不敢顯露分毫,反而立刻堆滿笑容:“我怎麼敢呢?”
“我只是擔心浪費了江小姐的時間。”
他又試探問道:“江小姐和安道友,原來早已相識嗎?”
江芸收回咄咄逼人的氣勢,好似一位亭亭玉立的淑女,坦然道:“不,我和他今日才正式見上一面。”
‘還好……’
章海雲心底鬆了口氣,但立馬又憋了回去。
因爲他聽見江芸說道:“不過,我很中意安樂,想先和他深入交流一番。”
“還請章殿主爲我等準備休憩場所,待到明日,我會再次拜訪你的。”
章海雲心中憤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把我這殿主當成什麼了!’
在這清寒分殿當了這麼多年殿主,他向來享受的是土皇帝般的待遇,不論是手下還是外來的修士,都對他畢恭畢敬、言聽計從。
也就只有安樂這個刺頭最近惹出了一點不痛快,而現在,江芸更是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想到這裡,章海雲憤然開口:“我這羣手下怎麼這麼不懂事?竟然沒提前爲江小姐安排房間,等下我就教訓他們。”
“真是的,連這點眼力都沒有。”
江芸對他的態度很滿意,笑盈盈的拉着安樂的手,坐到一邊。
看得章海雲既羨慕又酸澀:‘哼!不就是長得好看些嗎?’
表面上,他還得恭恭敬敬的說道:“各位好好休息,我就先告辭了。”
林寧倩等人掃了章海雲一眼,絲毫沒有異色,彷彿這種情況他們已遇到了許多次。
在章海雲走後,安樂心中感慨:“惡人還需惡人磨啊!”
對方的反應,全然在他的預料之內。
要用魔法對付魔法。
章海雲在此地掌握權勢,那就用更大的權勢碾壓過去。
安樂很清楚,章海雲怕的自然不是江芸一人,而是她身後代表的江家。
比起化神長老,一個世家所能發揮的能量要更加恐怖,行事也會更加肆無忌憚。
倘若一紙調令將章海雲調離清寒分殿,那他數十年的佈置豈不全都打了水漂?
所以,章海雲有膽量得罪安樂,卻絕不敢對江芸有什麼非分之想。
只不過……
安樂扭頭看向身邊言笑晏晏的女人,心中暗道:“這位更是個重量級。”
雖然他藉助江芸的權勢暫時令章海雲吃癟,但這位大小姐本身也不好對付。
驅虎吞狼。
在狼被吞以後,剩下的這頭母老虎,可是個大麻煩。
注意到安樂的視線,江芸眯起雙眼,柔聲說道。
“說說吧,關於大泰神朝,還有這位章殿主的事情……”
******
一處小小的禁閉室。
江俊良神色恍惚的從門口走出,心情的低落、沉悶,簡直難以言表。
這禁閉室是章海雲設立,用於懲罰一些破壞分殿內團結、紀律的修士。
相當於小型的監獄。
即便江俊良沒被關上太久,但那種周遭漆黑一片、彷彿五感都被剝奪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受,以至於讓他產生了強烈的負面情緒。
“莫非……我真是被上天厭棄之人?”
“不然,運氣怎麼會差到這種地步?”
江俊良回想從顧家山脈開始,自己遇上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堪稱倒黴透頂,沒有一件順心遂意的。
這才讓他產生了這種想法。
江俊良不知道的是,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沈滿正在悄悄地盯着他,眼中閃過一抹不忍。
一日夫妻百日恩。
這女修對江俊良還是有一絲情分在的。
不過很快,沈滿搖了搖頭,像是在斬斷心中最後的留戀:“我當初果然沒有選錯。”
“一個金丹修士,潛力、背景、能力怎麼比得上身爲元嬰的殿主?”
“要怪,就怪你運氣不好吧。”
沈滿看了江俊良最後一眼,正準備轉身離開。
忽然,旁邊的人羣中傳來一陣騷動。
“什麼?殿主放開了通往外界的出入口?不用再……”
“還要求我們做好作戰準備?”
“也就是說,這傢伙告訴我們情報都是真的,大泰神朝真的要打過來了?”
“……”
人們議論紛紛,語氣驚訝中帶着些許惶恐。
實際上,他們當中不少人,真心相信了章海雲的說辭,以爲安樂他們傳遞的情報,只是江俊良用於報復的手段。
畢竟月淵地處偏遠,就連外來修士都極少出現,又沒有多少價值。
人們實在很難相信,大泰神朝會大費周章攻打到這裡來。
但是章海雲剛剛發佈的公告,卻打碎了他們的幻想,也令人羣中的氣氛變得緊張、凝重起來。
沈滿微微睜大雙眼:“怎麼會……”
“是那一位施壓了?”
這時,她心中也聽到了來自章海雲的傳音,再次確認了這一事實。
與此同時。
江俊良心中的驚詫,一點都不比旁人要少。
“發生什麼事了?”
他不明白,情況爲何突然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扭轉。
自己的各種嘗試,不都宣告失敗了嗎?
江俊良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稍稍張大嘴,心底掀起波瀾:“安樂他……”
他還沒從這份驚喜的衝擊中回過神來,身前就傳來一道女聲。
“你就是江俊良?”
江俊良向前看去,從下往上,最無法忽視的,莫過於那雙大黑蟒似的長腿。
柔韌、筆直、修長,不知有多少男人願意死其下。
但江俊良卻是渾身僵硬,通體發寒,汗毛都豎了起來,雙眼絲毫不敢亂看。
能把辟邪冰絲穿出這種風韻的,在他的認知,僅有一人!
‘江芸!她怎麼來了!’
身爲曾經的江家人,江俊良更加清楚這個名字背後的含金量。
在世家圈子裡混出名聲的,幾乎不可能有常規意義上的良善之輩。
“哦,你之前也是江家的人吧?”
江芸在腦海中檢索片刻,迅速找到與江俊良相關的信息。
“在這裡相見也算有緣,看在小安的面子上,你要不要重歸江家,來我手下做事?”
‘小安?’
江俊良猛地擡起頭,果然在那道靚麗的身姿旁,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
不是安樂又是誰?
兩人貼得很近,江芸的態度十分親暱。
剎那間,江俊良立刻想清了事情的全貌。
但他不僅沒展現出豔羨的情緒,反而用一種極複雜的眼神看向安樂。
有同情、有慚愧、有自責、有感動……
‘原來,是我自作聰明,誤解了安道友,真是太不應該了!’
‘他不是無動於衷,而是早就看清了局勢,一直在暗中謀劃,最後更是以身飼虎……’
安樂:“……”
從這眼神裡,他大概猜到了江俊良的想法。
不過,讓對方重歸江家的建議,的確是安樂提出來的,也算是對他被矇在鼓裡、並且分攤章海雲注意力一點小小的補償。
見江俊良遲遲沒有回覆,江芸皺起秀眉:“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呢?”
江俊良嘆息一聲,可還是沒能抵禦重回江家的誘惑,點頭道:“我願意。”
不遠處。
沈滿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尤其當江芸邀請江俊良重回江家時,她眼底滿是不敢置信。
‘怎麼可能?’
‘重回江家,就是這女人一句話的事情嗎?’
沈滿當初和江俊良結爲道侶,本就和他的姓氏有關。
但後來沈滿才發現,原來江俊良早就被逐出江家。
也正因爲此,她始終有些不滿,漸漸的,間隙日益增大,最後被章海雲依靠職務趁虛而入。
可是,現如今……
沈滿長時間的注視,終於被江俊良察覺。
只是,他在看了對方一眼後便收回目光,絲毫沒有留戀。
對他而言,那隻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
******
這天夜晚。
寬敞漂亮的房間中,僅有安樂和江芸兩人。
“我都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
“接下來,輪到你回饋我了吧?”
江芸美目灼灼的盯着安樂,周身溢散出溫暖的靈力,眼底彷彿燃燒着一團火焰,能夠將萬物點燃。
安樂淡淡說道:“所以,你要我做什麼呢?”
江芸紅脣輕啓:“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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