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歸來閉關

老鄭陪笑道:“張校尉,剛纔有一夥賊人追殺兩位南離的小爺,聽說有一位還是什麼南離未來的堂主,所以老頭我才燃起烽煙。”

那張校尉聽了南離二字,忙跳下馬來,道:“兩位小爺現在何處?傷到沒有,快帶我過去。”說完就要往裡走。

老鄭忙道:“二位小爺已經歇息了。”

那張校尉大聲道:“親兵營跟我進來,其他把這裡都圍起來,一直蒼蠅都不要放進來。”

把老鄭和方錚晾在門口,自己進了驛站,吩咐親兵營把守各處。又把老鄭叫過來問道:“兩位小爺住哪裡?”老鄭答道:“甲一房。”

那張校尉又問道:“他們可帶僕從?”老鄭答道:“未曾。”

張校尉叫過一個親兵吩咐道:“快馬加鞭,去縣裡我府上帶幾個機靈點的丫頭過來。”

又問老鄭:“二位小爺多高。”老鄭沒想到他會問這,想了一下道,比劃道:“一個這麼高,一個這麼高吧。”

張校尉對親兵吩咐道:“按這麼高準備三套換洗衣物,快去。”做完這些,就大馬金刀的座在樓道中,一副誓死不讓的模樣。

方錚在角落看着直撇嘴,心裡直呼馬屁精,不想再看下去,自行休息去了。

過了幾個時辰,方錚過來看了一眼,那個張校尉還是大馬金刀的座在那,姿勢都沒有變,去尋了老鄭,告知自己要去尋找那些兄弟,看看他們跑了幾個。老鄭道:“他們沒跑掉,你找到了也於事無補,他們跑了,不用你去找,自然也是他們命好,可你現在這個機緣錯過了,你可真是一輩子就當個里正了,你看我,三十一當了驛丞,過了三十年了,還是驛丞,我覺着吧,兩位小爺也不像是薄情的,你先候着吧,你看看那姓張的,不是也一直守在那嗎?”

方錚想了想,道:“那老鄭你派幾個驛卒去我們村裡看看,哎,本來說帶他們發財,沒想到到頭來是個送命的買賣。”

老鄭拍了拍方錚的肩膀,道:“是福是禍,那也是他們的命,不要多想了,多發點撫卹吧,好了,我去安排了。”

方錚在門口席地而坐,心想這次一定要踏上修行之路。

吱呀一聲,甲一房門開了,方來走出房門,第一眼自然是看見張校尉“堅韌不拔”的身姿,張校尉自然早就準備好了,站起身來,大聲道:“你們都給我精神點,放過一個蒼蠅進來都唯你們是問。”這才小跑過來,一臉堆笑,道:“小爺起來了,放心吧,這方圓幾裡現在都安全了,賊人也都被趕跑了。”說的好像是賊人見了他望風而逃一樣。

方來一愣,心想這人誰啊,那張校尉接着道:“末將是成陽縣駐軍校尉,聽聞南離高人遇險,特來相助。”

方來嗯了一聲,張校尉揮手讓幾個丫鬟擡着換洗衣物上來,道:“侍奉之僕不知……”

方來道:“讓她們先打點水來吧。”

屋內,徐天來二人洗漱更衣後,方來道:“你們先出去吧,門外也不要留人了。”

徐天來眉頭緊鎖,盯着桌子一言不發,方來道:“小師叔,要不要吃點什麼?”徐天來嘆道:“吃不下,方來,你說,那麼多人的命就換了我的命,值得嗎?”徐天來沒有說我們的命,因爲他又想起了徐家被滅門之時,那些爲了讓他活命而死的人。

方來道:“那也是他們的福分。”

徐天來輕嗤一聲:“呵呵,福分?或許吧!”

方來道:“至少他們的家族能得到更大的好處,

這好處或許他們一輩子也是掙不來的。”徐天來心道:好處?多少親人的命都沒了,好處有什麼用?問道:“不知道我們能不能調動些人手財物?”

方來道:“不過些許人力錢財,小師叔無需擔心。”

徐天來點了點頭,道:“明日啓程回閩州州府,那些人一擊不中,想必也已經走了,我們先派人一路尋找景良師叔、一江師兄、山巒師兄、山嶽師兄、一同師兄、一從師兄,還有那些跟我們一起出城的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然後看看我們能有多少錢財,再做打算。”

說完這些,徐天來又想起自己的父親,當初徐家突遇強敵,徐父就是這般安排的,想到這裡,又想到這次又是這般,徐天來不禁流下淚來。

方來還道他是爲了這次死去的這些人流淚,便道:“小師叔放心,我們將來一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徐天來聽了這話,一拍桌子,恨聲道:“對,要讓他們血債血償。”方來怎麼能想到,徐天來說的他們可不僅僅是方來說的他們。

第二日徐天來等人就啓程返回閔州州城,半路遇到柳景儀派來護送他們的人。

徐天來到達閔州州城時,沒想到是柳景儀在城門口等着,忙和方來跳下車來見禮。

柳景儀見到方來也活着,鬆了一口氣,拉着徐天來賠禮道:“讓一煦師侄在我治下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師叔我真是羞愧難當,還好師侄並無大礙,不然我有何面目再見景中師兄,何面目再見門中各位同門。”

徐天來忙道:“景儀師叔言重了,師侄一煦區區賤身,怎敢讓景儀師叔如此相待?師侄這點小事居然驚動了景儀師叔,已經是大爲不該了,如今還讓景儀師叔親自迎接,師侄真是……真是……”說着說着聲音哽咽,低頭流下淚來。

柳景儀拍了拍徐天來,道:“沒事就好,一煦師侄切不可妄自菲薄。”

徐天來搖了搖頭,只是流淚。柳景儀柔聲道:“走吧。”這一幕方錚張校尉等不明就裡的人看了,還以爲真的是叔侄情深。

到了南離分部,柳景儀本是要安排徐天來去歇息,徐天來卻把自己對方來說的安排跟柳景儀說了,柳景儀一一照準便讓黃禮親自去安排,並且又誇讚了徐天來一通。

黃禮下去安排以後,柳景儀道:“一煦師侄可還滿意?”

徐天來走到柳景儀面前,跪倒在地,柳景儀本來完全可以不讓他跪下去,但卻沒有阻止。只聽徐天來道:“師叔之恩,師侄銘記於心。”柳景儀這才伸袖一拂,把徐天來扶了起來,道:“你我同門,一煦師侄大可不必如此。”

讓徐天來坐下後柳景儀又道:“聽聞一煦師侄此次脫險,還有幾個人有相助之力,一煦師侄要不要見一見。”

徐天來道:“全憑景儀師叔做主。”柳景儀道:“一煦師侄若是不乏,那就見一見吧。”

張校尉本想這件事他的功勞應是最小,沒想到第一個被叫去的反倒是他,忙進屋拜見。進去之後立馬跪地,不敢擡頭。

柳景儀道:“你可是成陽縣駐軍校尉張來寶?”

張校尉張來寶忙答道:“回仙人,小的是張來寶。”本來張來寶要自稱卑職,想想覺着不合適,改成自稱小人。

柳景儀道:“張來寶任成陽駐軍校尉以來,於國則忠心勤勉,于軍則治軍有方,於民則秋毫無犯,於己則勇不惜身,可着升閔州州府副統領。”

張來寶聽了這話,還以爲是在夢中,久不能語,直到柳景儀說下去吧才反應過來,忙磕頭謝道:“謝仙人,謝仙人。”頭磕在地板之上砰砰作響,沒幾下就頭皮破裂,磕出了血,柳景儀只得又道:“你先下去。”徐天來也不知道這副統領是什麼職司,自然也沒有說什麼。

張來寶出得門來,還覺得有些不真實,這成陽駐軍校尉跟閩州州府副統領中間可還差着好幾級,這一下算是一步登天了,算是進入了高級將領的行列。

第二個進來的是方錚,柳景儀道:“方錚任一鄉里正以來,勇於任事,澤及一方,可任成陽駐軍校尉,另賞千金。”

方錚一咬牙,道:“謝仙人賞,不過草民一直有一個妄想,還請仙人恩准。”

柳景儀道:“你於我南離有功,說吧。”

方錚道:“草民一直以來都踏入修行一途,只求仙人施恩。”方錚心一橫,直接說了出來,心裡早已七上八下如鹿亂撞。

柳景儀沉吟片刻,道:“這修行一途,首看資質,再看天賦,你這個年歲,如果是有資質,只怕早已入我門。”言下之意就是覺得方錚恐怕不能修行。

方錚忙道:“草民是可以修行的,年少之時曾在外門做過雜役,那時候有仙人看過,說我可以修行。”

柳景儀心道:做過雜役又不得入門,這資質恐怕也是差勁之極,遂道:“你既然做過雜役,肯定是知道自己的資質的,以後成就估計也有限,而且你一旦踏入修行一途,這世俗職司,富貴榮華,可就與你關係不大了,而且修行之苦,非你所能想象,你可要想清楚了。”

方錚磕頭道:“草民想好了,草民不後悔。”

柳景儀嗯了一聲,道:“那你且歸入我閩州南離分部,先做個外門弟子吧。”

方錚自然是千恩萬謝,徐天來忽然說了一句:“景儀師叔,不如讓他跟這我上山吧。”

柳景儀看了看徐天來,道:“那就聽一煦師侄的,方錚,還不謝過?”

方錚磕頭道:“謝小仙人謝小仙人。”柳景儀聽他這稱呼不禁莞爾一笑。

接下來老鄭等人皆有賞賜不提。

第二日徐天來便向柳景儀提出辭行,柳景儀見徐天來態度堅決,也就不再挽留,也答應徐天來盡力尋找那些失散之人的下落。

南離山門,方景良向方景中抱怨道:“這上山之路應該再多幾條,不然每次都是方景寧那張臭臉。”

方景中背手而立,道:“景寧師兄躬謹職守,任勞任怨,你不要有怨懟之心,朱一江的事情怎麼樣了?”

方景良不滿的哼了一聲,道:“師兄你給我的人都是廢物,若不是後來因爲一煦拖住了他,都差點讓他跑了。”

方景中嘆道:“是你我太小看他了,不過死了就好,希望劉師兄他們可以再安分一點吧,方丞相滅門一事查清楚了嗎?”

方景良道:“其實這明擺着的,柳景儀那個老狐狸不會沾手這些事,不是鍾景泰那個憨貨乾的還有誰,還以爲自己做的多隱秘,其實根本禁不起查,我說他就不是幹這個的料,劉景清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還總愛安排他去幹這些事,真當全南離上下都是瞎子?”

方景中自顧找着書,隨口道:“他還是對那件事耿耿於懷啊,再這麼鬧下去,門主也不能放任不管了吧。”

方景良道:“那我們下面怎麼辦?”方景中抽出一本書,不緊不慢的道:“我們啊,現在什麼都不用做了,朱一江一死,鍾景泰我想也會找個藉口離開越國一段時間,先看看吧,對了,景良你在藏經閣呆了那麼久,修爲有沒有長進了?”

方景良沒想到方景中問這個,也是被噎了一下,臉上澀澀,道:“這……快有突破了。”

方景中道:“我們修行中人,本應一心修行,不問外事,這纔是順應天道,不然祖師爺當初也不會選擇遠離塵世,把山門建在這深山之中。”方景良嘆了一口氣,心道:不入塵世,不入塵世,說的輕鬆,修行資源從哪裡來,那些無數外門弟子都身在塵世,他們就如修行者的手腳一般,影響塵世的方方面面。不過方景良和方景中早已榮辱一體,這些話,他也不會說出來,在方景良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修行路吧,就像自己的師兄修紫陽功一樣。

二人相對無言,方景中找了幾本書放在桌上,道:“一煦快上山了吧。”

方景良道:“應該快了,我上山的時候他就在閔州州府了。”

方景中道:“希望他經此一役,很長一段時間可以一心修行,不會再有下山的想法了吧。”其實現在來看,方景中的許多安排很大一部分都是爲了這個目的,爲什麼讓徐天來如此大張旗鼓的出行,那是爲了在徐天來面前多死一點人,讓徐天來感覺山下並不安全,還一直讓人追着徐天來逃跑,這一切都是爲了嚇住徐天來,這樣一來,徐天來自然不敢再提下山,還有朱一江的事情也解決了,兩件事一次就辦了,豈不是兩全其美?

但是方景中千算萬算,卻是沒有算到一件事情。

方景中沒有想到的就是,徐天來雖然說經此一役決定不提下山,卻根本不是被嚇住的,而是爲了報仇而下的決心。

第二天徐天來就上了山來,柳景儀還特例讓一個傳功堂執事,自己的師侄收了方錚做記名弟子。

又過了一天,徐天來宣佈閉關,方景中自然樂成其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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