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換好夜行衣,戴上黑頭套,站在高峨的城牆下,牆內外皆寂靜無聲,方一圭嘴角一翹,道:“看好了。”說着一躍三丈,即將落下之時,腳下生出靈氣,方一圭一踩,又躍上十丈,如此反覆,很快就站在了百丈城牆之上,方一圭怕被發現,又順着城牆溜了下來,不過下來倒比上去慢了一點。
方一圭下來以後,跟徐天來解釋道:“這只是人階的一個小手段,要求在凝聚的靈氣消散速度比一般的慢一點且能借力,我看了你跟一鳴師兄的比試,這小手段對你來說理應不難,你試試,我在下面照看着你。”
徐天來點了點頭,一躍七八丈,腳下凝出靈氣,腳尖一蹬,人往上一竄,只竄上去六七丈,再次向上,只竄上去不足六丈,還差點撞到城牆,不過接下來徐天來穩住了心態,每一下都穩定在四丈有餘,城牆下的方一圭點了點頭,道:“我們上。”
三人相繼登上城牆,方一圭率先跳到城內,一路小心避過巡邏士兵,來到一處院牆之下,方一圭縱身入院,三人跟上,到了一處假山,方一圭手往下壓了壓,示意衆人隱藏,過了一會,一隊護衛打扮的人提着燈籠經過,腳下無聲,顯然都有修爲在身。
院子頗大,四人走走停停,避過幾次護衛,來到一個牆邊,方一圭心裡覺得不對,示意停下,稍一猶豫便低喝一聲:“撤。”
四人剛衝出幾步,便聽一個聲音像是在耳邊響起:“來都來了,何必要走呢?都留下吧,正好我缺幾個燒火的,我看你們幾個就挺合適。”
方一圭雙眼微眯,心道:是地階,這下難辦了。
他回頭掩蔽的朝二人使了個眼色,又低聲對徐天來道:“一煦師弟,回去請務必轉告一行師兄,就說有人盯上他了,讓他小心,還有讓他是時候該放下了,你就這樣跟他說,他會明白的。”
剛說完,那二人架起徐天來就往反方向掠走,一個人影馬上撲了過來,大喝:“想走?先過了我這一關。”方一圭身子忽然移動,連帶颳起一股靈氣潮,直奔那人而去,看似聲勢浩大,但被那人揮手擊散,雖然說那人揮手間就破了方一圭的攻擊,但不過卻阻了一阻,讓他不能上前去阻擋徐天來三人的逃脫,方一圭看目的達到,乘機擋在他的身前,那人眉眼閃動,不屑道:“就憑你小小一個人階,也想攔住我?”方一圭不答話,只是死死盯着他的雙手,因爲大多地階仍然保留着人階的攻擊習慣,第一擊出手必然先動。
地階的攻擊手段可比人階要多,甚至能調動天地靈氣爲他所用,而不單單運用自身靈氣,只見他雙手擡起一合,天地間涌起靈氣,形似雙手,朝方一圭合攏拍來,似要把方一圭一下拍死。
方一圭盯着他的雙手,等的就是這一下,腳底閃起靈氣,猛地朝前竄去,不但躲過了攻擊,甚至還拉近了距離,方一圭電光火石之間就是幾道靈氣絲朝那人攻去,不料還未到那人面前便被那人一扯之下,四下消散,方一圭也不在意,因爲那只是虛招而已,只見他手從懷中拉出,灑出一把紫色粉末,那人竟被逼退幾步,不敢讓紫色粉末粘上。
那人被方一圭逼退幾步,因旁邊還有人看着,臉上有些掛不住,氣道:“無膽鼠輩,只敢用些卑鄙手段。”一邊說話一邊用自己的境界優勢,使一方天地漫天靈氣不斷涌動,如同江河入海般匯聚而來,而且不斷凝聚,以縮小方一圭的活動範圍,看來他不想下死手,是要抓活的。
二人周旋了一陣,方一圭一直在仔細觀察了,另外一個地階守在一旁,在多次方一圭即將逃出靈氣的包圍圈時出手,逼他回去。
雖對方未下死手,方一圭才能暫時性命無憂,但還是因越級對戰,自身靈氣消耗太快,方一圭眼中閃過一絲黯然,知道自己已經逃不出去了,兩個地階守着自己,明明可以殺了自己去追其他人,卻寧願放任徐天來逃走也要活捉自己,已然對方的目標是自己啊,。
方一圭雖說逃不出去,但束手就擒不是他的性格,又加上想爲其他三人爭取時間,乾脆在這十丈之內不斷奔逃,利用自己對於靈氣的敏感,專往靈氣薄弱處拼傷突圍,一時間那兩人竟然奈何不了他。
這邊徐天來三人一路逃竄,在其他二人引領之下倒是沒有被圍住,不過隨着追兵也來越多,也漸漸變得舉步維艱,好幾次差點被圍住,而且容易躲藏的地方都有多人把守,若是強行殺人,必然會鬧出動靜,自然不利於躲藏,徐天來三人一路上根本沒有看見其他人,只見到追兵,很顯然對方不想他們造成混亂然後乘亂逃走,看追兵的圍堵路線,像是是想把徐天來等人往某個地方逼。
又跑了一陣,二人對視一眼,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其中一人點了點頭,他二人心意相同,豈能不知對方所想,另外一人也點了點頭,於是在繞過幾個街道以後,已然隱約能看見城牆,二人便帶着徐天來跳上房樑,不再掩藏蹤跡,快要到城牆之時,已有十幾人在前面攔截,有人着急已發出靈氣,走在徐天來前面那弟子大喝一聲,靈氣噴薄而出,一股拼命的架勢衝了上去,前面的人被他嚇了一跳,一時間沒有合圍上來。
就在攔截的衆人一愣神功夫,那弟子衝到了衆人面前,不再保留靈氣,猛的爆發,一下把攔截的人衝的七零八落,雖然說都沒有受傷,但是打破了陣勢,只見那弟子跑到牆邊,大喝道:“上。”
另外一個弟子拉起徐天來就往城牆衝去,以靈氣爲梯,縱躍而上,下面身有修爲的發出的靈氣想要攻擊二人,不過都被城牆下的弟子擋了下來。
二人到達城牆之上,踢飛守城軍士,毫不遲疑的向下跳去,這個情況也容不得他們稍有遲疑,剛到牆外,就看見牆外三步一軍士,那些軍士看見有人下來,呼喝着圍了過來,那弟子看了一眼,見是普通士兵,長舒一口氣,向徐天來道:“你快跑,直接回南離,自己照顧好自己,我替你拖延一陣。”這是徐天來見到他以後說的第一句話。
徐天來見如此情況,心下一黯,雖然說這三位都認識不久,但都爲了掩護自己而擋住追兵,想必一定是凶多吉少,徐天來想到此節,心裡五味雜陳,一時間站在原地並未離開。
那弟子見他遲遲不動,一腳踹在他身上把他踹出幾米遠,徐天來爬起身來,並未受傷,往後看去,那弟子也不說話,只是看着他。
徐天來見他心意已決,知道自己再不走,可能連自己也要搭在這,不僅僅於事無補,還辜負了三位的掩護,鬼使神差的問道:“請問師兄姓名。”那弟子道:“方一石。”
徐天來此時不再遲疑,腳掌猛的往地上一踏,身體騰空而起,如離弦之箭,速度奇快,兔起鶻落之間,已然不見蹤影,那些圍上來的兵士不過都是普通人,往徐天來逃走的地方看來看,眼見追不上了,只好轉過頭圍住了留下斷後的弟子,但因懼怕方一石是修行之人,也僅僅只是圍住,無人敢上前攻擊。
徐天來剛逃出去半盞茶的時間,牆上跳下幾人,明顯有修爲在身,方一石等的就是他們,見他們還想分兵追擊,便主動上前擋住,連續幾次嘗試分兵都無果之後,一人道:“還是去請封大人吧。”馬上就有一個大漢反對道:“什麼事都請封大人出手,要我們何用?還是一起先拿下此人再說。”說完率先對方一石發難。
方一石一看這些人明顯皆是散修,不過是受僱於人,若遇強敵根本不會以性命相拼,便想以雷霆之勢先殺一人立威讓其餘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大漢想在其他人面前表現一番,如餓虎撲食般,頃刻間就來到方一石面前,方一石不退反進,那大漢只見一抹紫色煙塵,本能想要後退,卻因急於表現來勢甚急,這時候想要後退也來不及了,情急之下還吸入一點菸塵,當下就覺得渾身靈氣無法調動,方一石欺身向前,一掌便結果了大漢。
其實大漢出身散修,搏殺經驗未嘗不豐富,不過他沒想到自己一時心急,就隕落於此。
其餘人等見大漢電光火石間就已身死當場,那些剛要上前圍攻的人馬上止住腳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人再敢率先發難。
這時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大夥遠處招呼他,不要讓他近了身。”
衆人一下才反應過來,齊齊發出靈氣攻向方一石,一時間各種五花八門的靈氣鋪天蓋地朝方一石襲來,方一石見拖不下去,也動了起來,衝向其中一人,想讓衆人不能站再遠處攻擊。
誰知道剛接近那人,其餘人等居然完全不顧那人的死活,還是照打不誤,那人連忙逃想要逃離,方一石卻不讓他如願,只是跟着他跑,那人氣的破口大罵:“你們再敢亂來,別怪我不客氣了。”衆人此時哪裡會理會他區區威脅,都已經這樣了,還不如壞人做到底,就算你不幸身死,那也只能怪你命不好而已。
方一石多年行走在外,早就知道這些散修的脾性,大多數都貪生怕死,畏強凌弱,罔顧他人生死,毫無底線可言。
方一石雖然靠着這種取巧的方式不停周旋,但也僅僅是周旋而已,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難以把握,至於另行去追徐天來的三個散修,他雖然看見,但也管不上了,只能靠徐天來自己了。
就這樣,在死了三四個人以後,方一石力竭被擒拿,渾身傷痕累累,被擒之時雖要自殺,但被制止,還被下了幾下黑手。
方一圭這邊雖然還未被擒,但是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也是渾身傷痕,雖然都不致命,但明顯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兩個地階也不着急,只是慢慢消磨他的靈氣,方一圭也明白他們的想法,不過此刻勢必人強,就算他要拼命,也是毫無半分勝算。
又過了一刻鐘,方一石二人渾身是血的被拖了進來,不過不見徐天來被抓,方一圭心下稍鬆,也乾脆放棄了抵抗。
一個地階嗤笑道:“這麼不反抗了?我倒想看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方一圭斜了他一眼,啐了他一口,道:“老子樂意,你管的着嗎?我小小一個人階讓你費了那麼就時間,你可真是一個廢物。”
那人大怒,舉手就要殺了方一圭,但想到什麼,又緩緩放下,方一圭見狀嘴角一撇,道:“不敢殺?那還不送小爺出城?慫貨。”那人被氣的渾身發抖,但始終沒有下手,方一圭又道:“你就是到了天階也是廢物,知道嗎?”那人再也忍不住,乾脆將他打暈,大聲道:“還看什麼?還不帶下去。”其餘人等才紛紛上前把方一圭給牢牢捆了帶了下去。
徐天來一路奔逃,絲毫不敢停留,因他不知如何辨別方向,只是向前,很快就迷了路,不過也正好躲過了堵截的人和後面的追兵。
隨着時間推移,外面漆黑一片,徐天來靈氣也將要耗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忽見前方似有火光閃動,便躡腳摸了過去,走近一看,原來這裡是個小村莊。
徐天來心念一轉,知道自己這樣盲目的胡亂逃下去也不是辦法,而且靈氣即將耗盡,也需要時間休息一下,如果藏的好,此處村莊正好可以躲避野外不明風險。
圍着村莊繞了半圈,徐天來找到一個看似無人的木屋,鑽了進去,裡面看上去很久無人打掃,徐天來小心的躲到了供桌之下,打坐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