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開始了……付溪茜,你這輩子,也別想逃出我的身邊,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身上的駱曜笙欺身上前,靠近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打落在她的脖頸上,帶着蠱惑邪魅的聲音落入了她的耳中,讓她心頭一冷,眼中的光芒,牟然暗去,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眸瞬時變作一顆隕石墜落,裡面,已變作了一潭死水,沒有了任何的感情,只是直直地看着上方,似一具木偶。
冰冷的皮膚忽而感受到從駱曜笙的身體傳來的熱度,那溫度,足以將她灼燒,但,對於已經絕望到沒有了任何感情和感覺的付溪茜來說,這些,都不算什麼了。
付溪茜的心裡很恨,無法剋制的恨,甚至可以說,是無休止的恨。
如果有一天,她可以離開他,她發誓,這一輩子,她會想盡一切的方法,與他再不相見……
漫漫長夜,付溪茜在不斷的昏迷,清醒,再昏迷,再清醒的循環之中度過了這個讓她最刻骨銘心的夜晚。
直到她睜開眼時,身旁的位置早就是空蕩蕩的一片了,半睜着迷茫的眼睛,她緩慢地轉着頭掃視房內一圈,原本擋住窗戶的窗簾已經被拉開,黃昏柔和的陽光照射進來,溫暖而不刺眼,整個房間被霞紅色給映襯着,帶着一股落寞孤寂的感覺。
無力地躺在牀上,付溪茜只是靜靜而迷茫地看着上方,昨天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在腦海中似電影播放一樣,一幕幕清晰地再度呈現在自己的眼前。
猶如死灰的眼中,慢慢集聚了一層水霧,付溪茜以爲,自己應是無淚的,但是,懦弱如她,淚水,無聲地再度滑落,將她的枕邊浸溼一片。
她該怎麼辦?忽然之間,付溪茜覺得,這個城市已經容不下她這個多餘的外來人,這樣繁華奢靡的城市,並不適合她生存,因爲,她從來就不懂這裡的規則,若不是一直被時逸楓護着,也許,她早就化作了灰燼,被勢利的世俗啃得骨頭也不剩了。
自從離開了時逸楓之後,她終於體會到了這個只屬於上流社會的殘暴,這一切,都是駱曜笙這個男人教給自己的……
陷入自我的思緒之中,付溪茜就像一具死屍躺在牀上一動不動,應該說,身體的疲憊讓她感到自己好像被拆骨重組了一般,身體感受不到任何的直覺,更別說下牀。
但是,她不想再浪費多一分一秒了,她要想盡辦法逃離這座公寓,這座城市,還有駱曜笙這個男人,即便灰飛煙滅,她也在所不辭!
直到黃昏落幕,黑夜的幕布籠罩了整個上空,房間裡再度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時,付溪茜的身體才漸漸地恢復了。
她艱難地撐起自己的身體,走出房內,雙手扶着臥室的門邊,微微彎着身子,強忍着身體的不適,擡頭掃視了沒有開燈的客廳。
站在那裡靜靜地觀察了聆聽了一會兒,確定駱曜笙不在,才安心地鬆了一口氣,慢慢地扶着牆壁,往廚房緩慢地走去。
這段不過幾十秒的路程,付溪茜卻走了將近五分鐘,每跨出一步,付溪茜都能感覺到那個地方撕裂一般的痛,就好像被人生生徒手將一個活人撕裂,她仍舊可以感覺到那股血腥炙熱的液體還在源源不斷地流出來。
白皙的臉頰更是因爲這份疼痛,加之前些日子流產,身體纔剛恢復不久,又受到如此大的重創,付溪茜的面色蒼白如紙,嘴脣一點兒血色也沒有,就好像一個將死之人。
好不容易走到了廚房,付溪茜撐到了冰箱面前,打開冰箱,也不管裡面有些什麼,只要哪些可以立刻吃的,她都拿出來放到自己身邊的地板上,然後關上冰箱門,轉身,整個後背靠在冰箱門上,緩緩地滑落下去,坐在了地板上。
她隨手拿過一包薯片,發抖着一雙纖瘦蒼白到足以見到她骨骼的輪廓還有血管的手,艱難地將它打開,然後就像惡鬼一般,伸手進去抓起一把就往自己的嘴裡塞,也不管嘴裡的有沒吃完,她就似發了瘋一般,不斷地塞着,不斷地拒絕……
薯片的碎屑灑落了一地,一包接着一包,付溪茜重複着塞薯片的動作,越吃,眼裡的淚水就集聚得越多,最後,眼眶的容量再也承受不住那淚水的重量時,它們都順着臉頰的輪廓,滑落了下來,混雜着臉上那沾染上的薯片碎屑,滴落在了地上。
手上的動作仍舊在繼續,付溪茜抖動着雙肩,不停地哭泣着,從未像此刻一般的委屈,整座公寓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就像她的世界,從此再也沒有了光明……
哭泣的聲音從無聲變得愈發地響亮,手上的動作也逐漸變得緩慢,最後,停住了,口裡的薯片還沒有完全的咀嚼完,付溪茜再也壓抑不住地張開嘴巴,放聲大哭。
扔開手上的薯片袋子,整個身體蜷縮在了廚房的角落裡,背靠着冰箱門,付溪茜伸出雙手緊緊地抱着自己的雙臂,整個臉,埋在了膝蓋之間,痛苦流淚。
身體的疼痛還在繼續,淚水依舊洶涌,付溪茜縮在角落裡猶如一個孩子一般的無助。
她的廖欣離開了,她失去了一個最親密的朋友;她的母親去世了,她失去了一個最想念的親人;她的逸楓訂婚了,她失去了一個最深愛的戀人;她的孩子沒有了,她失去了一個最牽掛的羈絆……
忽然之間,付溪茜覺得,她能夠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理由,已經都被剝奪了,那麼,她到底,爲什麼還要活着?
一個求死的念頭,瞬間地竄入了付溪茜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