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媽咪呢?
交警隊的車在離鍾離衡的後方的不遠處停了下來,警笛還在持續不斷的叫囂着,穿着交通服的警察下車走了過來,看了看兩邊的車子牌照,臉色迅速都變了一變。心裡不由哀嚎,天哎,這可都是惹不得的主兒啊。
走近的那交警本來嚴肅的表情馬上變得獻媚,然後恭敬又小心的敲了敲鐘離衡的車窗玻璃,車窗緩緩的降下來,露出鍾離衡那張看起來心情極糟的臉。讓那交警頓時心涼了大半,一勁的搓着手討好的笑着正想開口,沒想到鍾離衡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他只好把到了嘴邊的話吞回去,做着您請您請的手勢,一副狗腿樣。
鍾離衡卻看都沒看他一眼,伸手接起電話:“衡少。”是李娟的聲音,有點焦急。
“怎麼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蕭蕭,她這麼快就回豪庭尊砥吧?
“小嘉摔傷了,幼兒園說的您和蕭小姐的電話都打不通。”李娟說。
鍾離衡心裡一突,然後又馬上冷靜下來問:“你先別急,告訴我小嘉傷的怎麼樣?現在在哪裡?”
“從滑梯上掉下來了,摔傷了腿,我們現在在第一人民醫院,可是他們說衡少今天出院了。”選在這裡就是因爲可以第一時間找到鍾離衡,結果卻發現他居然也不在。
“你別急,我現在就給醫院的人打電話,他們會先給小嘉做詳細的檢查。”鍾離衡說完已經掛了電話,正想拔第一個電話,回過神來的李秋瞳已經衝了過來。
她一把推開了那個還站在窗邊的交警,扯着鍾離衡的衣服叫着:“衡,你瘋了嗎?你傷還沒好知不知道?爲什麼開那麼快的車?”她全然不顧自己有沒有被驚嚇到,也不會管她被撞的那輛奧迪是李明誠新買的座駕,先關心他幾乎是出於一種本能的習慣。
鍾離衡則皺眉,扯回自己的衣服,再想打電話時發現已經沒電了,手機徹底黑屏。他推門下車,忍着胸口的疼痛,拽着李秋瞳往那輛奧迪車上去。
李秋瞳雖然有些莫名其妙,卻還是跟着他的腳步過去,直到自己被推上駕駛座。
“上去。”雖然他的口氣還是很不好,她被吼的一楞一楞的,還是乖乖坐上去。
鍾離衡自己則繞到副駕駛上,打開門坐上去,忍不住捂住了發疼的胸口。若是他還能堅持開車,堅決不會用李秋瞳。
他說:“我兒子摔傷了,你現在馬上的電話讓明誠通知醫院的人去看看,然後把我送過去。”
“你怎麼樣?是不是傷口又在痛?”李秋瞳傾身過來查看,因爲他的臉色看起來好差,她有注意到他一直捂着胸口的位置。
“我讓你打電話。”他不耐的吼着,震得傷口痛,接着又是一陣咳嗽。
李秋瞳被嚇了一跳,但是怕他激動還是馬上聽話的掏出手機給李明誠打了電話。電話接通後,她還沒有說話,手機就被鍾離衡蠻橫地奪了過去。
“明誠,小嘉摔傷了,通知醫院的人馬上過去看看,我隨後就到。”他直接簡單的交待。
“你在哪?”話筒裡傳來的聲音帶着微微的喘息,李明誠不由擔心的問,更疑惑他怎麼會用李秋瞳的手機。
“先去辦,到醫院再說。”鍾離衡失去耐心。
“好。”李明誠只能應了,匆匆掛斷電話。
鍾離衡舉着手機的手放下來,然後把它扔李秋瞳身上:“把我送到第一人民醫院。”
“……好。”李秋瞳把所有想問的話都憋了回去,只好先乖乖應着,因爲他的臉色真的很差,還是先送到醫院爲妙。
繞過交警隊的車,李秋瞳開的雖然不快,但總算平穩。那些交警也不敢攔,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輛前燈撞碎的奧迪開出去,徒留下那輛黑色的邁巴赫橫在馬路中央。弄得他們處理不是,不處理也不是,簡直左右爲難。
他們出事故的地方離醫院說近不近,說遠也不算太遠,近半個小時的車程終於抵達醫院的病房,小嘉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正可憐兮兮的縮在李娟的懷裡。
看到鍾離衡進來後,立刻撲了上去:“爹地。”小臉委屈委屈的偎在他懷裡,眼淚就啪啪地掉下來。
這樣可憐巴巴的小嘉讓鍾離衡的心柔軟起來,動手把他抱進懷裡輕聲哄着:“小嘉不怕,爹地在呢。小嘉是小男子漢,這點疼要學會忍耐。”手拍在他的背上力道也是輕柔輕柔的。
“嗯。”小嘉帶着哽咽的哭音應着,鼻子還在一抽一抽的哭泣。
鍾離衡等小嘉情緒好一點,才把他的身子稍微推離開自己一點,觀察起他身上的傷勢,注意到他除了腿上包着紗布和一隻胳膊上有些細微的擦傷外,並沒有別的傷口,才總算放下心來,轉而又將他抱進懷裡。
“小嘉乖,沒事的。”
“嗯。”小嘉這次用力的應着,好像堅信了鍾離衡的話,突然又問:“爹地,媽咪呢?我想媽咪?”媽咪爲什麼沒有來?
鍾離衡聽到他的問話,心不可抑止的揪緊了一下。他抿着脣沒有回答,因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小嘉如果知道以後都見不到蕭蕭,肯定會特別傷心吧?
想到這裡,心裡那股疼痛就更加厲害,隱隱讓他覺得喘不上氣來。
“爹地”他睜着清澈的眸子看着鍾離衡的神色,裡面帶着小小的迷茫。
鍾離衡回過神來,低頭只對對他敷衍的笑笑,逃避這個話題。
“是鍾離衡先生吧?您好,我是小嘉的代課老師。”這時一個瘦高的男人從病房的角落裡侷促地走過來,對他笑着說。
鍾離衡聽到他的話轉過頭去,面對小嘉的柔和一下子變得陰鷙起來,那男老師接觸到他鋒利的眼神差點站不住。
他雖然不認識鍾離衡,但是也知道鍾離嘉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接班的時候就被園裡特別叮囑過的,要特別注意鍾離嘉這個小朋友,可是還是出事了。這會兒見到鍾離衡,心裡更加打鼓。
“鍾離先生,小嘉是在戶外活動的時候受的傷……您請放心,所有費用我們醫院都會負責的。”本來推卸責任的話還是在鍾離衡逼視的目光下改了口,想到那些著名的專家的會診,他都暗自冒冷汗,這些費用不知道幼兒園承擔的起不。
鍾離衡冷笑:“你們園裡當然應該負責,現在你可以滾了,回去等着收法院的傳票就好,開庭時別逃跑就好。”
“鍾離先生,有話好好說,我們園長已經在趕過來了……”男老師一聽法院傳票整個人更慌懵了。孩子在幼兒園裡磕磕碰碰也算常事,怎麼就牽扯上法律了呢?
“讓他滾。”鍾離衡冷冷地說。
楞着的醫生才走上前來,把人半推半勸的弄了出去:“先生,請不要打擾病人休息。”門被人從外面關上,阻隔了那男老師的求情聲。
“爹地。”小嘉臥在他的懷裡,怯怯地看着他。
只覺的爹地剛剛的樣子好可怕,嚇得老師都打哆嗦了呢。所以他也有點害怕,自己不聽話爬上滑梯的護攔會不會也會被打?
鍾離衡對他笑了笑,手摸上他軟軟的頭髮,眼中卻是獨有的慈愛。
“衡,你也去檢查一下吧。”李秋瞳擔憂地看着他,沒忘記他在路上那一路的急咳,恨不得要把心肺都咳出來的樣子。
“沒事。”可能意識到自己剛剛嚇到了小嘉,所以這聲回答還算溫和,但是如果有特別注意,會發現最後暗咳了一聲。
“爹地痛不痛?”小嘉摸着他嘴角,肉肉的小手指上沾了血跡。
“不痛。”鍾離衡輕抓下他的手,仍然對他笑着。
“衡,你還是去看一下吧,爲了孩子也該注意身體是不是?”李秋瞳繼續勸着,轉頭又對小嘉說:“你叫小嘉是不是?和阿姨玩一會兒好不好?”
小嘉看着她,卻本能的往鍾離衡懷裡縮了縮。可能上次李秋瞳在醫院鬧的太兇,給小嘉留下了可怕的印象。所以此時她就算笑的很和藹,在小嘉眼裡也像誘拐小紅帽的大灰狼。
李秋瞳有點挫敗了,她雖然有時是任性、驕縱了點,可是在孩子堆里人緣還是不錯的。沒想到這孩子和他爹地一樣,這麼不給自己面子。
“你也先回去吧,這裡沒什麼事了。”鍾離衡感覺到小嘉對她的排斥,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李秋瞳卻不死心,從包裡掏出一個小型的搖控飛船模型:“阿姨和你玩這個好不好?讓爹地去處理一下傷口,不然會痛痛哦。”這個搖控飛船和上次鍾離衡在北塘古鎮買的那個差不多,只是要迷你很多。上次那個飛船在慌亂中不知被她丟在哪兒了,她一直惦記着,這個是從店裡剛買來的,卻正好派上用場。
小嘉盯着她手裡的飛船,眼睛裡已經充滿好奇,又聽到她說爹地傷口不處理會痛,就猶豫着點了點頭。
“小嘉真乖。”成功誘拐到小紅帽,李秋瞳趕緊上前來。
鍾離衡看到兒子眼裡的渴望,只好無奈的站起身,並不忘叮囑:“那小嘉和阿姨一起玩,爹地很快就回來。”
“嗯。”小嘉很慎重的點頭。
“快去吧,我會看好你兒子。”李秋瞳催促。
以前想到他有個兒子就會很生氣,是那種發瘋般嫉妒。不知從何時起她的心態已經平和下來,雖然有時候會因爲他的無視而不舒服,卻已經學會善待他喜歡的人或事物了。
“嗯。”在T市他就發現了,現在的李秋瞳改變很多,有一種能讓他放心的感覺。
走出病房門口,李明誠和鍾離堯都已經等在門外。
“你來幹什麼?”鍾離衡看着鍾離堯皺眉。
鍾離堯卻不計較,那神情卻在像看任性的弟弟。然後盯着他嘴角的傷問:“你跟人打架了?”
鍾離衡給了李明誠一個眼神,他會意的離開。鍾離衡把背倚在牆上,掏出煙點了一支,目光並沒有看向鍾離堯,只說:“我和蕭蕭分了。”
聲音很平靜,眸子是低垂的,誰也看不到裡面到底有多傷痛。
鍾離堯的眼中閃過震驚,他以爲依鍾離衡的性子,會跟家裡爭個魚死網破,兩敗俱傷都不會放手,卻沒想到他這麼果決,而且表現的這樣平靜的,平靜的很不尋常。
鍾離衡當然也知道鍾離堯的想法,如果是以前的他,他一定會像鍾離堯說的那樣做。可是關乎蕭蕭的安危,他不敢開冒險。沉默地吸了口煙,卻被嗆的又咳嗽起來,手捂着胸口,劇烈的咳嗽震動的胸腔開始陣陣發疼。
“是不是又動到傷口了?先去檢查一下。”鍾離堯上前來扶住他。
鍾離衡卻推開他,只說:“幫我找個療養院,我和小嘉都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好。”鍾離堯答應。
鍾離衡的意思他懂,恐怕是怕蕭蕭不肯放棄,想狠心斷的更乾淨而已。
鍾離衡站直身子,聽到小嘉在房間裡小嘉的歡呼聲,只覺得那股喘不上氣來的感覺更濃。
――
蕭蕭抱着齊俊還在哭泣,看得他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痛。齊俊從來都不曾知道,一個女人的感情可以強烈到這種地步,讓他有種想殺了那個男人的衝動。
可是他沒有,他只是陪着她在烈日下的酒店停車場出口,陪着她哭泣。直到蕭蕭哭的累了,最後只剩下小聲嗚咽,他才把她抱回到客房裡。
“你累了,先睡一覺吧。”齊俊說着爲她蓋上被單,很細心的模樣。
她本來就連日來爲季傑的事沒有休息好,又受到這樣的打擊,足足在烈日下曬了兩個小時,渾身難受,也好像真的倦了,閉上眼睛就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齊俊看着她安睡,心終於安定了一點。卻沒想到她的手機又響起來,齊俊看到是陌生的號碼,怕把她吵醒就急忙掛斷了。他想她現在這個樣子,恐怕也沒有多餘的心思應對別人。
蕭蕭安穩的睡了一覺,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她睜着眼睛望了天花板許久,終於想起自己是在酒店裡,而鍾離衡說他不要自己了。
閉上眼睛,阻止眼中那股溼溼熱熱的東西流下來。她告訴自己他是開玩笑的,要分手早就分了,何必等到現在。拼命壓抑住心裡那種痛痛的感覺,她猛的坐起身來。
“怎麼了?”齊俊看着她問。
他其實一直都守着她,她睜開眼睛盯着天花板的時候他就知道她醒了,她突然起身反而嚇了他一跳。
“我該走了。”她說着掀開被子下牀。
“你確定?”她的精神看起來仍舊不好,他有些擔心。
“確定。”她很乾脆的回答,然後看到牀頭擺了套白色的雪紡裙,料想應該是爲自己準備的,就動手拿過來,對他說:“謝謝,買衣服的錢會稍後還給你。”
齊俊皺眉,爲她和自己分的如此清楚。但她沒有給他反對的機會,她拿着衣服已經進了浴室。
蕭蕭換上衣服出來,白色的雪紡裙領子有點高的,正好可以掩住那些痕跡。她推門出來,齊俊正好擡起頭。
她一身白色飄逸,頭髮隨意的披散着,無袖的裙子露出兩條雪白的藕臂,雖然有一條胳膊內肘處有擦傷,那滲出來的血痕卻更顯得她楚楚動人。齊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心突然就狂跳了起來。
“謝謝你,我該走了。”蕭蕭拎起包,樣子有點冷漠。不是不知道這個男人爲自己做的,可是她現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釋放感激。
“好。”齊俊對她點頭,沒有多作挽留。
那個男人不要她了,他不再她以後打算怎麼辦?也不問她要去哪裡?因爲她的眼神很堅定,看上去已經變得堅強,再沒有了在停車場門口的脆弱。
“謝謝。”她淡淡說着向門口走。
“對了,你睡着的時候有人打電話給你。”他突然想起來提醒。
蕭蕭點點頭,出了客房的門。一邊往電梯那邊走一邊翻出手機,一陣開機的鈴聲響過,她翻找出通話記錄,在未接電話裡有許多鍾離衡的未接電話,不過都是沒來到這家酒店時打的。
既然決定分手,又爲什麼那麼緊張自己呢?強隱着心裡的刺痛,她看到上面還有另外一組未存的號碼。是小嘉所在的幼兒園的電話,心裡惦記着小嘉便直接拔了過去。
“你好,我是鍾離嘉的媽媽,請問今天下午是不是給我打過電話?”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你好,是這樣的,鍾離嘉小朋友今天玩滑梯的時候,不慎翻過護欄摔了下來。”那頭說出聯糸她的原因,怕她着急又馬上說:“不過您不要擔心,孩子的已經送去醫院了,只是摔傷了皮膚組織,您的愛人已經在陪伴了……”那頭說最後頓了頓,覺得這家人真夠奇怪,孩子出了事男方都沒有通知孩子的母親嗎?
蕭蕭倒沒有在意那些,只着急地問:“孩子在哪家醫院?”
“第一人民醫院。”那頭回答。
“謝謝。”她回答,然後木然的掛了電話。
電梯到達一樓,她快速出了酒店大門,門口排隊等活的出租車很多。她跑過去坐上最前面那輛,對司機說:“第一人民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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