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上豪門冷少
“那就試試。”齊俊冷笑。
有些人是經不起激的,尤其是天之驕子般被捧着長大的人,比如歐陽庭,從小到大還沒有幾個人不把他放在眼裡。而齊俊的那些手下,握着槍的手也緊張的出汗,就怕有個萬一。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緊繃起來,似乎命案一觸即發,那些醫護人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蕭蕭看着鍾離衡的目光也收了回來,不得不將整個場面映入眼中。
“歐陽庭,你瘋夠了沒有。”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響起來,一抹酒紅色的身影敞開的門裡竄了進來。
她快速地衝到了歐陽庭的身邊,也不怕擦槍走火就直接抓着歐陽庭的槍管,蠻力地使着力就要奪下了他的槍。歐陽庭看到是她,不知輕重的樣了,怕傷了她也就沒有掙扎鬆了手。但是他沒想到,接着李秋瞳就憤怒地甩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很響,也讓齊俊指着他頭的槍也偏了。
歐陽庭的半邊臉都顯出了紅紅的指印,或許他沒想到李秋瞳會這樣不怕死的衝過來,也或許他沒想到李秋瞳的脾氣也會這麼火爆,所以他被打偏的頭慢慢回過來,蹙着眉看她的眼神有點怪異。
接着李秋瞳斥責聲又響起來:“歐陽庭,衡現在這樣這樣,你還有心情鬧。”
所有人都看着這個不要命的女人,都知道如果歐陽庭握槍的手在那一刻扣動扳機,如果齊俊或他的那些手下有人爲避免意外而開了槍,這個女人很可能在那一刻就會沒命。
可是這些可能卻奇蹟的並沒有發生,局勢也因爲她的出現而突然變得詭異起來,齊俊的手下看着他沒有趁機收拾歐陽庭也有些面面相覷。
許久,也許只有幾秒鐘而已,齊俊看着臉色青白交錯的歐陽庭突然低低地笑了。他其實知道,李秋瞳衝出來只是想救歐陽庭,剛纔那種情況不管他們之間誰會受傷,她只是緊張歐陽庭可能會冒的危險。
爲着這份勇氣,他俐落地收了槍,那些手下看到他的態度也把槍收了回去。
那些嚇得發抖的醫護人員總算是鬆了口氣,卻也不敢掉以輕心。李明誠還楞楞地站在門口,彷彿也是嚇壞了。
“蕭蕭,你進去吧。”李秋瞳對這一切卻像沒有察覺一樣,突然轉頭對她說。
剛剛那一幕她看到了,這樣做不是深明大義,而是知道鍾離衡這時候最想見的是誰,最想陪伴他的人是誰。不是她,也不是歐陽庭,而是這個女人,雖然仍然有千萬個不甘心,但是卻沒有辦法不承認。
蕭蕭向她點了點頭,對上她莫名果敢的目光,第一次覺得李秋瞳也不是那麼討厭。
“你瘋了是不是?”李明誠這纔回過神來,快步進來拽開李秋瞳,剛剛那一刻他的心像停止了跳動一般。
齊俊看了一眼進來的李明誠,眼中閃過一抹詫異。李明誠似乎也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回望過來,看着這張臉而面露疑惑。
齊俊似乎並不想讓他想什麼,所以很快收回目光,給蕭蕭身邊的護士使了眼色,她趕緊戰戰兢兢地帶着蕭蕭去消毒,換上無菌服,帶上帽子和口罩,全身都包得密密嚴嚴的,然後被推進了鍾離衡的病房。
李秋瞳這時才透過玻璃窗看向病牀,齊俊狀似無意地也朝裡面掃了一眼,然後目光還是忍不住定在了那張病牀上。這是他第一次正視蕭蕭心糸的那個男人,他躺在那裡的體格有些偏瘦,可是即便是昏迷,全身插着管子和氧氣罩都沒有讓人覺得弱。因爲他注意到鍾離衡的眉峰生得很鋒利,五官深邃而透着俊雅,身有股逼人的自負和貴氣,應該是個能承載她所有情癡的男人。
此時的蕭蕭已經將輪椅移到他的牀前,慢慢伸出裹着紗布的手,指尖一點點觸摸上那張俊毅的臉,嘴巴輕輕動着,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是齊俊知道那個口形是“鍾離”兩個字,從他見到她開始,不管有意識無意識,她都一直在叫着這個名字。
此時看着她專注的神情和目光,他突然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反常。因爲曾經有個女人,也如此專注的深愛過自己。收起刻意埋葬的回憶,他轉身帶着手下離開。那些醫護人員看到齊俊的人撤了,爭先恐後地跑出去,深恐晚一步會再次遭到魚池之殃似的。
“衡的情況怎麼樣?”李明誠問,似乎對周圍的變化並不在意。
“還沒有脫離危險期。”歐陽庭回答,眉皺得很緊。
“查到是誰幹的了嗎?”相比起他們擔心鍾離衡的傷勢,李明誠顯得更爲冷靜,冷靜的近乎殘酷,雖然揪出幕後黑手才能永絕後患的辦法。
歐陽庭搖頭,他已經找人去查了,只是到現在還沒有消息。手不自覺的攥緊,他暗暗發誓,若是讓他知道誰敢動鍾離衡,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人。
“會不會是衡家裡的人?”李明誠猜測。
不是他多心,而是自蕭蕭身世事件後,鍾離家漠視他跟母親之間的爭鬥,除了不出手幫鍾離衡外,並沒有主動打擊他,這樣的反應太平淡,也太不尋常。
“不可能。”歐陽庭否認。
鍾離衡是鍾離家幺孫,他身爲幺子的父親過世早,所以從小不但大家長鍾離韙最疼他,幾個大伯也多少偏愛他一點,何況他和長孫鍾離堯的感情最爲親厚。鍾離堯是鍾離家政壇上未來的希望,從政自然少不了資金做爲後援,而從商方面卻沒人能比得了鍾離衡。雖然這樣說很殘酷,但單在這方面他們都不可能拿他的生命開玩笑。
電話恰巧在這時響了起來,他下意識的看到病房裡的鐘離衡,雖然裡面什麼也聽不到。然後才接了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喂。”
“歐陽少爺,我打聽過了,那夥人被齊哥的人帶走了,連警察都沒見着。”對方稟報。
“齊哥?那個新黑幫老大?”他雖然不在T市,但多少也有些耳聞,只是沒見過面而已。可是爲什麼他突然會覺得哪裡不對勁?
“對,就是他。好像出事的時候樓少東的老婆在,他和樓少東的關糸很鐵。”那頭進一步解釋。
歐陽庭眼前晃過那張酷似季傑的臉,還有他那幫手下,難道他就是齊哥?齊俊?不然不可能那麼巧,他也在這家醫院裡。
“媽的。”他低咒,早知道讓他把人交出來,居然就讓他那麼走了。
“怎麼了?”李明誠不解地問。
“撞鐘離的人被剛纔那人帶走了,他叫齊俊,是T市黑道上新上位的老大。”歐陽庭咬牙切齒地回答。
“齊俊?”李明誠驚叫。
“怎麼了?”歐陽庭不解地看着他,很少看到李明誠這麼驚訝。
李明誠自知失態,又恢復成一向嚴謹的模樣,說:“兩年前我在T大講課的時候見過他,是法律糸的高材生……”剛纔就覺得眼熟,如果沒有這個名字,他還真一時想不起來了。
“你確定?”一個黑道世家出身的黑道大哥,居然是讀法律的高材生,會不會太諷刺?
“確定。”李明誠點頭,當時他們在一個模擬庭審中曾接觸過,齊俊的反應靈敏曾給留他非常深刻的印象。不過那時的他除了不自覺流露出的驕傲,看起來跟個普通的校園男生並沒有什麼區別。
“既然你認識他,就找樓少東和他交涉看看,讓他把那些人交出來由我們處置。”歐陽庭把任務交給他。不用想也知道經過剛纔那一幕,他去向齊俊要人怕是會很難。
“嗯。”李明誠應着,他心裡自然也明白。又轉頭對李秋瞳說:“別再惹事。”他明知道帶她過來就會出狀況,可是每次都甩不掉。剛剛奪槍那幕多危險啊,她要真出了事自己怎麼向家裡交代。
“我看着她,放心吧。”歐陽庭走上前拍拍他的肩頭接口說着,身子剛剛好擋在李秋瞳面前,有點護着她的意思。
李明誠看看他,又看看李秋瞳,總覺得有點怪異,可是又說不出哪裡怪,只好暫時作罷。
李明誠走後,歐陽庭和李秋瞳在玻璃窗前站了很久,但是看着裡面那對登對的苦命鴛鴦,作爲永遠無法插足的人,他們彼此也不是那麼好受的,所以兩人不由相視苦笑。
重症監護室裡,鍾離衡的身上插滿了管子,就連臉上都戴着氧氣罩,周圍的儀器都在工作着,發出輕微而單調的聲音。
蕭蕭摸着鍾離衡臉頰的手放下來,改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耳邊仍然不斷地低暱着:“鍾離…鍾離……”她一遍遍地喊着,沒有多餘的話,只是希望他能聽到,能感受到自己在他身邊就好。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其間護士進來過幾次,換了一袋又一袋的藥水,可是他仍然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沒有半點醒來的跡象,這個世界除了那些儀器發出的聲音,和她那一聲聲越來越悲切的鐘離兩個字,彷彿再也沒有了別的聲音。
鍾離衡在起初沒有意識的時候,只是覺得渾身發沉,好累好累的那種疲憊,直想陷入黑甜的夢裡,好好的睡一覺安眠。可是又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牽引着他,他不知道是什麼,只隱隱約約的覺得應該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讓他無法安心。
他努力的回想着,在混亂的思緒裡一點點尋找,直到想的身體漸漸發痛……是的,很痛,卻分不清到底是哪裡痛,只痛得全身要爆炸了似的。
後來他才感覺出那種痛是從胸口散發出來,可是爲什麼會那麼痛呢?難道這就是心痛嗎?可是這個地方早就不會痛了,自從蕭蕭離開後……不,她回來了。另一個聲音打斷了他,他聽到那個聲音說她不但回來了,還給自己生了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孩子!他終於想起來,他不止有小嘉一個孩子,還有另外一個,雖然他剛生下來就死了。
眼前突然有許多影像倒帶似的擠壓過來,他記得那個沒有照片和名字的墓碑,記得那棵花開似火的石榴樹,記得蕭蕭傷痛的靠在自己臂彎裡的臉。
然後他們開的黑色轎車被一輛紅色大卡迎面撞來,他記得那輛車撞來的時候他把蕭蕭推下了車門,她發現自己的意圖時,那一瞬間投射過來的眼神是拒絕的。可是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把她推了下去,因爲他想給她尋求一線生機,而她也同樣的伸出手企圖拉住他,卻沒有抓住自己的衣角。
事實上他沒有個目睹到那輛貨車撞過來的瞬間,因爲他在透過敞開的門看着蕭蕭,哪怕可能是最後一眼。所以他清楚地看到那一刻,她盯着自己的眸子裡充滿了驚恐和絕望,那樣的眼神讓他的心揪痛揪痛的,卻也夾雜着一絲絲幸福。
她,畢竟是在乎自己的。
“鍾離,鍾離……”一個細微的聲音鑽入了耳際,好像帶着一種心痛和飲泣。
是她的聲音嗎?這種語音,這種聲調,除了她,誰也不會叫自己這兩個字。是她還陪在自己身邊嗎?心裡一陣狂喜,可是有種溼溼的東西突然落下來,滴在他的薄脣上。鹹鹹的味道,他終於意識到那是眼淚。
他的蕭蕭哭了嗎?爲了他而哭?他想睜開眼睛,告訴她自己好好的,不用這麼傷心。即便他真的死了,對於一個一直帶給她傷害的男人,一個連她和孩子都保護不了的自己,根本不值得她哭泣。
可是他卻睜不開眼睛,也說不出話來。他急得胸口又發痛了起來,那種劇烈的疼痛襲捲得他幾乎喘不上氣來,痛得心臟幾乎要停擺。
蕭蕭握着他的手,突然覺得他的手指動了一下,心裡一喜,着急地叫着他:“鍾離…鍾離……”可是他的眼睛仍然緊閉着,一動也沒有再動。
“鍾離…鍾離,你醒醒吧。”儀器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在監護室外的歐陽庭和李秋瞳只看到蕭蕭激動的搖着鍾離衡,接着醫護人員闖了進去。
“小姐,你不能這樣,會牽動病人的傷口的。”一個醫生率先把蕭蕭拉開,他嚴肅地告訴她的同時,其它人已經開始在搶救。
蕭蕭還沒搞清狀況,只看到好多醫生衝進來,圍着鍾離衡在進行最緊急的處理。不知道是誰叫了個名字,那個抓着她的醫生放開了她,也着急地加入了搶救的行列。
她就木木地着在那裡,看着那些人來來回回去忙碌着,各位儀器在他身上不斷的更換着,向來霸道的他就聽話地在那裡一動不動,任他們擺弄着自己身體,連眼皮都沒有動一點。
場面很混亂,不知是誰喊了聲心跳停止,她看到有個醫生已經在用電擊搶救。不知道爲什麼心忽然變得好慌好慌,眼前也突然什麼也看不見,只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人在不斷地報着儀器上不斷變化數字,伴着那些彷彿讓人絕望的蜂鳴。
可是那些數字她一句也聽不懂,心只能一直揪扯着,那種疼痛是從來都沒有過的,疼得她幾乎暈厥過去。手卻死死地抓着輪椅的把手,不允許自己先倒下去。
最後房間裡突然重歸平靜,不知道是誰嘆了口氣,她看到那些醫生都陸陸續續往外走,個個都垂頭喪氣的樣子,還有人在面無表情的收拾着儀器和醫用品。而鍾離衡還在那裡直挺挺地躺着,像送進來的時候一樣,一動也不動。
蕭蕭的心徹底掉進了谷底,不,也許是冰窖,因爲她突然覺得很冷很冷,冷得整個身子都在如篩糠一般。她蹭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可是才向前走了一步身子就倒了下去。
“彭!”的一聲,嚇了那些還沒離去的醫護人員一跳,然後大家都在驚訝地看着她,彷彿這時纔想起這間重症室裡還有這樣一個病人家屬。
蕭蕭從地上撐起半個身子,可是不疼,她沒有覺得疼,或者已經沒了痛覺。她的帽子掉了,頭髮全部散開,口罩也被她拽了下來,因爲呼吸變得困難,困難的像是窒息。
“小姐,你沒事吧?”一個護士回過神來趕緊上前扶起她。
蕭蕭卻什麼也聽不到,她的眼睛只盯病牀上的鐘離衡,那張慘白的,毫無生機的臉,她一步步朝着他挪過去,只覺得整個世界都黑暗下來。
“你別這樣,你的腿不想要了嗎?”那護士着急地喊着,企圖要拉住她,或者還說了別的什麼,但是她都沒有聽到。
她的力氣很大地推開了那個護士,然後撲在鍾離衡面前,大顆大顆的眼淚滾燙地落在他的臉上,她用自己的脣瓣輕輕地碰觸着他薄脣,帶着鹹澀的淚水:“鍾離,我愛你,鍾離,你別離開我,鍾離……”
她只顧哭着,哭的還沒離去的醫護人員莫名其妙,就連在外面看着的歐陽庭和李秋瞳都心慌起來。蕭蕭的位置正好擋住了其它人的視線,所以誰也沒有注意力鍾離衡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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