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茶几上的摩托羅拉唱響鈴音,時林昆沒看屏幕,隨手接起。
“團結!我說顧念小姐,你把快遞送哪兒去了?顧客姿勢都擺好了,就等着戴TT了,店裡的電話都打爆了。”隔着聽筒,呂琪大喊大叫。
時林昆一臉不耐,“你是誰?”
“這不是顧念的電話嗎?不好意思,打錯了。”之後,信號切斷。
時林昆發覺不對,雖然牌子和型號相同,但這部手機明顯不是他的。
“我靠!現在還有人和你一樣懷舊,用這種古董電話?”榮少臻一拍大腿,“桃花的?”
“原來她叫顧念。”時林昆邊品味她的名字,邊撥打自己的號碼,可惜已經關機。
“那手機對你很重要,找人調監控,看看桃花去了哪裡?趕快換回來。”
“沒什麼重要不重要的,不用着急,她會主動聯繫我的。”自己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另一端,冰城市區,新城小區。
顧念回到租住的小窩,將沒電的手機充上電,氣哼哼地把自己關進房裡。
總結一天的遭遇,眼圈紅紅的。
碰到婊子和狗已經夠讓她糟心了,竟然還被男小三欺負,那個男人簡直是大寫加粗的變態!
門外響起敲門聲。
顧念以爲是同住的呂琪忘記帶鑰匙,打開了門,可是,當她看見佇立在門口的挺拔身形時,呼吸一滯。
秦朗低垂着腦袋,身體靠在走廊的白牆上,左手夾着煙,右手提着保溫桶。
他的髮絲溼漉漉的顯得很凌亂,不似之前的英氣風發,渾身散發着落魄的氣息。
顧念吃驚,但沒說話,直接合上大門。
秦朗伸手阻擋,她卻卯足了力氣關門,推搡間,他的左掌被門縫夾住,男人悶哼一聲。
一枚金屬指套掉在地上,“叮噹”脆響,顧念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缺少了一節,醜陋的疤痕燙人眼球,她豁然放開力量。
趁着這個空檔,秦朗擠進屋,拾起指套,立即套在小拇指上。
“你來做什麼?”顧念背過身,不願看他,“這裡不歡迎你,出去!”
秦朗渾然不在意她的冷言冷語,將保溫桶放上餐桌,“還很疼嗎?”
顧念置若罔聞。
“這是山楂薑糖湯,你以前痛經時經常喝的。”
“呵呵,”顧念心頭有荒蕪劃過,“難爲你居然還記得。”
不是秦朗記性好,而是時林昆用手遮擋她的褲子時,不小心露出了上面的血跡。
於是,他想起每個月這幾天,有個女人都像死過一般難受,只能躺在牀上,不可能和別的男人發生越矩之事,所以,男朋友云云根本就是假的。
秦朗倒了一碗湯,遞過去,“喝掉,肚子就不會那麼痛了。”
顧念神色幽冷,甩手打掉湯碗。
真搞不懂他腦袋裡裝的什麼,前一秒和現任瘋狂纏綿,後一秒又對前任關懷備至,完全判若兩人!
秦朗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語氣寵溺,“別跟自己的身體慪氣,喝了,乖。”
“姓秦的,你究竟想怎麼樣?”又一碗湯出現眼前,她不接他就固執地舉着。
顧念徒然無力,既然他那麼愛唐貝,爲何又來招惹自己,突然發覺從沒看透過眼前人。
“真的不需要,”她閉了閉眼,“五年前,我已經不再痛經了。”
“爲什麼?”
顧念彷彿被抽乾了氣力,“生過孩子的女人,痛經自然減輕。”她知道挑破這層窗戶紙,他們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秦朗駭然變色,手中的碗掉落,湯汁滿地。
他的聲音嘲弄又殘忍,“終於肯主動對我說了?”
顧念宛如被人潑下一盆冷水,從頭到腳全身麻木,“你果然早就知道。”
“難道你覺得我會蠢得被騙一輩子?”冰冷的質問。
秦朗並非有意調查顧念失蹤那年的過往,只是她回國後,一次生病住院,主治醫告訴他:病人產後調理不足,中度貧血。
產後?原來,她在美國竟然有過孩子。那一刻起,他徹底涼了心。
顧念心疼他,一個自卑又自負的人,隱忍不說,心裡勢必很苦。
“很愛那個男人?”秦朗諷笑。
“我唯一愛過的人只有你。”
“愛我還和別人生孩子?你的愛還真夠廉價的,”秦朗笑意不減,“他很有錢?”
複雜的事情讓顧念百口莫辯,“不是你想得那樣……”
“不必解釋,五年前,如果我沒在生意場上混得風生水起,恐怕你也不會回國吧!”
顧念身體輕顫,臉色蒼白如紙,“你一直是這樣想我的?”
秦朗環顧四周,兩室一廳的老房,使用面積小得不足50平,收拾得簡潔溫馨。
“回到我身邊吧,我新買了套雙層公寓,搬過去,”他挑起她的下頜,語氣漫不經心,“你媽媽的醫藥費我來負責,你不必一個人打幾份工,還可以恢復從前的生活。”
“那你怎樣安排時間?”她冷笑啓脣,“一三五去唐貝那兒,二四六輪到我?秦朗,你真讓人噁心,你把我當成什麼,小三嗎?”
她說他噁心?
秦朗彷彿雷擊,他特意洗過澡,確定身上沒有女人的氣味後才趕來的。
“別高攀‘小三’兩個字,在我眼中你最多算個妓女,開個價,我也想要個孩子!”
“混蛋!”顧念血液倒流,“我是妓女也不接你的客,更不會生孩子。”
秦朗殘忍地笑着,“那你以前生的是什麼?野種?”
“啪”響亮的一記耳光,男人的半邊臉頰紅了起來。
顧念蒼白的臉上爬滿冰涼的淚滴:孩子,她的孩子……
“秦朗,你不配提那個孩子,”她覺得自己這些年的遭遇簡直就是笑話,“你也永遠不會知道我曾經爲你付出過什麼。”
是夜。
顧念躺在牀上輾轉反側,過往深埋在心底的屈辱和思念,紛至沓來。
愛過就是愛過,錯過就是錯過,她決定一個人永遠守住那個秘密。
放在牀頭的手機充滿電自動開機,一條短信蹦了出來:
昨晚又夢見了你,夢裡你將我緊緊摟在懷中,熾烈的親吻,炙熱的激情,直到天明,今夜漫漫無心睡眠,遠隔重洋,你可曾想我?
曖昧的挑逗,陌生的號碼。
顧念以爲這是誰的惡作劇,偏偏一張照片發了過來,她瞥了一眼,冷汗連連:
因爲那是一個女人白花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