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全場球迷猛地站起身,屏住呼吸,渾身顫抖着看着眼前那一幕!
歐陽鴻靖和陸見風這兩道身影彷彿擺脫地心引力般地,在空中展開針鋒相對的激烈的爭奪戰!一人攻,一人守,互不相讓,爲了勝利而展開最後的一搏!
“歐陽鴻靖!”
“陸見風!”
兩人的嘶吼響徹全場!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在空中停留了多久,他們恐怖如斯的滯空能力在衆人眼裡,竟成了鯤鵬展翅般的飛翔!
而鯤鵬翱翔於蒼穹也有盡時,他們兩人的彈跳滯空終也有極限!
或者該說,陸見風的跳躍已然先於歐陽鴻靖到達了極限!
在跳躍的最高點與歐陽鴻靖展開最爲激烈的身體對抗後,陸見風終於還是克服不了地心引力而逐漸開始下落,而此時他卻驚恐萬分地發現,橫屹於他眼前的歐陽鴻靖的身體竟然還處於上升階段!他一直都以爲他與歐陽鴻靖的彈跳相當,可爲什麼現在他已經開始下落了,而歐陽鴻靖還能繼續升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陸見風眼見着下落的自己,與上升的歐陽鴻靖之間的距離漸而漸遠,圓睜的雙眼裡不禁瀰漫着驚懼而絕望的灰霾!
歐陽鴻靖的眼裡燃燒着熾烈而狂暴的紅炎,本已拼到近乎油盡燈枯的身體在此時全然忘記了疲憊感與無力感,他只覺得一股不可思議的能量在他起跳的那一瞬間驀地於體內爆發,使他渾身的肌肉都膨脹着飽滿的痛感,而這痛感,卻讓他酣暢淋漓!
他想贏,他想贏,他想要戰勝陸見風,他想要奪得勝機,無論如何都要戰勝陸見風,無論如何都要帶領球隊走向勝利!
在此信念的驅使下,歐陽鴻靖眼裡的火芒愈盛,而於火芒間甚至還猛烈跳躍着刺眼的電光!
他從未測量過自己的彈跳高度,但他卻從來沒有在實戰中如此近距離地看到籃筐!他的身體彷彿徹徹底底地克服了地心引力般,難以置信地升空翱翔!
天空纔是他的極限!
時間還剩下3秒,2秒,1秒!
“歐陽!扣進去!”北山隊的衆人齊聲高呼!
“隊長,防住他!”東山隊的衆人也高聲吶喊!
陸見風的身體不住地下落,而他眼裡的絕望的氣息也愈加濃郁:“歐陽鴻靖,你到底是哪來的怪物……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擁有恐怖到這種程度的彈跳……”
“陸見風!這場勝利,我就此收下!”
歐陽鴻靖長吼一聲,單手持球,力拔山兮氣蓋世,雷霆萬鈞的弓身劈扣!
Boom!壓哨扣進!
17:16!歐陽鴻靖扣籃絕殺!北山隊逆轉取勝!
落地後,歐陽鴻靖冷傲地伸手指天,君臨天下,霸氣無雙!
北山隊的球員歡呼雀躍着奔上場,緊緊擁抱着歐陽鴻靖,欣喜若狂地縱身吶喊着那聲MVP!
“要是是在主場扣進這記絕殺,那北山的球迷還不瘋狂得將球館給掀了。”林忠才微微一笑,站起身來,伸伸懶腰,“不過話說回來,歐陽這孩子,做得還真是不錯,他就是睦合第一高中生,毋庸置疑。我也是幸運,能夠在執教生涯,擁有這樣的球員。”
林忠才的眼底盡是欣慰之色。
江小銘怔怔地看着跌坐在地的陸見風,心裡五味陳雜,他想象不出,遭遇失敗後的陸見風會是一副什麼模樣,在他印象裡,陸見風從未輸過。
失落的東山球迷紛紛退場,有的人惋惜不已,有的破口大罵,有的人低落無聲。
咬咬牙,江小銘還是擠開如潮般退場的人羣,緩緩地走上了球場,朝陸見風走去。
此時的陸見風將頭深埋着,渾身都散發着使人膽顫的戾氣,使得他的隊友都不敢上前,只能遠遠地站在一旁,噤聲不語。
“可惡……就差一點就能封下歐陽鴻靖的扣籃了……”黎名博心有不甘地嘀咕着,眼眶裡水霧瀰漫,他不甘心於拼盡全力後的失敗,他一直都相信着,當他們全隊都能夠進入拼盡全力的那種狀態之時,他們落敗的機率爲零,而在今天,歐陽鴻靖卻一手打破了這個爲零的機率。
成城輕嘆口氣,應道:“可不是差一點,最後那球,隊長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甚至於歐陽鴻靖還沒有到達最高點,而隊長的身體就已經開始下落了。”李曉飛也補充道。
“是嗎……難道說……隊長……”黎名博聞言,不禁目瞪口呆。
衆隊友齊刷刷地望向他,無奈而苦澀地說道:“沒錯,今天不只是球隊的落敗,更是隊長的落敗。”
“竟然會這樣……”黎名博黯然地別過頭,抹抹泛起水霧的眼睛,而他放下手的時候,眼前卻赫然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江小銘?!”
江小銘一路走到陸見風跟前,慢慢地蹲下,將手覆在他不住顫抖的肩膀上:“阿風,你還好嗎?”
陸見風的肩膀猛地頓住,而後愈加劇烈地顫抖起來。
“你們看,那不是江小銘嗎,他怎麼跑到陸見風身邊去了?!”正在與隊友擁抱慶祝勝利的柳園突然看到了江小銘的身影,不禁驚詫地問道。
北山隊衆人的視線也全都落到了江小銘的身上。
“他是要去了結過去嗎?還是隻是過去安慰安慰陸見風?江小銘,你這次回來後,到底會怎麼做呢?!”鄭喜潢凝望着江小銘的背影,輕聲嘆道。
“阿風,我好久沒有聽過你這樣叫我了,真的好久了,久到我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久到我都快要忘記那個口口聲聲說要成爲第一射手的江小銘了。”陸見風緩緩地擡起頭,眼裡褪去了他那標誌性的冷峻與狂傲,唯蔓延着難捱的悲傷的情緒。
那種眼神,只有江小銘能懂。
那不僅是失敗的悲傷,更是憶及往事的悲傷。
“我不需要你來安慰我,我比你想象中的要堅強得多,雖然很不甘心,但我也知道勝敗乃兵家常事,這場輸了,下場贏回來便好了。但是你應該知道,比起勝負,我更關心的事是什麼。”陸見風的聲音微微帶着顫抖,可卻仍然鏗鏘有力。
他所謂的高於勝負之事,纔是他一直以來執迷的真因。
“我還以爲,你會像以前那樣在乎勝負。”江小銘心虛地躲避着陸見風的視線,轉移話題。
陸見風自嘲一聲:“你都走了,我那麼在意勝負,還有用嗎。”
江小銘聞言愣住。
“你都忘了你跟我說過什麼了嗎?你跟我說過,當我能夠所向披靡不嘗敗績時,你就答應我,跟我一起打球嗎?!你不記得了嗎!”陸見風聲音愈發的嘶啞,彷彿是在悲傷地陳述着往事。
“我都記得,我說過的話,我怎麼可能忘,可是,可是……”江小銘心亂如麻地想要後退,可卻直接不慎跌坐在地。
陸見風驀地嗤笑一聲,他也不知道他這是在嗤笑江小銘的失態,還是在嗤笑自己對過往偏執的念想。
“隊長他這是……”東山隊衆人難以置信地看着陸見風,面面相覷。此時的陸見風,全然沒有了往日的霸道與強勢,現在的他,痛苦而無助,脆弱得彷彿一碰就碎。
“那個……誰能跟我解釋一下,他們是什麼關係?”柳園有意無意地朝鄭喜潢看了一眼,頗有些刨根問底的意思。而鄭喜潢卻默默地別過頭,無意作答。
歐陽鴻靖若有所思地看着陸見風現在那副脆弱的模樣,也微微有些動容。
“哪有那麼多的可是。江小銘,以前的事我都記得,那些一起成長的日子,那些一起走過的路,那些一起說過的話,我都還清晰地記得。是你讓我對籃球有了如此深的執念,是你讓我對勝利有了如此深的渴望!那些回憶,我逃不開,你也逃不開,不是嗎?!”陸見風往後仰着,躺着地上,喃喃說道。
江小銘微微閉上雙眼:“是的,我也逃不開,所以這次回來,我想要尋找解決的辦法,我想要了結我的過去,我想要重新開始我的生活。”
陸見風收緊雙眼,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天花板上的聚光燈。
“所以,你想要怎麼做?”
“我想要做我喜歡做的事。”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