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獵鷹,找到他們了嗎?”黑鷹趴在地上失望的放下望遠鏡,轉過頭帶着些許疑問,有些不敢肯定地問正用狙擊槍搜索目標的張海明。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比迎軍山的山頂還要高出三四十米,兩邊相距四百米左右,是最好的觀察位置,可看了半天也沒見到敵人,所以很奇怪。
張海明臉‘色’凝重地搖了搖頭:“沒有,你呢?”
“他媽的,真是怪了。”黑鷹不甘心再次拿起望遠鏡,一點點的仔細搜索起來。
“真是怪事,按照常理來說,這裡是敵人阻擊我們最後的地方,可我觀察了半天,居然連他們的影子也沒見到,看來,事情有些麻煩啊。”張海明冷冷地盯着遠處密林叢生的迎軍山。
現在,張海明都有些佩服對方的隱蔽技術了,簡直無可挑剔:“看來,他們對僞裝術還是很在行的啊,居然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讓我們發現,真是讓人頭痛。”
其實,不論是張海明還是黑鷹他們心裡都清楚,敵人肯定就在迎軍山上的某處等着他們,只是他們現在還沒發現而已。
事實上,在這個諾大的原始森林,敵人只要隨便編織個僞裝網,然後仔細地加些野草,就很難被發現,加上山風不斷地輕拂着綠草,就更難被發現了。
然而,問題是敵人卻很容易就能發現他們,狙擊手隱蔽的特點就是,不讓敵人察覺,卻能很容易地觀察到敵人。
“你要是他們,會隱藏在哪兒?”張海明很不服氣地又觀察了一番,最終只得放棄。
現在,張海明乾脆不用眼睛去看了,而是用腦子去分析敵人最可能隱蔽的地方。
“那兒,那個偏角處,從那裡可以更好地觀察三面情況。而且,他們既然能有這麼高明的僞裝術,那就肯定也能想到我們會從周圍的山坡上去察看,而最有可能的就是從這座山坡上去觀察。所以,那兒既是個死角,也是最容易觀察周圍情況的地方。”黑鷹想了下接着說:“要是人多的話,我會派人在背面也設置個觀察點,那樣就全面了,無論我們怎麼走,都會被發現,阻擊。”
“我和你想得完全一樣。唉!可是時間不允許,不然,我們晚上趁夜‘摸’過去格鬥的話,準叫他們吃不了兜着走。”張海明無奈地嘆着氣。
“獵鷹,要不,我們走西面那條峭壁下面的原始森林吧,那片樹叢相對比較茂密,地上的野草也多些,那樣,他們絕對發現不了我們的。”黑鷹指着西邊那片相對於北邊而言比較稀鬆的原始森林道,可還沒等張海明回答,他又自嘲道,“那也不行啊,那樣一來,不僅時間上要慢了許多,而且在原始森林裡危險程度會大很多的,我聽一個兄弟說,上次他們也是完成任務後遭到了敵人的追殺,無奈躲進了一片原始森林,不料卻在森林裡遇到了螞蟥的襲擊。那可是能吸一斤血的大個螞蟥,想想都叫人心寒。最後他們‘迷’了路,硬是在森林裡繞了一天一夜才走出來。後來他在醫院裡足足躺了三天才下得了‘牀’,那場面,老子寧死也不想被螞蟥襲擊。可我們現在不走原始森林,就這麼走過去也很危險。媽的,真是頭疼。”
“算了,越想越不舒服,黑鷹,準備硬闖吧,大不了黃泉路上我倆結伴而行。”張海明下了最後的指令,只是這指令下得叫人有些不忍,但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此時,兩人真的很感謝那個能設計出這套僞裝網的奇才,要知道,他們的僞裝網可以任意摺疊成任何形狀,其材料估計是用鋁做的,相對比較軟不說,還能拆除使用,比方說要使身體融洽進眼前的這片綠草地中,那他們只要拔些青草稍作捆綁後,就能直接安‘插’在這僞裝網上的小格子裡,然後再稍稍用力一捏,就能把草固定在格子裡。
但在這危機四伏的時刻,僞裝網還有更好的用途。只見張海明把僞裝網做成了一個半圓形的傘狀物,又拔了些草,把草按手指大小捆綁在一起,再一點一點地加在傘狀物上。
做好一個後,他又從揹包裡拿出用來攀高地的繩子,再結合樹枝與草,又做了個傘狀的僞裝物。
“獵鷹,你做兩個幹什麼?”黑影已經準備就緒,見張海明還在做,有些奇怪地問。
“你不是一直說自己沒當過主狙擊手嘛,今天就讓你當一回。”張海明已經做好了第二個,順手指着對面說:“你剛剛說走西邊,這倒提醒我了,我想了一下,只能這樣了。”
一聽可以做主狙擊手,黑鷹當下就來了‘精’神,張海明繼續說:“等下我倆換換位置,我開路,你搜索,然後……”
“打住,打住,打住!你說什麼?你開路?那可不行!你可是主狙擊手,我是個觀察員,規定上寫着得由我開路,你來掩護。軍人不按命令辦事,那不全‘亂’套了嘛。”原本黑鷹正興奮着,可一聽前提條件是要兄弟去做靶子,頓時就不幹了。
張海明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先借着僞裝物爬過去,如果一切順利,敵人沒開槍,那就再好不過了。
可這樣過去,被敵人發現的可能‘性’極大,而敵人一旦開槍,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都會一槍要了開路之人的‘性’命,在這種情況下,一旦被瞄準,生存的機會微乎其微。
要知道對方是個狙擊手,成爲狙擊手的必要條件就是槍法要準,這一百米的距離,一槍不命中才奇怪了。而後面的人說是掩護,其實就是在等對方開槍後,找到敵人開槍的位置,然後幹掉敵人。
說白了,就是一命換一命。
“你別‘激’動,先聽我把話說完。”張海明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
“好!你說,我看你今天能說破大天了。”黑鷹當下趴在地上拿起望遠鏡觀察,洗耳恭聽。
“你看,咱們搭檔了這麼久,我還從來沒有做過觀察員的事情,而且我的經驗比你足,腦子也比你的好使,你別這麼看着我,你自己原先都承認了的。好了,好了,別爭了,就這麼定了。”
“不成!”黑鷹當下轉過腦袋繼續觀察,還嘀咕着:“美的你了,比我聰明?我那是讓着你呢。哼!”
“怎麼不成,我是指揮員,我的軍銜也比你高,資格也比你老,說的話當然就是命令。”張海明嚴厲的說道。
“這命令我無法接受。”黑鷹一歪頭,氣呼呼的說道。
“不接受也得接受,這是軍令,只要你還是個軍人就得服從命令,還反了你了!”張海明板着臉,見黑鷹不理自己,當下冷着臉嚴肅地說:“你的意見可以保留,回去後也可以向上級反映,但現在必須服從。”
“可是,可是我……”黑鷹無言以對。
“沒什麼可是的,就這麼定了,做好準備吧。”說完,張海明獨自向森林走去。
“你幹什麼去?”見張海明走的方向不對,黑鷹急忙壓低聲音喊道。
“去找東西,你繼續觀察。”張海明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叢林深處。
在生死關頭,兩人爲了誰先去送死的爭論因軍令而到此結束,雖然沒有說得那麼明顯,可他們心裡都有股暖流在緩緩流淌,這就是軍人間的兄弟情義,患難之時能爲兄弟一命換一命的情義。
這種情義是在生死考驗中經過鐵與血的考驗鑄就而成的,比金子還珍貴,比鑽石還堅硬。
不一會兒,張海明就拖着個東西回來了,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根長約五米,直徑爲五釐米左右的樹幹,上面還被他捆綁了些野草。
黑鷹一見這東西就明白了張海明的用意,當下幫着把這木棍捆到那個用樹枝和野草做成的僞裝物下放把柄處,雙方成九十度,看上去有點像一把經過兩次摺疊的怪異長傘。
“把你的揹包給我。”張海明頭也不擡的說道。
黑鷹聞言立即把揹包從背上取下來遞給張海明。
隨即,張海明開始在黑鷹的揹包上捆無數的野草,再把揹包捆綁在那個傘狀物下方,使敵人從遠處看起來就好像覺得有人藉着傘狀物的掩護在偷偷地潛行。
做完這一切後,張海明用力扯了扯那揹包,覺得結實後才坐下,看了看錶,已經是下午三點三十六分了,再看看已過半邊天的太陽,對着黑鷹輕聲說道:“休息下,等太陽再稍稍過去一點再行動。”
黑鷹知道張海明是在等陽光在斜‘射’點,使山坡上的敵人感覺刺眼,影響視力時再行動。
這就是狙擊手的經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包括陽光、溫度等去影響敵人,從而爲自己的勝出增加籌碼。
兩人靜靜的坐在一起,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壓抑的嚇人,一股淡淡的悲傷之意從他們心底升起。
這一刻,他們都陷入了戰爭最殘酷的生死離別之感中。可是,他們無力改變什麼,唯一的辦法就是幹掉敵人,不惜一切的幹掉前面的敵人,殺出一條血路。
不知過了多久,太陽光已經不是那麼強烈了,張海明這才猛然擡頭看了看錶。
已經是下午三點四十六分了。
“行動!”張海明的聲音低沉而又帶着壯士一去不復返得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