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趕到靈壽的時候,楊越正在清點城內僞軍的人數。
“日之兄!”張青一拳砸在了楊越的肩窩上,臉上笑顏如花:“我他孃的還以爲你就這樣死了呢!”
楊越呵呵一笑,“你小子死了我都還沒死呢!怎樣,兄弟我沒讓你們失望吧!這一仗打下來,寺內和香月還有河村該坐不住了!”
“誰說不是呢!”張青抹了把臉上滲出來的油,苦笑到:“你在鳳凰山吃肥肉,兄弟我卻在正定和小鬼子死磕了四天,一個團都打殘了,飛機加大炮地把我炸地都快發了瘋!你要是再被小鬼子給擊斃了,那我就算到了閻王殿都得找你說道說道!”
“沒說的!咱倆誰和誰!別說小鬼子殺不了我,不過就算要死,我也拖着你一塊兒死。”楊越邊說着,邊拉着張青到了僞軍的隊伍跟前。
拎着李九苟的李雙洋站在一排排稀稀拉拉的人羣前,把槍抵在了李九苟的腦袋上。
“小李莊的人還有多少?”李雙洋大聲問道。
人羣裡一片鬨然,幾個僞軍和黑狗子互相望了望,懦懦地舉起了手,“游擊隊大爺,我們幾個都是小李莊的。自從被抓到靈壽來後,我們真沒和太君穿一條褲子!”
“太君?”小李子一臉怒氣,直勾勾地逼視着開口說話的一個二鬼子。
“哦,不!是鬼子!”
二鬼子很機敏地趕緊搖了搖頭,點頭哈腰地改口道。
“隊長!?”李雙洋回頭看了看楊越和張青,用眼神徵詢着意見。
“你自己看着辦吧,這裡交給你了!我和西楚兄去談些事情!”楊越點點頭,拉着張青轉身又走了。
在鬼子的大隊部,秀才正指揮着人清除所有日僞軍的標記。那面寫着“武運長久”的日本軍旗,則被許晴收入了囊中。
“許大小姐!”張青打着哈哈看着遞茶上來的許晴,不懷好意地調侃到:“有些日子沒見了呀,不知道許大小姐跟日之兄的喜事什麼時候辦呀!我張某人還等着喝兩位的喜酒呢!”
“沒正經!”許晴一歪頭,輕啐了一口,轉身又給楊越端上了一杯茶。
楊越道了聲謝,讓許晴坐在了自己的旁邊,然後笑呵呵地看向了張青:
“西楚兄,鳳凰山能得到八路軍的鼎立支持,楊越深懷感激。不知道這一仗過後,呂司令員和貴軍有什麼想法呢?若是有用得着我們的,我楊某人和全體鳳凰山將士絕不推辭!”
張青驚訝地擡了擡頭,沉吟了良久,忽然說到:“我覺得吧,你和我還是不要這麼拽文了。乍一聽你這樣說話,我還真覺得不習慣。還是一口一個他孃的,聽着舒服!”
“賤!”楊越輕“呸”了一口,“好話都聽得不舒服,我說你他孃的是不是骨頭太輕了啊!”
“爽快!哈哈!”張青張着嘴,拍起了手掌:“你這才象個土匪頭子嘛!搞得跟個地主老財似的,哪裡象當兵打仗的人!”
許青輕笑着,看着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對罵了好半天,默默地沒有作聲。
“談正事吧!”張青的臉上還掛着笑容,可語氣忽然正經起來,“靈壽縣城被你奪了,鬼子肯定得着急!呂司令員已經交代我們,要死守正定,堅決打掉鬼子企圖收復靈壽的信心!只是這樣一來,我軍的部署將會全部打亂,從暗面轉到明面上和鬼子幹,我怕寺內那個老王八蛋一狠心,從徐州戰場上抽出兩個師團回師冀中的話,咱們的前景都堪輿!”
“我可沒說我要佔着靈壽!”楊越點點頭,“這一仗我的損失非常大,四個連基本上都被打殘了建制!尤其是最後一戰,四連活下來的十幾個人,幾乎各個掛彩!要是這個時候佔領了靈壽不撒手,小鬼子鐵定得發重兵壓制!守着一個孤城,是決然守不住的。那個時候,我就得重新回鳳凰山上去打游擊!與其被迫上山,不如趁着現在大勝之時,主動回撤!等好好地把部隊鍛鍊鍛鍊,再和鬼子叫板!”
“你真這麼想的?”張青狐疑地望向了臉色堅定的楊越,“我還以爲你傢伙一屁股坐在這鬼子的大隊部就不願走了呢!”
一旁的許晴笑了笑,接過了話茬:“我們楊隊長不會那麼衝動的,不過如果貴軍想要這靈壽縣城的話,我們可以讓出來!”
“不要!堅決不要!”張青猛地搖搖頭,擺着手說到:“雖然滹沱河流域的確是呂司令員重點傾斜的目標,可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誰佔着靈壽誰就會遭到鬼子的毀滅性進攻!連日之兄都想得通的問題,呂司令員肯定也不含糊!”
“那就這樣吧!你一會給你們三縱發給電報,請呂司令員考慮考慮撤兵的問題。關鍵時刻,還得低調纔是!”楊越看了看錶,說到:“吃了晚飯後,你今天就留在靈壽吧!咱們好好地喝一杯,誰不倒誰就是狗熊!”
晚宴的確很豐盛,爲了犒勞凱旋的弟兄們。楊越特意讓秀才把鬼子圈裡的十幾頭豬全部宰殺怠盡,加上城內鄉親們們送來的雞鴨之類的葷食,所有人都流下了長串的哈喇子。
楊越讓人把城樓上所有的探照燈都搬到了大隊部,一千瓦的光束交叉式地把大隊部照了個通透,在黑漆漆的夜晚,大院裡有如白晝。沒有崗哨的弟兄們互相敬着手裡端着的酒,大哭大笑地爲陣亡地、活着的所有人唱起了那首《愛軍喜武歌》。
張青是東北人,喝酒自然不甘落後,楊越一口氣拍開了四罈子酒的泥封,兩人把碗一拋,端着罈子對幹起來。劉二氣呼呼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空碗,唉聲嘆氣地咒罵着排了他崗哨的秀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小李子領着一個穿短馬褂的黑瘦漢子來到了酒桌前。
“隊長,這是我表兄,宋安!我們能不放一槍進城,他可幫了不少忙!”李雙洋拉着宋安坐在了桌對面,端着碗一口氣把碗裡的酒抽乾了。
“宋兄弟,這邊坐!”楊越哈哈大笑地站起了身,騰出了自己的座位。
“不不不,宋安不敢!”黑瘦漢子慌張地站了起來,連連地擺着雙手。
“怎麼不行!”楊越笑呵呵地繞過了桌子,拉着宋安來到了上位:“游擊隊能有今天,多虧宋兄弟的鼎立相助,這個上位,今天非你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