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個通宵的香月在作戰會議室裡焦頭爛額,華北地夜之間就發生了天壤之別的變化。八路軍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整條平漢線河北段除了北平和石家莊沒有遭到襲擊之外,彷彿每一個點都被人捅了一刀。
這種痛是沒法形容的。即使是在平型關之後,軍部都一直沒有把八路軍放在眼裡。三個師,三萬多人的武裝力量就算再驍勇善戰,在皇軍有心爲之的情況下,也只能是餐桌上的一道菜。更何況,作爲抵抗力量,八路軍正規軍在此之前還根本沒有過什麼大的行動。這就給了軍部一個錯覺,這支從江西遠道北上的,輾轉兩萬餘華里的隊伍,在經歷將近十年的游擊戰爭後,根本就沒有膽魄來挑戰皇軍在華北的地位。
錯了!大錯特錯!
香月撐着腦袋,不願再去看桌面那張已經殘破的地圖。八路軍會怯戰!?也許吧,但也僅限於在強大的皇軍面前保存實力的表現。可是一旦皇軍不再強大,那這些躲在陰暗角落裡的雜牌軍就會向狼羣一樣撲上來!
今天,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司令官閣下,唐縣最新戰報!”
今井也已經兩天兩夜沒有睡了,參謀部向來就是華北方面軍最繁忙的單位。
“唸吧!我不敢再看了!”香月淡淡地回答,在他的心裡,其實早有一份隱隱的不安。鳳凰山的抵抗力量,對外宣稱是游擊隊,可是從他們的作戰方法和作戰效率上來看,“游擊隊”這個稱呼根本就是一個幌子。楊越是匹頭狼,他帶領的隊伍擁有着變態的野戰素養!能以相當兵力全殲石川大隊的戰例早就讓香月對唐縣地結果產生了深深的憂慮。
今井的表情也麻木了,這兩天,各地損失的戰報就象是下雪一樣。紛至杳來。被擊潰的記錄數不勝數,而整中隊整中隊地都被八路軍打沒了的戰報從他手裡流過的就不下二十份。
“第四混成旅團福田中隊原田賢少尉九月二十二日電:至二十二日凌晨六時,呂家莊之遊擊隊已對我部發起猛烈進攻多達四次,福田中隊長陣亡,皇軍士兵十之六七殉國。現我部被困於劉家集一帶,如無援兵,將不日玉碎......”
香月閉着雙眼,默默地聽完了整篇電文。好半天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唐縣完了!全完了!
平漢路的失守已經板上釘釘,整個河北西線除了一0團還在苦苦支撐外,幾乎等同於全軍覆沒。武漢戰場上硝煙未盡,可是在大部隊地後方,卻是一副如此殘敗的局面!
香月緩緩地站起身,走到了今井的跟前,滿面蒼白地說到:
“今井君,這裡交給你了!戰報資料統統留檔。以備後查。其餘事宜,還請今井君妥善安排。拜託了!”
“司令官閣下,請您再堅持一會!”今井當然知道香月要幹什麼,連忙出聲制止到:“第二、第八混成旅團接到命令後,已經從山東趕到了北平,接下來,還需要司令官的親自督陣!華北方面軍,不能羣龍無首!請司令官閣下慎重斟酌!”
“不需要了!”香月萬念俱灰地揮了揮手,邁着步子朝門外走去。他知道,等援兵集結之後。再沿着鐵道線南下之際,那時候的局勢早定,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大本營的責罰遲早要下到北平。殺身成仁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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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爲會有一場惡仗的許東最終沒有如願以償,尤做困獸之鬥地鬼子在層層的包圍下,最終選擇了他們認爲最榮耀的事——集體自殺。
以死來效忠天皇,以鮮血來洗刷戰敗的恥辱。
楊越進了滿目蕭瑟的唐縣,不過他卻是橫着進去的。順子和郭二喜親自擡着他的擔架,把他送到了日軍在唐縣的野戰醫院裡。
被四營一路砸過來的醫院裡此刻雞飛狗跳。傷兵、穿鬼子軍裝的統統被拉到了角落裡。然後在一聲令下之後。再被打成篩子。有幾個傷員蜷在房間裡,有一槍沒一槍地亂開着。任憑游擊隊怎麼喊。都不肯出來。弟兄們一惱火,紛紛掏出手榴彈湊綁在了一起,然後劇烈地爆炸之後,一羣人再衝進
撿屍體。
楊越虛弱的身體沒有一絲力氣,腦袋裡除了一片黑暗之外再沒有了其他的顏色。看着昏迷已久地隊長遲遲得不到治療,順子一氣之下,把三個剛剛找到的醫生拖到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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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們救還是不救!?”
一把駁殼槍“咯啦”一聲上了膛,冷冰冰的槍口直指着其中一人的後腦勺。
三個穿着白大褂的鬼子面面相噓,沒有出聲。
“啪!”
順子面無表情地一扣扳機,槍口下的腦袋迸出了一片紅白之物。鬼子一頭載倒在地,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了。
“說!救是不救!”順子把槍口一移,頂在了第二個人地腦袋上。
“老柳!”郭二喜聽見槍聲,連忙從房間裡衝了出來,然後伸手一把扯住了順子地槍,說到:“這些是鬼子,你跟他們說咱中國話,他們能聽得懂嗎?眼下就剩這麼幾個活着地醫生了,你要是把他們都殺了,隊長也還是活不了!”
“那怎麼辦?咱們找過的郎中一個個看了隊長地樣子都搖頭,我要不是沒辦法,也不會找這些王八蛋!要是隊長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老子就讓這城裡所有的日本人都給他陪葬!”
順子嚷嚷着,一手一個把跪在地上的兩個鬼子軍醫倒拖着來到了一扇房門前,大腳一踹,“哐”地一聲,木門飛了進去。
房間裡傳來了女人的尖叫聲,十六七個女護士緊緊地抱在一起,驚恐地看着凶神惡煞般的順子。
“大娃,找挺機槍來!”順子一甩手,把鬼子軍醫扔了進去。
大娃應聲領命,不一會,一挺塞滿了子彈的歪把子很快遞到了順子的手裡。
“嘩啦”。
順子一拉槍栓,把槍口對準了屋裡的人羣。
“最後問一次,你們救還是不救!”
忽然“哇”地一聲怪叫,先前的一個鬼子軍醫突然一下趴在了地上,腦袋在不斷地往硬實的地板上猛磕,“饒命,我救,我救!”
“他孃的,弄了半天,敢情你個王八龜孫子聽得懂我說話!”順子拎小雞一樣把他拎了起來,“早他孃的幹嘛去了!”
“不,我們的規...規定,皇軍的救,八...八路軍和遊...游擊隊的,不救!”鬼子軍醫一臉的鼻涕和眼淚,先前的決絕此刻早就被拋到了煙消雲外去了。圍在一旁的衆人不約而同地在心裡暗暗歡喜,原來小鬼子裡也有孬種啊!
“我們的一起...你們的,不要開槍!”鬼子軍醫懦懦地回過頭,指着角落裡的那羣護士,“救人的幹活,護士的需要!”
“八嘎!”地上另外一個鬼子軍醫忽然大吼一聲,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猛地一下站起來就要朝順子撲去,身後的小兔崽子眼疾手快,手起槍響,一顆子彈準確地擊中了鬼子的眉心,一串血水飄忽着,濺了順子邊上的鬼子一身,殷紅的鮮血映在白色的大褂上,很快就擴散開來,連成了一片。
“別他娘廢話了,救人要緊!”
郭二喜從門外擠了進來,拉着順子和鬼子軍醫飛快地回到了楊越的病房。
二娃坐在楊越的病牀上,早已經哭地泣不成聲。眼見一羣人又殺了回來,他趕緊站了起來,嚷嚷到:“隊長,隊長他是不是要死了呀!”
“滾,閉上你的臭嘴!”順子一臉的寒霜,要不是大娃和二娃配合着小兔崽子隱情不報,楊越可能早就被送回了呂家莊,哪裡還會拖到打完了仗才被發現已經病入膏肓了。
“都滾!隊長要真死了,你們三個就是鳳凰山的罪人!”
小兔崽子眼眶裡一片潮紅,雖然他跟着楊越的時間不算長,可是隊長的脾氣他卻十分清楚。只要是楊越決定了的事,沒有人能改變他的想法。
要是因爲這樣而斷送了楊大哥的性命,那他也絕不會就此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