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到臨汾,再從臨汾到壺口,接着就進入了陝西境上,過汾河、翻火焰山,再繞到雄壯的壺口瀑布前。三人除了趕路儘量避開敵人重兵之外,所停留的地點都是中等城市。第一次出遠門的二娃每天都在上演着吃驚的表情,曾經巫山的小兔崽子則始終保持着一副高深莫測的摸樣,整天除了趕路,幾乎不會超過十句話。
因爲離開學還有很長的時間,所以楊越倒也不着急。一路倒象是在閒庭漫步,不時駐足看看大西北的風土人情、景緻奇觀,出於職業習慣,順便也摸摸各敵佔區的兵力部署等等一些情況。直等到大半個月之後,風塵僕僕的三人終於在延安外圍的宜川被攔了下來。
一個八路軍排長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軍裝,仔細地看着手裡楊越遞上來的路條,不時地還擡頭打量着三人。
“冀中軍區的?”
“呃...算是吧!”楊越抓了抓頭皮,雖然八路軍同意整編鳳凰山了,可是到他出發前,鳳凰山的編制都還沒有派下來。不過既然是呂司令員牽的頭,那他也應該算是冀中軍區的人了。
“什麼叫算是吧!?”排長一臉的嚴肅,一雙警惕的眼睛逼視着楊越,“說吧,去延安做什麼?”
“打醬油!”楊越輕聲一笑,一步跨下了馬車,“我這路條沒有問題吧,上面蓋的是冀中軍區的章,而且還有呂正操司令員的簽名。”
“嚴肅點!”排長一本正經地說到:“路條倒是沒有問題,不過延安是什麼地方,我不說你們都知道。保衛黨中央,保衛毛主席的工作容不得你們開玩笑!”
楊越心裡罵了聲娘,去延安黨校報到的命令是通過冀中軍區電文傳達的。他地手上目前只有一封呂司令員親自撰寫的介紹信,也就是俗稱的“路條”。堂堂的一個軍區司令員的名字。居然也難打通這一路上的關節。看來,現在只有見到了校長康生,等他重新出具一份新的路條,這樣的尷尬才能避免了。
“好吧,現在你打算把我們三個人怎麼辦!?”楊越苦笑了一下,眼看着天色不早了,索性在宜川住上一晚拉倒!
排長把路條還給了楊越,揮了揮手。三四個戰士上前接過了馬伕地長鞭。
“走吧,到咱們那去睡一晚,等我們覈實了你的身份之後,你就可以上路了。”
宜川是個小縣城,斑駁的城牆早已經雄風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矮實的土牆。還沒進到縣城,楊越老遠就看到有幾個女人正在往牆上糊着紅紙,走近一看。全是革命標語。牆的裡面,一面巨大的青天白日滿地紅的軍旗正迎風招展着,白底上地番號區內,用黑字清楚地寫着:國民革命軍第十八集團軍。
排長把三人交給了門口的哨兵,自己並沒有跟進城內。十幾個戰士倒也如臨大敵,一個個把步槍端在了手上,一直押送着馬車來到了一座合院門口。
院子門口的哨兵仔細地對三人搜查了一遍,然後在他們的帶領下,楊越終於見到了正主。
一個小眼粗眉,邊幅整齊的中年軍人站在了他們的面前。看上去不過三十五六歲的樣子。
“鳳凰山的楊越!?”中年軍人看過路條後哈哈大笑,揮了揮手,把幾個莫名其妙的哨兵轟了出去。然後拉着楊越走到了屋裡的桌前。
“來來來。坐!”
楊越心裡正莫名其妙,在延安,沒人認識他楊越那是相當正常地事情。反而這麼一個小縣城裡,居然有人會看了他的名字反應如此劇烈,那就有些不正常了。
“來,一路勞頓。先喝口水!”中年軍人拎着茶壺倒了滿滿一杯涼白開。然後雙手遞到了楊越的面前:“這宜川可是個小地方。沒啥招待地。一會啊,我帶你們去食堂。好好地先吃上一頓,然後再給你們安排一下,美美地睡上一覺。等明天,我帶你們去延安!”
楊越有些受寵若驚
擺了擺手,看這架勢,面前的這個中年軍人來頭不小
“請問您是......”
“哦...你看你看...”中年軍人呵呵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板寸頭,“我是八路軍留守處主任肖勁光,你初來乍到,我都忘了先來個自我介紹!呵呵......”
“......”楊越一頭冷汗頓時就滲了出來,他趕緊起身,站地筆直,一股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面前的這位居然就是共和國十位大將之一的肖勁光大將,新中國海軍的創始人之一。
“誒,你站着幹什麼呀。快坐下,坐下!”肖勁光依然滿面笑容地拍了拍楊越地肩膀,把他重新按在了座位上:“我也是昨天剛從延安趕過來視察情況地,沒想到今天你就到了!老早就聽彭總說過你,鳳凰山真地不簡單啊。你們在靈壽城外一舉殲滅石川大隊的那一場戰鬥,在軍委可是掀起過一浪波瀾哦!”
楊越“嘿嘿”笑了笑,感覺臉上在猛烈地發燒。他真地沒想到,這樣一場小規模的戰鬥,居然也能驚動遠在千里之外的延安。
“肖主任,楊越慚愧啊。”
“有什麼慚愧的!”肖勁光大手一揮,高聲笑道:“我們實事求是地,該肯定的就一定要肯定。這是榮譽,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呵呵...我想不到啊,叱詫冀中的抗日英雄楊越楊日之,居然說句話也會鬧個滿臉通紅。來來來,喝口水,壓壓驚。哈哈......”
盛情難卻之下,楊越還是端起了那隻掉了的搪瓷杯,閉眼一悶頭,把杯裡的水“咕咚咕咚”地灌進了胃裡。自己始終還是八路軍的後代啊......
幾乎在楊越到達陝北的同時,華北平原上卻迎來了鬼子新一輪的瘋狂進攻。
武漢戰場上的硝煙還未散盡,華北的日軍在司令官山杉元的直接指揮之下,經過了兩個多月整軍經武的準備之後,再一次集中了數個師團的總兵力,分成五路撲向了剛剛從反二十五路圍攻中穩住腳跟的八路軍。
在北面,被緊急從東北關東軍抽調到華北的山地戰專家阿部規秀少將接過了常岡寬治折斷的馬鞭,比歷史上提前半年挑起了第二混成旅團旅團長一職。在第四旅團的配合下,二十師團、二十六師團集合了全部人馬,緊跟在阿部規秀的身後,大軍直指源、易縣一帶的八路軍主力358,左側鋒翼擦着行唐和曲陽,直接殺進了晉察冀根據地的腹地,第四混成旅團作爲整個隊型的右翼,則在大洋湖繞了一個大彎,重新面對着柳大生、許東率領的大洋湖游擊隊。
一個橫着的“s”型陣法徹底隔絕了他們和八路軍主力的聯繫。
在南面,情況更簡單,但卻更險峻。
)師團在集結了大部兵力後,一路撲向了八路軍129師主力所在的代縣。一一0師團所屬的.i對太平山上的兩支游擊隊採取了輪番進攻,兩天之內把李雙洋的二營和孟庭貴的冀南遊擊隊逼得在平原上開始了狂奔。
而處在鳳凰山對面的靈壽縣城,卻出人意料地沒有任何動靜。留守大隊的鬼子們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實在無聊的時候,三五十成羣地跑出城來打打獵,溜達溜達。一個個一副閒情逸致的樣子,絲毫沒有準備朝南莊發起進攻的態勢。
與這三個方向相比,冀中軍區就苦不堪言了。平原的地理環境註定了三縱在這裡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山杉元爲了挽回上一次丟掉的面子,直接把還喘着粗氣的戰車第三師團從武漢外圍拉到了冀東,再加上分別在南北排成一線的步兵第六師團、第十六師團,象推土機一樣不斷蠶食着根據地的範圍。
他們和別人不一樣,前後左右都被日軍圍成了鐵桶,逃無可逃,遁無可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