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他們進來的,趕緊出去!”
一小時後,王佳誠帶着張敬東和宋濤回來了,一進門發現娘仨正抱着屍體慟哭,明知是受害人家屬,但依然借題發揮訓斥王子喻,“小黃你怎麼回事?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們看好現場,你可倒好,把人放進來搞破壞,還有沒有組織原則性,眼裡還有沒有領導!”
“他們是受害人的家屬。”王子喻不忿的回了一句。
“不關他的事,是我們闖進來的。”劉振安老婆用手絹擋住丈夫的眼睛,然後在兒女攙扶下退到門外,不想惹麻煩。
“嘿!小黃可以啊,還會頂嘴了是吧,真是無組織無紀律,公然違反派出所工作條例,明目張膽與上級領導搞對抗,你以爲你是誰啊?太不像話了!必須嚴肅處理!”王佳誠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指點着王子喻,心裡爽到爆炸。
“誰不像話,咋地啦這是?”所長李國棟推門而入,發現王佳誠正指着鼻子呲嗒王子喻,眉頭一皺,這都什麼時候了,王佳誠這傢伙還在泄私憤,真是一點大局觀都沒有。
“李所,小黃私自放家屬進來破壞現場,我說了他兩句,這傢伙還跟我犟嘴,對這種害羣之馬必須嚴肅……”王佳誠掛着虛僞的笑容衝李國棟點點頭,來個惡人先告狀。
李國棟擺手打斷王佳誠,正色道:“老王,批評兩句就行了,年輕人哪有不犯錯的,也不用上綱上線吧,法理不外乎人情,家屬的心情我們也要理解。”
“等下刑警隊就該到了,咱們還是做好協助工作,其他事情先放一放,如果不滿意下週例會再說,好不好。”心裡對王佳誠穿小鞋的行爲嗤之以鼻,好歹也是副所長,心眼小的跟針鼻兒似的,也不怕人笑話。
“抓豬,抓豬……”
急促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李國棟往外看了一眼,“刑警隊來人了,咱們出去迎一迎。”話沒說完,王佳誠一馬當先的跑出去。
兩輛警車閃着警燈呼嘯而來,車後捲起的滾滾煙塵好似一條長龍騰空而起,迎風飄散,最終緩緩停在糧站大門口。
“哎呀,徐隊長好久不見,還是那麼英明神武,威武不凡吶,呵呵。”李國棟眼見刑警隊徐隊長下車,正要迎上去,卻被王佳誠拔得頭籌,這傢伙一臉諂媚的笑容,一路小跑來到徐大隊長身前,伸出雙手,“歡迎徐隊長蒞臨指導,真是蓬蓽生輝啊!”
徐隊長大概三十五六的樣子,身材中等,體形偏瘦,五官端正,眼神如刀,不怒自威,身形挺拔如鬆般站在車門邊。
聽了王佳誠的話,徐隊長挑眉望天,這TM哪有灰?
哪知輕風吹過,吃了一嘴車尾灰,暗罵一聲烏鴉嘴。
“王副所長又見面了,挺好的吧,呵呵。”徐隊長打着哈哈,蜻蜓點水般與王佳誠握了握手,好像履行公事一般,王佳誠本來還想跟徐大隊長好好拉拉關係,但一見人家如此敷衍,只能訕訕一笑掩飾自己的尷尬。
李國棟正爲王佳誠搶風頭暗暗不爽,一見他吃癟心中暗樂,馬上笑呵呵的迎上來跟徐隊長握手,“徐隊又見面了,你還是老樣子-風采依舊,哈哈。”
李國棟原是徐隊長手下的兵,見到老領導很開心,說話也隨便。
“國棟,有日子不見了,聽說你在靠山鄉混的不錯啊,局領導開會都表揚你了,還號召我們刑警隊向你們派出所學習呢,真有你的,到哪都發光。”徐隊長上下打量,隨後笑着拍了拍李國棟肩膀,“你小子沒啥變化,就是黑了點,看來~基層工作也不容易啊。”
“好久不見了李哥。”一個年輕帥氣的刑警從副駕下來,笑眯眯的和李國棟打招呼。
“誒,小趙,你小子幾天不見又帥了,越來越精神了。”看着神采飛揚的小趙,李國棟真心稱讚,小趙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了一句“哪有,沒你帥。”
後面的警車下來一位女警和一位穿白大褂的女法醫,女警大概二十四五歲,容顏俏麗,戴着警帽英氣逼人,女法醫大概四十左右,身材豐腴,徐娘半老,倆人面帶微笑的走過來,女警脆生生的招呼一聲“李哥。”而女法醫只是微微點頭,沒說話。
“小張,王姐,你們好。”李國棟笑着跟二人打聲招呼,都是原來的同事,再次見面感覺很親切。
“好了,大家都是熟人,敘舊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正事要緊,趕緊帶我們去案發現場。”徐隊長制止還要搭話的李國棟,扯着他胳膊往院裡走,一邊走一邊問,“裡邊啥情況?”
“受害人男性,生前在糧站打更,昨晚遇害,左胸捱了一刀,死亡時間大概凌晨兩點左右,作案動機不明,尚未發現有用線索,大概情況就這樣。”李國棟簡單的介紹案情,王佳誠也沒閒着,屁顛屁顛的推開房門,伸手躬身請徐隊長等人進屋。
來到案發現場,四人開始忙碌,女法醫檢查屍體,女警小張協助,徐隊長先看了看屍體,然後和小趙去值班室,辦公室檢查,發現辦公室的保險櫃有撬動過的痕跡,之後來到大廳檢查門窗。
王子喻和楊春光等人依然站在門口維持秩序,李國棟和王佳誠陪同徐隊長查找線索。
“徐隊,死者胸口和手臂均有抓傷,生前應該與兇手進行過搏鬥,最後被利器傷到心臟斃命,根據屍斑特徵,死亡時間大概在凌晨兩點左右。”法醫王姐檢驗完向徐隊長彙報情況。
“報告徐隊,我在窗臺上發現鞋印,41碼,兇手應該從窗戶進來,殺人後從大門逃跑。”刑警小趙也過來彙報勘察到的情況。
“腳印?哪裡的腳印?我怎麼沒發現呢?”李國棟臉色一紅,好奇的看向小趙。
“外邊窗臺有一處印記,很模糊,不仔細發現不了。”小趙拿着放大鏡得意的晃了晃,“要不是窗框上房有撬動的痕跡,那鞋印我也會忽略掉。”
“行啊小趙,這才幾天不見啊,進步這麼大。”李國棟暗惱自己忽略了細節,同時也爲小趙感到高興。
“根據線索,說明這是一起入室盜竊案,被發現後激情殺人。”徐隊長抱着肩膀站在窗臺邊,目光悠遠的嘆了口氣,“如果不能馬上發現破案線索,那兇手很可能逃遁,遠走他鄉,到時候再想抓人也難嘍。”
“王姐,仔細查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破案線索,一定不能馬虎大意,細枝末節也不能放過。”
“死者身下好像有東西。”女警小張發現了新情況。
有線索?
徐隊長眉頭一鬆,大聲吆喝道:“趕緊擡起來看看。”
死者身體肥胖,小張和王姐擡了兩下沒搬動,反倒把蓋眼眼的手絹弄掉了,甫一見血紅雙目,小張嚇的媽呀一聲摔倒在地,法醫王姐也是神情一震,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但很快鎮定下來。
“誒,小夥,傻愣着幹嗎呢,擱那看啥熱鬧,快過去幫忙啊!”小趙不在身邊,徐隊長指着王子喻大聲吆喝,樣子很是霸道。
“小黃做啥美夢呢,上班時間不好好工作,能不能認真點,快點過去幫忙!”王佳誠板着臉訓斥王子喻,又讓他逮住機會了。
“徐隊,這是我們所新招的小夥,沒見過世面,第一次參與兇殺案,可能有點害怕。”李國棟替王子喻解釋,生怕徐隊不高興。
徐隊一聽就明白了,敢情小黃是李國棟的人,怪不得王佳誠不待見他呢,想到這兒,徐隊長微一點頭,冷峻的面容稍有緩和。
唉,小兵難當啊……王子喻正琢磨如何破案呢,哪曾想到會挨斥,儘管心裡不爽,也得幹活,上前幫忙擡屍體。
“一串鑰匙。”王法醫把屍體下的鑰匙裝進證物袋裡。
王子喻拍拍手站起來,發現死者瞪着眼睛令人心悸,出於好心拿手絹蓋眼,避免不了與死者對視,結果竟然在血紅的雙眸中發現一個人影,頓時愣住了,而後一段畫面出現在腦海中:
凌晨兩點,睡夢中的劉振安被咔滋咔滋的聲音驚醒,起初以爲是耗子,後來察覺聲音從隔壁辦公室傳來,“難道是小偷?”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起身開燈,不過燈沒亮,因爲電閘已關。
劉振安趿拉着託鞋,拿着手電筒來到辦公室查看,一無所獲,轉身往回走,忽然聽到唰拉拉的聲響,又轉身四下查看,幾經尋找,發現窗臺邊堆積的糧食,有一袋玉米正順着開口譁拉拉的往下掉。
繩子怎麼開了?
他記得當時綁的很結實,帶着疑問繫好繩子,然後拿手電筒隨意這麼一掃,忽然發現影子一閃,把他嚇了一跳,什麼玩意?
仗着膽子舉着手電一照,嘿!發現一個蒙面的黑衣人蜷縮在牆角。
“誰?”劉振安大喝一聲,一是嚇唬對方,二是給自己壯膽。
他這麼一喊不要緊,小偷知道自己暴露了,站起身來想跑,結果被劉振安擋住去路。
一個要過去,一個不讓過,兩人便撕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