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奸王

誰知道皇太后還是沒有理會他的話,堅持要立明宗的庶子妥歡帖睦爾。燕帖木爾十分不解,幾乎是惱怒地問卜答失裡:“臣不明白,太后何以做出這種荒唐的決定?先帝在世之時,曾有明詔,說妥歡帖睦爾不明明宗的兒子,所以將他趕到高麗,太后此舉,是想違背先帝遺願嗎?”卜答失裡回答道:“這正是先帝臨終時面囑於我的,待妥歡帖睦爾百年之後,再立我子燕帖古思。”燕帖木爾還是不斷的搖頭,卜答失裡說道:“太平王難道忘了王忽察都的事情了嗎?先皇帝爲此終日不安,太子又爲此一病而亡。我如今只剩下這一點骨血,只望他多活幾年,不做皇帝也罷。所以我寧可立侄不立了,明宗地下有知的話,也不致再怨恨我!”說着撲簌簌又掉下眼淚來。燕帖木兒低下頭來,不再說話了。過了幾天,去迎接妥歡帖睦爾的使臣回來報告,說嗣皇帝馬上到達京師。卜答失裡命文武官員一起出城迎接。當十三歲的妥歡帖木爾看見燕帖木兒時,竟然裝做沒有看到的樣子,掉過頭去。侍從官忙提醒他道:“太平王在此迎駕,陛下應顧念他是先朝舊臣,格外禮敬。”妥歡帖睦爾只得下馬同燕帖木兒相見。燕帖木兒向嗣皇帝微微屈膝請安,妥歡帖睦爾說道:“陛下來京,可知道是誰作主迎立的?”妥歡帖睦爾不回答,只顧催馬前進。燕帖木兒又說道:“這是皇太后的旨意,太后承先皇遺命,舍子立侄。”妥歡帖木爾仍然是不說一句話,好像什麼也沒有聽見。燕帖木兒有些惱怒,繼續說道:“老臣歷事三朝,深知先皇帝大公忘我,很是敬佩,所以他的遺命老臣不敢違背,這次迎立陛下,老臣也是贊同的。”

說到這裡,燕帖木兒用眼睛看着妥歡帖睦爾,妥歡帖睦爾仍然沒有理睬他,燕帖木兒大怒,想要發作,又強忍住心頭火氣,聲色俱厲地對嗣皇

帝說道:“陛下登位以一,須好好孝敬太后,自古聖賢之君,統以仁孝治天下。太后明明有子,卻甘心讓位於你,太后可謂仁慈之極,難道陛下不應該多多盡孝嗎?”可是妥歡帖睦爾任憑燕帖木兒說什麼,始終像個木偶一般,一言不發。進了皇宮之後,燕帖木兒向太后稟報據妥歡帖木睦爾一路上的表現說道:“依臣來看,嗣皇帝雖然年少,但對太后成見頗深,若讓他執掌朝權,恐怕日後對太后不利。”卜答失裡嘆了口氣說道:“既然已經迎立,也難以更改,且聽天由命吧!”但是燕帖木兒仍然是千方百計阻撓。妥歡帖睦爾進京三個月,仍然不得登位,朝廷大事,仍然是由燕帖木兒一人作主。妥歡帖睦爾留宮中,名目上是後補皇帝,其實如沒有一般。前平章政事趙世延,與燕帖木兒頗爲相暱,一日邀燕帖木兒宴飲,並將他家眷也召了數人,一同列席。酒至半酣,燕帖木兒環視女眷,有幾個趙宅後房是認識的,姿貌不過中人。忽客座右角,有一麗姝,豆蔻年華,丰神秀逸,桃花面貌,色態俱佳,越看越覺得眼花繚亂,心癢難熬。便顧着趙世炎道:“座隅所坐美婦所繫何人?”世炎向座右一瞧,又指語燕帖木兒道:“是否此婦?”太平王點頭稱是。世炎不禁笑道:“此婦與王爺素有關係,難道王爺未曾認識麼?”此語一出,列座婦人嗤嗤地笑將起來。燕帖木兒尚摸不着頭腦。徐向世炎道:“你等笑我何爲?”世炎忍着道:“王爺如愛此婦,儘可送於王爺。”燕帖木兒尚道:“承君美意,不知此婦究竟是誰?”世炎道:“王爺可瞧得仔細麼?這是王爺的寵姬,理應朝夕相見,怎麼轉不認識?”燕帖木兒聞言,復抽身離座,到少婦旁揣祥一番,自己也不覺粲然,便對世炎道:“我今日貪飲幾杯,連小妾鴛鴦,都不認識,難怪座客取笑?”世炎道:“王爺爲國爲

民,日夕勤勞,雖有妻妾多人,不過後房備數,所以到了他處,轉視未曾相識,這也難怪。”燕帖木兒對他一笑,盡歡而罷,便挈鴛鴦同輿,循路而歸。

燕帖木兒憂喜交集,憂的是嗣皇即位,或要追究前衍;喜的是佳麗充庭,且圖眼前快活。每日召集列座宴飲,高興起來隨遇一妃,就在大衆面前,隨心做愛,習以爲常。夜間有數妃侍寢,巫山十二,任情雲雨。但是酒中含毒色上藏刀,怎禁得這般剝削,只荒淫了一二個月,漸漸身子尫瘠,老病復發,一命嗚呼!

順帝即位的最初幾年,對太后卜答失裡非常尊崇。後來,他利用丞相伯顏同燕帖木兒的宿怨,廢黜燕帖木兒及其子孫,並打擊了燕帖木兒在朝中的勢力。在這期間,有人爲討好卜答失裡,上書要求尊卜答失裡爲太皇太后,順帝也答應下來,以嬸母爲祖母,授冊寶那天,禮儀格外隆重、熱鬧,卜答失裡端坐興聖殿,接受了百官的覲見,以及後宮妃嬪的朝拜,好不光彩。她自己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命運立即便急轉直下了。公元1340年,妥歡帖睦爾鞏固了權力,又借脫脫之手,殺死了專權不法的丞相伯顏。這年六月,他突然下了一道詔旨宣告中外,說先皇帝文宗與太皇太后卜答失裡違背天理人倫,謀殺明宗與皇后,卜答失裡離間骨肉罪惡尤其深重,立削去封號,遷到東安州居住,其子燕帖古思發配到高麗。詔書到,衆大臣無不譁然,以丞相脫脫爲首,率衆人入朝請求順帝寬恕太皇太后母子,尤其認爲元帝作惡之時燕帖古思當時只是個處於襁褓小兒,不應替父母擔待罪名。但是順帝置之不理,宮人們奉了皇帝的命令,如狼似虎的逼迫卜答失裡母子出宮。一出宮門,母子兩面三刀人又強行被分隔開,一個押往東安州,一個押往高麗。母子生離死別,唯有抱頭痛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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