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進入本市陽光幼兒園,豆苗1班。
表現平平無奇,是一個聽老師話的孩子。
2006年,秋季升入陽光小學一年五班。
成績良好,作業完成情況優秀,在校期間未曾擔任過班幹部,沒有突出表現。
同年11月,母親祝平惠在少年宮給他報了初級聲樂課程、鋼琴培訓課程、書法培訓課程、課外作業輔導班等課程。
課程完成情況良好,根據教案記錄,該生未曾有過作業未完成的情況。
2007年,3月。
母親祝平惠再一次給他在少年宮添加了課程。
基礎美術素描課程、進階聲樂課程。
2009年,9月。
母親祝平惠停掉了聲樂課程,添加了數學語文英語的課外一對一的輔導課程。
2010年,4月。
參加了學校組織的‘全國小學生英語演講大賽’。
初賽一等獎,成功晉級。
複賽第二名,成功晉級。
決賽因過度緊張,發揮有些失誤,並沒有獲獎。
母親祝平惠因他發揮失誤而大發雷霆。
次年,同月,再一次參加了‘全國小學生英語演講大賽’。
初賽一等獎,成功晉級。
複賽第一名,成功晉級。
決賽第一名,成功拿下了一等獎。
“······”
很多李唯自己都有些遺忘的事情,在這一份資料中被詳細的記載着。
“冒昧的問一句,請問你媽媽是情報局的嗎?”
不得不說李唯很頭大。
“並不是。但目前而言除了生老病死以外,並沒有什麼錢解決不了的問題。”墨染秋說出了一句十分具有資本主義的宣言。
“如果有,那就加倍,就這麼簡單。”
說完,她還擺出了一副無奈的樣子,攤了攤手。
好。
牛逼!
“那你就是看了這份資料之後,覺得咱倆很像?”
自己這一輩子平平無奇,除了做出了離家出走這件大事以外,李唯實在是想不到,他究竟有什麼地方可以跟這個大小姐有着相似之處。
“以前是跟媽媽在一起住的。”
墨染秋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放下了咖啡杯,沉下了聲音開始說起了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爲什麼,對於小時候發生的事情,我記得都異常的清楚。”
“6歲的時候,是我第一次上臺比賽演出。”
“媽媽的夢想就是彈鋼琴,所以我也理所應當的被安排了鋼琴課程。”
“我記得那是一個狹小的展廳,大概就像是那天畫展一樣的地方。頭頂黃色燈光很是刺眼,坐在鋼琴凳上甚至會覺得被燈光炙烤的有些頭暈。”
“那一天,我演出的曲子是一首中音考級二級的曲目《瀏陽河》。”
“嗖啦哆啦嗖咪嗖咪唻~”
說話間墨染秋忽然哼唱起了曲譜的旋律。
這熟悉的旋律勾起了李唯腦海中的回憶。
這個曲調他很熟悉。
他曾經也學過這個!
“彈奏的時候腦子完全是一片空白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只是機械性的動着手指,努力的想將曲子彈完。”
不知爲何墨染秋的描述逐漸與李唯記憶中的自己重合。
曾經,站在臺前演講時的自己,也是這樣的無助彷徨。
初賽與複賽都是在一個狹小的房間中,評委也是寥寥幾人。
決賽時,第一次站在臺上,來自底下衆多觀衆的注視讓他花了眼、慌了神。
“當我神情恍惚地彈奏完後走下鋼琴凳,朝着評委敬禮的時候,我看到了坐在臺下的媽媽。”
“她的臉色上沒有一絲的欣喜,也沒有一絲的安慰,有的只有憤怒。”
“我不知道爲什麼,也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這樣做。”
“我只記得自己被打了一頓。”
短暫的沉默,面對面坐着的兩人第一次擁有了不需要言語就可以互相理解的共鳴。
“自那以後我知道了,我必須是完美的。我必須是第一名。”
“至於爲什麼,那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了。”
李唯清楚地看到了,此時在墨染秋的神情中露出了諷刺的意味。
“因爲如果我不是第一名的話,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引起我爸爸的注意。”
“我就是她手中的武器,用來證明她的武器。”
話題再一次的變得沉重了起來。
“那你恨她嗎?”李唯問道。
“並不。她是一個優秀的母親,但並不是對我。”
“而且如果不是她的教育也不會有現在的我,我對於我現在的狀況十分滿意。”
這是李唯意料之外的答案。
成長期都會有對於父母嚴厲教導不理解的時候,而因爲這種嚴厲教導從而產生壓力的孩子也並不少。
李唯可以說,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哪怕曾經父母親手撕碎了他的夢想,李唯也沒有說過‘恨他們’。
但,一切問題的根源卻也恰恰就是不恨。
因爲沒有辦法恨,因爲這種錯誤更是源於‘以愛之名’,才往往更令人無奈與可悲。
果然,接下來墨染秋的話證明了這一點。
“她很好。我的爸爸雖然對我和我的媽媽很混蛋,但他也很好。”
“他是一個優秀的企業家,是一個負責的人,但並不是一個好父親。”
“媽媽也很好。一個很上進的女強人,自己從零拼搏到現在,擁有了自己的公司,對我弟弟的教育也十分的人性化。”
“好像···不對的只有我一個。”
此時的墨染秋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可憐而又無助的流浪貓,默默地蹲在角落裡舔舐着自己的傷口。
‘這裡是不是安慰她一下,會好一點···?’
但。
李唯萬萬沒有想到,這次回憶對話並沒有結束。
“可是憑什麼啊?”
原本低着頭的墨染秋瞬間擡起了她的頭,眯起的雙眼因爲忽然瞪大而顯得有些猙獰與恐怖。
“憑什麼我就只配當個工具人?憑什麼我需要阿諛奉承的活着?憑什麼生了我的是他們,到最後他還要跟我談養我是累贅?!”
“我要讓他們後悔。”
“我想帶着他們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