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殺得顧霓裳一個措手不及,她愣愣的看着祁青山的方向,好久之後才終於聽進去了他方纔說的話。
他竟然要這個時候的許諾跟他去個地方,他要帶走許諾嗎?開什麼玩笑?
許諾的眉心同樣緊皺,目光緊緊鎖定這祁青山的方向,說出了顧霓裳心中所想的那句:“你開什麼玩笑?”
只是許諾的表情是認真的,飽含深意的,甚至……罕見的帶着一絲困惑。
“你以爲我在開玩笑?”祁青山的眉心突然緊皺起來,剛想說些什麼,突然顧忌到周圍的人,環視一週,方纔湊到許諾耳邊:“許諾,不想後悔一輩子,就跟我走!”
他的聲音很輕,其他人根本就聽不見,可是顧霓裳距離許諾太近了,所以輕易便聽見了這句話。
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去的話,便會後悔一輩子的?顧霓裳實在想不出來,而且……方纔還笑容滿面的許諾,此刻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眉心緊皺,宛若被什麼事情困擾。
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一陣巨大的恐慌,那種恐慌,幾乎要把她整個人都覆蓋。
“祁青山,有什麼事情你自己去就可以,拉着許諾做什麼?”這一刻,她突然很討厭這個男人,很討厭很討厭的那種,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將許諾帶走,周圍那些人會怎麼看他們,前腳承認了感情,後腳便將女主角拋棄在這裡,說許諾在乎自己,誰信啊!
祁青山終於將目光放在顧霓裳身上,他的眼神閃現一抹複雜,良久方纔無奈的搖搖頭,眼神堅定的看着許諾:“姐姐快要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音樂聲沒有停止,依舊在宣泄着,周圍人奇怪的看着中間三個人的表情,心中各自揣摩着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有中間聽見祁青山話的人,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許諾的臉色幾乎瞬間沒了血色,他目光兇狠的瞪着祁青山:“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祁青山的神情同樣難看,“剛剛醫院打來電話,你信不信?”說着,揮了揮手中的手機,只是手機屏幕一片黑暗。
心中的恐慌,似乎再也無法困住了,顧霓裳看着面前的兩個男人,臉色幾乎變得更加蒼白,她還記得前幾天自己看見李琦的樣子,那個女人雖然臉色虛弱了一些,但是身體健康,病歷本上更是什麼都沒有。
可是看着許諾,她心中的失望終於達到了最大值,因爲許諾的眼眸中,滿是不可置信的擔憂和恐懼。
他很想去看李琦。
終於,許諾緩緩轉身看着顧霓裳的方向,眼神中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是最終只是張了張嘴,什麼都沒有開口。
顧霓裳感覺自己要被此刻困頓在胸腔的患得患失逼瘋了,近乎慌亂的擡頭看着許諾的眼睛:“我前幾天……明明看見李琦的時候還沒事的……許諾,李琦只是在騙你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可是她只想說這些來挽留住這個男人。
可是男人的欲言又止,終於還是結束了,許諾對着顧霓裳勉強笑了笑;“霓裳,我去看看就回來
……”
他還是要去的。
顧霓裳感覺自己的心好像突然出現了一個窟窿,裡面沒有流血,只是在不斷的掉落着一些其他的東西,好像是曾經美好的記憶。
“那……可不可以等宴會結束再去……”還有一個小時,難道這一個小時都不可以嗎?就算李琦真的生了重病,難道不可以找醫生?爲什麼找許諾,那個女人,爲什麼總在她最接近幸福的時候,來破壞她的幸福。
“霓裳,不要鬧,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回來的……”許諾伸手,輕輕的摸了摸顧霓裳的頭髮,脣角勉強露出一絲笑意,下一秒,人已經快速轉身,想要離開舞池中央。
一旁祁青山的眼神更加複雜,周圍人的目光,同樣帶着詫異,與看好戲的愜意。
這樣的目光之下,顧霓裳就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抓住了許諾離開的衣角。
許諾的動作瞬間僵硬了下來,停在那裡,沒有轉身,沒有說話。
“不要走,好不好?”顧霓裳聽見自己的聲音中滿是請求,她都這樣不顧自尊了,難道就不可以給她一個小時嗎?僅僅只是一個小時而已。
“我只是去看看而已!”許諾偏首對着顧霓裳微微一笑,“等我回來!”而後人已經重新轉身,和祁青山快步跑了出去,只是到了門口處,祁青山似乎停頓了一下,轉身朝着舞池中央看了一樣。
顧霓裳卻沒有注意到,也絲毫沒有心情去注意這些了。
周圍人指指點點的目光,偶爾傳來的竊竊私語,以及角落中八卦記者的眼冒金光,都無法傳進她的腦海,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個男人終於還是離開了。
李琦快死了,她不是不瞭解生命的可貴,可是爲什麼是現在……爲什麼是在她最幸福的時候?還有……許諾,你剛剛那種面如死灰的表情,又是爲什麼呢?
人羣中,一位拿着顧霓裳披風的侍者,茫然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不該將披風給舞池中央,那個身形孤寂的女人披上,肩頭便被人拍了拍。
“唐先生!”侍者恭敬叫道。
唐錦瑟對他笑了笑,伸手將侍者手中的披風拿在手中,泰然自若的朝着人羣中央走了出去,那樣的表情,那樣的笑容,彷彿去的只不過是隨意一個地方,而不是衆人圍觀的對象。
“我想宴會不是讓各位圍觀的,有什麼事情大家各忙各的吧!”唐錦瑟轉頭,對着衆人朗聲開口,聲音不大,可是氣場卻奇異的由方纔的溫潤變得凌厲起來。
衆人心思猛地反應過來,當然知道唐家大少爺的意思,紛紛轉頭不再看顧霓裳的方向,只是卻免不了在心中揣摩這幾個人的關係,怎麼看起來這麼複雜。
舞池中央,顧霓裳突然感覺自己肩頭一陣溫暖,她緩緩側頭,一眼便對上唐錦瑟溫潤的目光,他正將披風披在自己身上。
顧霓裳習慣性的給了他一抹笑容,換來的確實唐錦瑟的皺眉:“我說過,如果笑容都這麼勉強的話,那不如不笑,尤其是在我面前,你沒必要僞裝!”
他的聲音明明義正言辭,卻總帶着一抹讓人
無法忽視的溫柔。
顧霓裳愣了愣,終於反應過來,對着唐錦瑟點點頭:“謝謝!”
輕輕的一聲致謝之後,她緩緩朝着宴廳外圍的休息區走去,她不能自私到,在許諾身旁受了傷就到唐錦瑟身邊求溫暖,那樣的自己太過於卑鄙,而且,對唐錦瑟何其不公平。
唐錦瑟看着顧霓裳離開的背影,手指微微一頓,最終垂眸,掩去了眼底深處的黯然,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這一次哥是真的太過分了,竟然把你自己一個人扔在舞池中央……”許輕柔坐在顧霓裳身旁,義憤填膺的說着,聲音慷慨激昂,滿是氣憤。
顧霓裳擡眸看了許輕柔一眼:“你剛剛去哪裡了?”她的聲音很鎮定,就好像方纔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我,我不是就是出門……看了看風景嘛……”許輕柔瞬間心虛了一下,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個霓裳,心情一失落,觀察能力就開始變強。
“恩,你和秦朗出去被強吻了吧?”顧霓裳依舊坦蕩蕩的開口。
“你怎麼知道?”說完這句話,許輕柔便飛快的捂住自己的嘴巴,這不是不打自招了!
“捂嘴也沒用,你嘴都腫了,而且……下脣還破了!”顧霓裳懶懶的解釋了一句,隨後靠在身後的椅背上,只感覺身心一陣疲憊。
“好啦,我的確是被一隻禽獸啃了!”許輕柔心不甘情不願的承認,“那你呢?就坐在這裡坐以待斃?”她怎麼覺得這不是顧霓裳的風格。
“不然呢?”顧霓裳的精神有些憊懶,這不是花瑤熙,她可以精神百倍的去討伐,因爲她知道,許諾不喜歡花瑤熙。
這個女人是李琦,每次許諾看着李琦的目光中,總是欲言又止,尤其是方纔,聽見李琦的話,這個男人像是承受了巨大的打擊一般。
“這太不像你了啊!”許輕柔喃喃自語,“誰知道李琦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殺出來,你放心,霓裳,我是一定站在你這邊的!”
“謝謝你了!”顧霓裳懨懨的迴應一聲,“你要是知道你哥當初那段苦日子以及你哥和李琦的關係就好了!”
可惜這些事情,許諾的保密工作做得比任何人都嚴實。
許輕柔也沉默了下來,那些過去,她明明就和哥哥待在一起,卻被保護的滴水不漏,她感恩過,如今卻只有後悔,後悔當初自己因爲害怕,而讓哥哥一個人承擔了。
“我不是故意提及當初的事情的……”顧霓裳喃喃解釋了一句。
“沒事!”許輕柔笑了笑,“不要發愁了,走,今天我請客,你喝個不醉不歸!”說着,許輕柔豪氣沖天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完全一副大姐大的味道。
顧霓裳卻只是搖頭。
“你要一直在這裡坐着?”許輕柔皺眉,總覺得現在顧霓裳有些不對勁。
“恩!”顧霓裳點點頭,“他說過,他會回來的!”所以,她願意等他一次。
“你找虐啊?要是我哥回不來呢?”
“……那就……回不來吧。”她不能拿他怎麼樣,卻能拿自己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