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遇難
莊嚴肅穆的高臺，一眼望去，讓人心生膽怯，無形之中給人以威壓。
蓓蓓雙手揣在衣兜裡，仰望着‘人民法院’幾個大字，心有唏噓。
當日他們是最親密的朋友，沒想到今日卻會淪落到對簿公堂。
天空中幾朵白雲悠悠盪盪，爲蔚藍的底色增添了一份秀麗明媚。
天氣不錯。
蓓蓓擡頭望望天空，傻乎乎的咧開了嘴，試圖讓這不由心的笑容給自己帶來幾分快樂，一扭頭，正看見喬嵐清從臺階上下來，索性保持了這個表情，上前兩步接喬嵐清。
“他走了？”
蓓蓓彎着眼睛點點頭，眼眶中的淚珠卻順着臉頰滾落而下。
喬嵐清心情也不怎麼好，摟過蓓蓓，兩人臉貼着臉，不用任何言語，就能瞭解彼此的那份心情。
“今天天氣這麼好，你哭什麼啊。”程語源撇撇嘴，上前去把喬嵐清拉到了一邊，有些不悅的指責着蓓蓓。
蓓蓓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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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語源耷拉着的眼角這才張揚起來，豪邁的拍了拍蓓蓓，“別哭了，咱們先回家，阿姨說了，今天給咱們做好吃的。”
蓓蓓故作驚喜的衝她笑了笑，用力的點了點頭，卻是落在了衆人的身後，不與人結伴。
也沒有人去勸她。
今日她沒有來旁聽審理，因爲她要去送雲暮影登機。
頭頂突然傳來轟轟的聲音，她忙擡頭。一架白色的飛機，飛得很低，連飛機的樣子都看的分外清楚。
蓓蓓望着那架飛機笑了
。
興許，雲暮影就在這架飛機上。
不曉得這一別，什麼時候才能再相見...
沒關係的，如果雲暮影不再回來，那她就去找他。
蓓蓓這樣想着，心裡有了些許慰藉。
風吹過。眼角涼涼的，她伸手一摸，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眼眶又溼潤了。
事情圓滿解決，定然是一天的狂歡。
除了蓓蓓情緒有些勉強，其他人都分外開心。好像雲暮影這個人不過是他們生命中無足輕重的過客。他的離開，不會給任何人造成困擾。
“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不知道何時，喬嵐清繞過大家的視線，悄悄地站在了她的身邊。
她有些詫異。
喬嵐清衝她一笑，“我知道的，蘇悅然離開的時候...我懂的...”
蓓蓓這才訥訥的想到，喬嵐清似乎也與她有同樣的經歷。
所以才能理解她吧。
其實想想，她已經幸運很多了。起碼雲暮影不會像喬嵐清的男朋友一樣，走時連個音訊都沒有，徒留給人遺憾。
在這裡呆着也沒有什麼意思，蓓蓓沒有推辭，悄聲和喬嵐清道了別便離開了。
還以爲回家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
悶頭睡了一天，總不願醒來，第二天見到的卻是鋪天蓋地而來的飛機失事的新聞。
喬嵐清方纔睡醒，打開門，只見蓓蓓衣冠不整，髮絲凌亂的站在門外。
“怎麼了...一大早的...”喬嵐清忙把她拉進來。
蓓蓓的這幅樣子，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是被人欺負了。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喬嵐清不敢確定。可問蓓蓓，她也不說話。
觸到她的雙手冰涼，只好先把她安置在沙發上，爲她倒了一杯熱水讓她暖手。
喬嵐清攬着她的肩，溫聲細語的問詢着。
還沒問出個所以然，霍景原就打了電話過來。
“看朝聞了麼？”
“剛起。還沒開電視呢。”喬嵐清很是奇怪，一大早的打電話來就是爲了問她看沒看電視？
“飛機失事了，各個電視臺都在輪播。”
喬嵐清還未意識到出了什麼事，心思也全在蓓蓓身上，心不在焉的輕輕恩了一聲
。
“是飛往美國的客機。好像是突發機械故障，降落的時候撞擊地面後解體。乘客...全部遇難...”
喬嵐清拖長了腔‘恩’了一聲，“還有什麼事兒？”大早上的時事新聞播報...霍景原是要轉行做播音員了？
“好像是...時間上看的話...可能是雲暮影的那一趟航班...”
至此，喬嵐清才明白他一直想要說的是什麼。
她沒有不肯置信的再一次反問，而是像扔一個燙手山芋一般的，將手機甩得遠遠地。
她的反應如此激烈，驚得一直木頭人似得蓓蓓也是一個激靈。
喬嵐清想向蓓蓓確認這件事情，可是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她的渾身都在顫抖，腦中一片空白，未開口，淚先流。
霍景原聽着電話裡傳來的斷線的‘滴滴’聲，緊緊的抿起了脣。
他不該這麼衝動的...畢竟遇難者名單還沒有出來，未必就有云暮影的事情。而且喬嵐清也不清楚這件事情，這樣貿貿然的告訴她，肯定把她嚇壞了。
他趕忙去雲暮影家。
沒有誰會比做父母的更關心子女了，倘若真的是雲暮影出事了，喬爸爸一定是最先知道的。
他還懷着期望，可到了雲暮影家裡，秦阿姨卻將他最後一點的希望都撲滅了。
想要迫切的證實，他唐突的問道，“叔叔呢？雲叔在家麼？”
秦海若不說話，望向他的眼神悲慼而絕望，眼睛和鼻頭都是紅紅的。
“他...他不在...”
“雲暮影呢？”
秦海若直視他的眼神有一絲慌亂，她迅速的埋下頭，“他...他有些事情要處理...”這些平素和雲暮影玩的好的孩子，她是在不想看他們傷心...何況，不是還沒有弄清楚事情麼？雲亦走的時候也是這樣交代她的，若是有人問起，先瞞住就是了。
“雲暮影呢？”他開門見山的問道。
聽到這個名字，秦海若原本就紅着的眼睛又紅上了一圈，實在是強忍不住，她嗚嗚咽咽的靠在牆邊哭了起來。
霍景原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大口喘着氣，心頭像是被重重的砸了一拳。
就像是沉入水底的那種感覺，令人窒息的壓強，腦袋鈍疼鈍疼的，拼命想要逃離，卻如何都用不上力氣。
這是真的麼？
他不敢相信...卻也不知道如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