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歌全身突然泛上一股冷寒之氣,她身邊會有這麼厲害的人嗎?不單阻卻了她的突然襲擊,而且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制服,並且她的武器反被他利用,她虛弱得就像待罪的羔羊。
“好驚人的身手!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女人,難怪這幾天我一直對你念念不忘。看來今晚我是來對了,越接觸你就越讓我感覺到興奮……因爲你的與衆不同。”
帝御威的壯實手臂一攏緊,夜晚歌的身子更是撞上他健實有力的胸膛,他黑色的瞳眸驟然躍起火熱的光芒,瞬也不瞬地低頭凝視着懷中的女子。
夜晚歌在淡薄的月光下已見到來人那熟悉的俊臉,心中冷笑,嘴角微掀道:“怎麼,再次見到我,你的心不痛了嗎?”
他之前不是厭惡她要死,恨不得殺了她嗎?
爲什麼在她告訴他說,她要離開了之後,他半夜又潛進她家裡來找她呢?
帝御威將抵在她細嫩頸脖的短刃一揮扔在一邊,削薄嘴脣噙着邪氣,俊逸面孔緩緩湊近她柔香的耳畔,“就算痛死了,我也想嚐嚐你的味道。”
“我已經說過,從今往後跟你沒關係了。”夜晚歌臉色清冷,她可沒忘記他之前的殘忍。
“如果,我非要呢?”帝御威的聲音低沉且邪魅。
夜晚歌面容未變,冷冷一笑,道:“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說罷,她手中突然出現一把銀製的手槍,抵在帝御威的腰間。
“我的武器並不是只有匕首而已。”夜晚歌冷冷地說道。
自從那日銀炫冽突然出現後,她便留了一份心眼,隨身佩帶了一把特製的銀製手槍。有時候匕首並不能讓她完全是安全的,這時候她得需要到槍。
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保護她了,她需要自己保護自己。
帝御威彷彿非常興奮的哈哈大笑,他放開環着她身體的手臂,直挺挺站着一點退縮的意思也沒有。
他輕輕搖頭,黑眸灼熱的瞅着她說:“你是不會殺我的!我是你的未婚夫,只要我沒有同意,你還是我的!”
“未婚夫?你不是從頭到尾都不相信我是你的未婚妻嗎?我們現在什麼關係也沒有,何況我馬上要離開這裡!”夜晚歌冷冽着臉色,決絕的說。
“沒有我的允許,你哪裡也不能去!”帝御威霸道的摟着她。
“你沒有權利干預我!”夜晚歌冷冷直視。
帝御威狂傲的盯着她:“很快,我就會讓你知道,我有沒有權利。”
他強吻上她的脣,那種熟悉的感覺,讓他心跳澎湃。
自從見過她之後,他反倒覺得身邊那些妖豔嫵媚的女人們一個個都那麼庸俗不堪,只懂得討男人歡心,取悅男人,不過就是一堆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和枕頭,哪裡有眼前的女人給他的感覺那麼刺激和興奮。
所以,即使冒着強忍着心痛,他也暗夜潛入她的房裡,就是想再嘗試那種異樣又興奮的感覺。
果然如此,只要對方是她,那種感覺就絕對不一樣!就像嚐了毒癮一樣,越來越戒不掉!
可是他心痛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特別是那種感覺越深入他的心底,通過每一根神經,傳到四肢百骸,令他兩挺劍眉都皺了起來。
“帝御威,你怎麼了?”
夜晚歌本來還在厭惡他的強吻,正想以冷譏的語言予以回擊他,可卻看見他又捂着胸開始痛起來,急忙擔憂問道。
“爲什麼?……爲什麼一見到,一想你,心就會痛,爲什麼?……”
帝御威突然捉着她的手腕,緊緊的,寬廣額頭滲滿了汗,他痛極了,即使他從小經歷過無數的磨難和訓練,也沒有這一次讓他這麼噬心的痛。
“帝御威,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夜晚歌也放棄了掙脫他,她着急且細心的打量着他臉上的神情、他的眼睛。
他整張臉都擠成了一團,背靠着冰冷的牆壁,他黑色的瞳眸一時變成血氣一時又恢復如常的黑色,讓人覺得怪異又可怕。
如果他只是被人催眠,忘記了她,爲什麼他一見到她,就會這麼痛苦?
“爲什麼我不能要你?……任何女人都可以,爲什麼你不行?……”
帝御威大口喘着氣靠在牆上,全身彷彿虛脫無力一般,他黑色的瞳眸瞅着她,既然全身疼痛,眸子依然炙熱。
夜晚歌怔了怔,那種炙熱的目光……彷彿又回到了當初的那個帝御威,狂野炙熱又深情的帝御威。
但只是一刻間,他的心又開始劇烈的疼痛,眼裡的那份炙熱沒有了,又變成了赤紅的血色或者又是黑色,好奇怪的變化!
夜晚歌從房間裡取出的藥箱,拿了止痛藥出來,倒了杯開水放在他面前。
“先吃藥。”她擔憂的看着他說。
帝御威神情有些複雜的看着她,然後接過來仰脖一口吞下去,然後靜靜的閉眼等待着疼痛感的消失。
過了一會兒,疼痛感消失了部分,他才睜開眼睛,神情仍然有些虛弱的對她說:“你不許走,等我查出爲什麼一見到你,我就會那麼痛苦,你可以留在這裡,或者搬回……”
帝御威眼神十分複雜的瞥她一眼,最終沒有再說下去。他倏地轉過身,閃出了臥室,敏捷的身子一下就從窗戶裡躍了下去。
夜晚歌走到窗戶旁,下面的一輛新型的勞斯萊斯轎車正開始啓動,不一會兒就開走了。
好奇怪的帝御威,明明見到她會痛苦,卻還是冒着風險來找她。難道他對她,已經開始有了一點點的記憶了嗎?
*
又過了幾天,當東方閻出現在夜晚歌面前的時候,是一身制服。
不過不再是軍服,而是警服,配着閃亮的肩章和警帽,整個人精神抖擻,英武帥氣。
“閻,你?”夜晚歌驚訝的看着他。
“我轉業進了警局,現在是一名警察。”東方閻笑着對她說。
“警察?”夜晚歌恭喜他:“浩然正氣,這個職業很適合你。”
“現在你這一片區域都由我負責,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跟我說。”東方閻笑道。
夜晚歌一愣,東方閻做了警察後,就負責她這一片區域?
很明顯,他這還是在變相的保護她。
“閻,謝謝你。”夜晚歌感激道。
“我剛下班,要不一起吃個午餐?”東方閻非常自然的問。
夜晚歌這段時間真的廋了很多,他每次見她都非常的心疼。
“好啊,今天換我請你,慶祝你當了警察。”夜晚歌嘴角揚起一抹淺淡的笑容。
他們到了附近的一家餐廳裡,東方閻特意要了一個包廂,裡面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清揚的音樂聲緩緩流淌着,菜上來以後,東方閻夾了一塊魚肉,習慣性地挑完所有的魚刺,然後放到了夜晚歌面前的盤子裡,溫和地笑道。
“這魚肉很新鮮,多吃一點!”
他笑得很自然,動作也很自然,這份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在她的面前始終如一。
只是以前的她,受之自然,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現在的心緒完全不一樣了。
夜晚歌很清楚,現在的他已經別人的未婚夫了,這身份和地位非常尷尬。
她不能再總是接受他心安理得的好。
看着夜晚歌發呆,東方閻催促道,“快吃吧!”
“嗯,好!”夜晚歌將魚肉放到了嘴裡,魚肉帶着天然的香甜味,入口即化,味道很好,的確是很新鮮的魚。
在她吃魚的時候,東方閻的目光一直在注視着她,夜晚歌雖然沒有擡眸,卻能感覺到他眸光的溫度,她不敢擡眸與他直視。
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話題,她只有默默地吃東西,默默地聽音樂。
用完午餐後,夜晚歌去了一趟洗手間。
她從洗手間裡出來,正準備跟東方閻告辭的時候,卻發現東方閻已經買完單,正在門口等着她。
“歌兒,你下午有事嗎?”
夜晚歌搖搖頭。
“歌兒,要是你沒有急事的話,我想下午去釣魚,你能不能陪我?”
“我……”
“歌兒,我看得出來,你心情不太好,如果不想去的話,我也不勉強你。但是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無論怎麼樣,我們都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應該有最起碼的信任和理解。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並且相信,你會很快忘掉不開心的一切,重新站起來的。”
沒有責備,沒有譏笑,沒有誤解……他說,他永遠地站在她這邊。
心裡酸酸的,夜晚歌認真點了點頭,的確,她現在需要一個朋友,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釣魚的地點就在西湖旁邊,一叢竹樹擋去了午後的陽光,兩個人站在蔭涼處,靜靜地看着魚杆,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魚浮在隨波逐流。
夜晚歌雙手支撐着下巴,望着湖面發呆,她想起曾經跟帝御威一起在遊艇上面出海釣魚的情形,那一次,他故意把她推到了海里,然後兩個人一起在海里親熱,纏綿的畫面依舊那麼清晰,他有力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彷彿就在前幾天。
可如今呢,他已經不記得她了,不僅不記得她,甚至每次見到她,他都會痛苦難忍。
他到底是怎麼了?
出國的手續已經差不多辦完,夜穆尚也已經出院了,夜晚歌將他跟珠媽安排住在東方閻的別墅裡,她自己一個人還住在公寓。
本來她應該可以離開的,可是想到那一晚帝御威潛進她的房間,對她說的那番話,夜晚歌猶豫着這幾天都沒有走。
“歌兒,魚咬鉤了,快拉線……”東方閻在旁邊提醒道。
夜晚歌這纔回過神來,急急忙提拉起魚杆,一條銀色的肚皮劃過,很快又跌入了湖水之中,很快一切迴歸到了平靜。
到底是拉晚了,那魚兒吃完魚食逃了。
夜晚歌有些遺撼地嘆息了一聲,“哎,看來我還真不是釣魚的料啊!”
東方閻幫她將魚鉤拉回來,動作熟悉地將魚食換了一下,又扔到了水裡。
“沒事的,釣魚這種事情,需要的是耐心,拉早拉晚都不合適。多釣幾次就會了。還有,這魚兒太狡猾了。”
夜晚歌突然擡眸看向東方閻,“閻,你後悔嗎?”
“後悔什麼?”
“轉業啊!你原本的志向是大海……而現在卻像一隻擱淺的魚兒,調到了警局裡。”
東方閻輕笑,“不後悔……不過有一點後悔的,就是當初選擇了海軍,如果不是因爲一直在外面,也不會失去你。”
聲音低啞的帶着一絲失落,他總是爲了自己的夢想而飛翔,飛得遠遠的,最後失去了她。
有一段時間,他一直在反思,如果當初考的是警校,就留在s市,一直在她身邊照顧着她,那麼他們現在的結局不會是這樣的。
夜晚歌也愕然了,沒有想到,東方閻會這樣說。
良久,她也笑了笑,“這也沒什麼可後悔的,趙曼芙對你應該還不錯吧?”
東方閻淡漠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上次訂過婚之後,我就沒有再見過她。”
“怎麼會這樣?”夜晚歌驚訝。
“聯姻就是這樣,我們沒有感情基礎,強迫在一起也不會幸福。”東方閻苦笑。
夜晚歌沉默了。
她知道趙曼芙一直喜歡的人是帝御威,可是卻不得不政治聯姻,被家裡安排她嫁給東方閻。
她心裡也是不願意的,自然不可能圍着東方閻轉。
走完儀式,便不再聯繫了。
“對了歌兒,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想不想要找份工作?”東方閻突然問道。
“工作……呃,暫時還沒有去找,先休息一段時間吧!”夜晚歌嘆道。
她以前存的錢,還夠她跟父親的開支,只是不能像從前那樣過千金的生活,普通人的小康生活還是沒問題的。
前段時間面臨夜氏的破產,她太辛苦了。
現在她只想先安心生下孩子,再做其他的打算。
“我們局裡現在正在找女警,你如果想去的話,跟我說一聲,我來給你安排。”東方閻認真的說。
“謝謝閻,有需要我再聯繫你!”
整個下午,東方閻都陪着夜晚歌一起釣魚,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倒也不會覺得鬱悶。
雖然收杆的時候,兩個並沒有釣多少魚,但是夜晚歌的心情開朗了很多,跟自己熟悉的人在一起,那感覺就是那麼輕鬆自在,有很多話都不用說出口,他就能夠看明白。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三天就過去了,這天早上夜晚歌出門晨練。
一輛勞斯萊斯轎車停在了她面前。
帝御威走下車來,徑直走到夜晚歌的面前。
“這幾天我沒有來看你,是因爲我那天回去後,一直很痛苦。我聽說你爸爸的公司已經破產了,你現在住在這裡,委屈你了……”
帝御威突然握着她的手,異色的眸炙熱的盯着她,但同時他的漂亮劍眉又皺起,夜晚歌知道,他一定又在承受着巨大的疼痛了。
“帝御威,你的精神不大好,你生病了嗎?”夜晚歌擔憂的問道。
帝御威原本俊逸無比的面孔已削瘦了許多,黑色的瞳眸如今已黯淡了不少,沒有了往日的暴虐殺氣,顯得虛軟無力。
“不知道。每一次見到你之後,我身體的機能就會一點點的衰退。我在擔心,不久後的有一天,我會不會死……”帝御威淡淡的苦笑道。
每次見她,疼痛就會加了一分,可是不見她,心中卻彷彿空洞洞的。那些個女人已經被他全都趕走了,自從見夜晚歌的次數越多,他對其他女人就更沒有了興趣。
“你那些高薪聘請來的私人醫生呢?他們不能治好你嗎?還有你二弟蕭雲崢不是號稱‘醫學天才’嗎?難道他也沒有辦法嗎?”
夜晚歌着急的問道,怎麼會變成這樣,之前他還好好的,帝御威只是恢復了本性,變得放蕩了些,但精神還是很好!
自從那日她告訴他,她要離開後,他沒來由的巨大恐慌之後,體質就開始變得越來越虛弱了。
“國內最著名的醫生和雲崢都給我檢查過幾數遍了,但是都查不到是什麼原因。雲崢說,我可能是中了某種毒,但是他也找不到是哪種毒藥有這樣的症狀。”帝御威冷靜的說道。
蕭雲崢正在積極的想辦法,他已經召集了全國最有名的醫生,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但是始終也沒能讓帝御威的身體恢復過來。
“果然是中毒了嗎?”夜晚歌若有所思。
之前蕭雲崢就告訴過她,帝御威不記得她,是被人催眠了,只是不單單是被催眠而已。
如果僅僅是被人催眠,不記得她,或者一見到她,就會痛苦。
那他現在身體機能一天天的衰退,又怎麼解釋呢?
所以他還中了毒。
只是夜晚歌在想,他中的毒是不是由她引發的。
如果他不見她,不去想她,是不是就不會受到影響?
他之前對她絕情的時候,不見他身體變成這樣。
自從他那晚潛進她的房間,好像有些回想起她來了,他就變得衰弱了。
所以他中的毒,是抑制他回想起她來的。
一旦他對她再次有了感情或者記憶,毒性就會發作或者增強。
“威,你以後不要再見我了,好嗎?”夜晚歌擡眼頗有深意的說道。
看着帝御威依然黯淡卻困惑的眼眸,她認真說道:“你是見到我之後纔會痛的,也是在見到我之後身體纔會變差,那麼,就當我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不再見我,不再想我,這樣,就可以了嗎?”
帝御威顯然也怔住了,“不見你,不想你?……”
夜晚歌手指倏地一緊,帝御威已緊緊的握着她,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很暗沉,低沉着輕磁的聲音說:“可是,也許已經晚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不去想你……”
說到這裡,他的心又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
這次他不想再看到夜晚歌擔憂的目光,他驟然往回跑,獨自回到他的車裡,新型的勞斯萊斯轎車箭一般地開了出去。
夜晚歌回過身來,身後的大樹下正站着一個清俊的男人,他擔憂的望着帝御威的車子發狂地開出去。
“蕭雲崢。”夜晚歌輕喚他,她知道蕭雲崢是十分擔心帝御威的,“威的病情到底怎麼了?”
她忍不住問道,今天的帝御威明顯很不一樣,他臉色極差,好象正在生一場大病一樣。
蕭雲崢艱難且輕輕的嚅動着嘴脣,帶着一絲苦味說道:“大哥已經三天沒有進食了。”
“威三天沒有進食?!”夜晚歌驚怔住了,忙問道:“爲什麼?他真的生病了嗎?”
蕭雲崢搖了搖頭,說:“不是生病,是中毒了,我查找不出來他中了是什麼毒,但是這件事一定與你有關。大哥只要見到你,想到你,他就會痛,一痛身體的機能就加速的衰退。你一定已經喚醒了他的部分記憶,他這幾天一定在想你,只要想你,他就會痛得吃不了任何東西。”
夜晚歌死死咬着脣,直至脣瓣中咬出了一滴鮮豔欲滴的血珠。
“是因爲我的關係嗎?……爲什麼……會因爲我的關係?……”
她緊緊握着拳,她心中似忽然籠罩着一團巨大的陰影,是有什麼暴風雨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已鋪天蓋地的降下了嗎?
“我不知道,我找不到原因。”
蕭雲崢靜靜地凝視她,原以爲威跟她結婚後,能夠幸福的在一起,他真心的祝福他們。可是卻發生了這樣的意外,她跟大哥總有許多的波折,讓他們無法順利的得到想要的幸福。
夜晚歌身子靠在大樹上,心中充滿了無力感。事情與她有關,那麼,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呢?
她本來已經打算要離開了,卻不想帝御威發生了這樣的事。
他現在如此的虛弱,虛弱的像是隨時會死去一樣,叫她如何心安理得的撇下他離開?
*
夜晚歌買了早餐帶回來,心灰意冷的回到公寓,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滿腦子都是帝御威的病情,想要去看他,又怕他看見自己以後,病情反而會加重。
正矛盾糾結的時候,門外面響起了一陣聲音。
夜晚歌奇怪的打開門,發現是對面的人家買了新傢俱,搬進來住的聲音。
她正打算關門,一個手臂阻擋了她。
“是你?”夜晚歌見到來人,眉頭頓時皺起。
“是我,我馬上要搬到你的對面,跟你做鄰居了。”夏紫茵冷笑着宣佈。
“你爲什麼突然搬來這裡?”夜晚歌心中隱隱的不安。
夏紫茵眼裡閃着異樣:“當然是少主派我來的,他說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在這裡,讓我來陪陪你。”
“陪我?”夜晚歌嘴角不屑的一撇。
“是啊,你都不知道少主有多疼你。”夏紫茵酸溜溜的瞅着她。
夜晚歌冷淡:“是變相的監視吧?”銀炫冽這是怕她跑了?所以派來夏紫茵監視她?
“隨你怎麼理解!”夏紫茵聳聳肩,沒有得到允許,直接走進夜晚歌的公寓。
發現她正準備吃早餐,她正好也餓了,於是就坐下來。
“不介意我跟你一起享用吧?”夏紫茵沒好氣的問。
夜晚歌不理會她,自顧自的吃着自己的早餐。
“哎,少主來找過你了吧?”夏紫茵突然有些嫉妒的開口問。
夜晚歌嚥下口中的食物,用白色餐巾輕輕擦拭着嘴角,皺眉:“你是怎麼知道的?”
夏紫茵嘟着殷紅的櫻桃嘴道:“我就是知道。少主不可能不會不找你的,只要你出現的地方,他就一定會存在……”
這也是她爲什麼要搬到夜晚歌公寓對面的原因,她只想離自己心愛的男人近一點。
夜晚歌沒有再說話,她當然不會把夏紫茵的話放在心上。
她繼續進餐,可是吃着吃着她不自覺的蹙起了柳眉,帝御威的事情讓她憂心,到底帝御威中了是什麼毒?爲什麼所有的醫生都查不出來呢,他們到底又該怎麼辦?
“夜晚歌,你在想什麼?”
夏紫茵見夜晚歌沒有理她,又蹙起了柳眉,不由困惑的問道:
“是不是在想帝御威的事情?今天早上我看見帝御威來找你他的臉色很差,像在生病一樣,又像是中毒……”夏紫茵掩着嘴忽然沒有說下去,差一點就說漏嘴了。
夜晚歌倏地擡起頭問道:“你怎麼知道是中毒了?”
“猜的,我只是猜的啦。你想想看,本來你和帝御威就要結婚了,帝御威突然喪失了對你的記憶,還不能靠近你,一想到你就奇怪的心痛,現在他又像生了大病一樣,準備死掉……呃,這不是有問題嗎?我想這一定有人在其中做了什麼手腳。”夏紫茵分析道。
夜晚歌情急的突然一手捉住夏紫茵的手腕,讓夏紫茵嬌聲的叫痛,“你幹什麼?”
夜晚歌認真的逼問道:“告訴我!你在懷疑什麼?”
她心裡也一直有一團不好的陰影,蕭雲崢今早也說事情與她有關,那麼,是怎樣的關係呢?
夏紫茵急忙從夜晚歌手中抽回了手,不停揉着被夜晚歌捏紅的手腕說:“幹嘛抓着人家這麼緊,痛死了!明眼人誰都看得出來啊,明明就是有人不想讓你和帝御威結婚嘛,而最有效的方法不是帝御威忘了你,就是他掛掉,婚不就結不成了嗎?”
夜晚歌一震,她直怔怔的看着夏紫茵問道:“你是這麼想的嗎?”
難道是她身在局中而自迷,所以看不清這些關係嗎?
可是,會是誰呢,不想讓她和帝御威結婚,而又有如此手段的,能瞞得了精明的帝御威讓他中毒,這個人肯定不簡單!
“肯定是少主!除了他,我想不出其他的人,你去問他好了。”
夏紫茵眸子又閃着異樣道,這齣戲是越來越精彩了,先是婚禮上夜晚歌曝出那樣的視頻,接着是帝御威失憶,然後又是中毒生大病,看來不僅婚事沒結成,說不定還會舉行葬禮……可不能怪她心狠冷血,誰叫帝御威想娶的女人是夜晚歌,如果他娶的是別人,哪有那麼多的波折?
夜晚歌眼神瞬間起了巨大複雜的變化,她手心緊緊捏着餐具小刀,心情在激盪的起伏着。
她僵着臉,輕聲說道:“真的會是他嗎?”
如果是銀炫冽,那她會怎麼樣?殺了他嗎?還是叫他給解藥,他會給嗎?
“你不如直接去問他,少主會對你坦白的。只要是你問的,他不會對你隱瞞。”
夏紫茵冷笑的說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她一點也不感覺到奇怪,她早就說過了,夜晚歌和帝御威是成不了婚的,血玫瑰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背叛過組織的叛徒,何況夜晚歌還是少主一直想要得到的女人。
夜晚歌放下餐具,但放在桌面的手指仍然在輕微顫抖,她強抑下心中激盪的心情,有些低啞着聲音問道:
“銀炫冽,他在哪裡?”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找到銀炫冽,她又能怎麼樣,既然他會對帝御威下毒,那麼,他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夏紫茵冷冷一笑,事情本來就是這樣,誰也無法在少主面前做令他不高興的事情,更何況他想要夜晚歌的心如此強烈!
“這是少主留給你的地址,他咐附道,只准你一個人去找他。”
夏紫茵隨即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遞給了夜晚歌。
夜晚歌拿着夏紫茵給她的紙條,下午便開車來到了這個地方。
這是郊外的一幢獨立的別墅,四面有青竹綠樹,環境幽雅。
進了鐵柵門,來到房子前。
一道黑漆漆的影子很快來到夜晚歌的車子前面,幫她打開車門。
夜晚歌下了車,怔了下。
沒想到,黑人馬丁也在這裡。
“夜小姐,少主正在裡面等您。”黑人馬丁恭敬的說道。
“謝謝。”夜晚歌在他的示意指引下走進了別墅。
她靜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下人早已奉上了熱騰的香茶,馬丁也早已出去了,整個客廳裡就只有她一個人,靜得連細小的針掉在地上她都能聽見。
過了一會兒,一雙男性皮鞋踏着光潔地板蹬亮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客廳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來,然後一道高大健碩的影子就出來在夜晚歌的面前。
夜晚歌站了起身,清冷的眸子直視着朝她一路走過來的銀炫冽。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銀炫冽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隨後有下人進門來奉上熱騰騰的香茶,他極悠閒的品嚐着杯中的香茶,根本無視夜晚歌一臉冰冷的神情。
夜晚歌坐了下來,放在身側沙發上的手指緊緊捏着,她直視他問道:
“少主,帝御威生病的事……你知道嗎?”
銀炫冽放下茶杯,黑曜石般深沉的黑瞳直視她,脣邊勾起一絲冷魅的弧線道:
“知道。”
夜晚歌的手捏得更緊了。
“醫生說,他似乎是中了某種毒,並不完全是生病。”她澈透的眸子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道。
銀炫冽卻察覺到了,他脣邊冷冽的笑意更重了。
“是嗎?帝御威這麼強大的男人也會中毒嗎?”
“少主——”
夜晚歌倏地站起來,清冷的眸子透着一絲怒氣道:
“少主難道不知道嗎?帝御威中毒的事情,這件事……與你有關嗎?”
夜晚歌捏着的指尖已開始泛起了一絲白皚,儘管她竭力壓抑着自己心中的怒氣,但是銀炫冽毫無聲色的舉動還是讓她忍不住的動了氣。
銀炫冽緩緩站起,他高大健碩的身影彷彿瞬間填滿了整個房間。
“你是想問帝御威是不是真的中毒了?中的是什麼毒,毒是我下的嗎?……這些問題,就是你今天來的目的嗎?”
他墨黑色的眼眸危險的微眯起,深邃如海的黑瞳裡閃着凜冽如刀的光芒。
“是。”夜晚歌咬着牙,鼓起勇氣答道。
就是爲了想知道一切,爲了想救帝御威,她纔不得不親自來找他。天知道,她多想從這裡衝出去,永遠也不要見他!
“你是我心愛的女人,你想知道的,我當然會告訴你。是的,帝御威中毒了,中的是忘情花的毒,中了這種毒的人會忘了他心中最摯愛的女人。可是當他再次愛上那個女人時,他就會死。而下這種毒的人,是我,而我,當然是爲了你而下的。”
銀炫冽俊逸冷魅的臉孔緩緩湊近她柔軟的耳畔道:
“這樣解釋……你清楚了嗎?”
夜晚歌混身僵硬,少頃,她緩緩地轉過臉,眼眸冷洌如冰道:
“少主,你想要達到一個什麼樣的目的?阻止我和帝御威結婚,還是要帝御威——死?”
銀炫冽雕刻般俊臉移開些,眼瞳閃過一絲冷魅的輕笑道:
“帝御威本來死不死與我無關,因爲你……必須是屬於我的,可是你非要一意孤行的嫁給他,那麼只有他死了,你才能回心轉意。而我的目的當然是想你們結不成婚,但是我沒想到帝御威原來還是個癡情種。我給他吃下了忘情花,忘記了你,卻還在他越來越接觸你之下漸漸愛上你,他越愛你,他就會死得更快!”
忘情花在某個神秘的國家是一種禁物,他一直知道有這種禁物卻沒有想到他也會有機會用上它。
忘情花毒性兇猛,吃下的人會在一夜間忘記心中所愛,越深愛的人就會忘得越徹底。所以,當帝御威被催眠後,吃下這種忘情花的第二天,他已徹底的忘記了夜晚歌。
“如果帝御威一直忘了你,他就會活得長長久久的。可是,等他再次愛上你,他就會死!”銀炫冽黑瞳閃過冷酷和嗜血的光芒。
銀炫冽的話讓夜晚歌如雷擊般震驚,假如當帝御威再次愛上她,他就會死!
難怪她之前見到他的時候,他忘記了她。他忘記她是誰,甚至忘記了他對她的愛。所以,他襲擊她,羞辱她,折磨她,甚至想殺她。
可是當他開始接觸她之後,也許是心底深處的記憶在喚醒他,他又漸漸受到她的吸引,接而慢慢的喜歡上她。
“這種毒……有解藥嗎?”
夜晚歌低哽着聲音問道,心中還有一絲小小的期望,有了解藥,帝御威的身體是不是就會好了?
“沒有。忘情花是沒有解藥的。”
銀炫冽冷酷的說着,他溫熱細長的指尖輕碰上夜晚歌的臉頰,才發現她的臉頰如此的冰冷與僵硬,她像是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直挺挺站着,就連他現在碰她,她也毫無所覺。
久久,夜晚歌的眼珠子緩緩轉動過來,注視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銀炫冽說:
“那麼,我不見他,只要我永遠不見他,就可以了嗎?這樣……他的身體就會好起來了,對嗎?”
帝御威的心痛是因爲他開始記起了她,思念着她,所以他體內的忘情花的毒素纔會發作。只要她離開他,沒有她的存在,那麼,他的病是不是就會好起來了?
銀炫冽黑曜石般黑瞳深沉無比的凝視她,厚實嘴脣微彎起異樣的弧度說:“你捨得嗎?”
既然夜晚歌答應嫁給帝御威,那就證明了她對他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如果她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他的死活,就不會來這裡見他。
銀炫冽很清楚,夜晚歌現在是一點也不想再見到他,可是爲了帝御威,她還是來了。
可見這個男人在她心目中的份量。
即便帝御威忘記她之後,對她做過一些過分的事情,可還是沒有影響到夜晚歌心中對他的真正感情。
這也是他最嫉妒的!所以帝御威必須死!
夜晚歌一震,她倏地擡瞼看他。
“你捨得離開帝御威嗎?你跟他在一起不就是爲了逃避我,去過你自己的生活?你想要的不就是一份可以安定祥和的生活,過着普通女人一樣的平凡日子,生兒育女,相夫教子……不是嗎?”
銀炫冽捏着她優美的下頷,眼神閃着一抹危險又不明波動的光。
夜晚歌羞辱的咬着牙撇開頭,而銀炫冽卻沒有讓她逃避。他又掐着她的下頷硬扳過來,夜晚歌被迫面對他,眼眶裡懸着晶瑩的淚花。
“你羞辱我……夠了嗎?”
她就知道她的每一分心思都無法逃避銀炫冽的眼睛,他知道她所想,知道她所做,他甚至比她自己更瞭解她。
“夠了,已經太夠了。……”
銀炫冽黑瞳閃着比大海還深沉的幽光,他俯下頭吻着她略冰冷又蒼白的柔脣,細膩柔和得如深戀中的情人。
爲什麼……傷害了她,他卻比她更痛?
夜晚歌沒有推開他,心彷彿已經麻痹了,兩行滾燙的熱淚從精緻的臉頰滑落下來。
如果能讓帝御威的身體好起來,那麼,只有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