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玄清白他一眼,道:“那就要看你了。”
龍鷹道:“我有甚麼問題?”
閔玄清擰着他耳朵嗔道:“還敢說小魔女不是你的嗎?”
龍鷹呼寃道:“當時真的不是呵。”
閔玄清道:“那現在是了!早告訴過你人家會吃醋的。”
龍鷹百口莫辯,更不知如何應付美麗的風流女冠。幸好足音響起,兩人依依不捨的分開。
風過庭緩步而入,道:“端木仙子有話傳來,請鷹爺立即到玉鶴庵去。”
龍鷹望向閔玄清。
閔玄清道:“玄清還有些俗務急待處理,明天早上抽個時間見人家好嗎?”
風過庭道:“不如到福聚樓吃早點,順道欣賞躍馬橋的風光。”
龍鷹心忖怎撇得開暗成自己嬌妻愛妾的小魔女和青枝,道:“小弟會偕狄小姐主婢一起去,希望玄清不介意。”
閔玄清欣然道:“不用擔心,玄清和藕仙妹一向關係良好,絕不會出現你擔心的問題。”
笑着去了,兩人慌忙送她出大門。
剛送走閔玄清,萬仞雨回來了,道:“師尊本要親身來拜會你,但給我勸止,因我和你這小子平輩論交,師尊是長輩,當然由你去拜會他。對嗎?”
龍鷹道:“這個當然。我們立即去!”
風過庭訝道:“不用去見仙子嗎?”
龍鷹一本正經的道:“當然要去見仙子,何況她手上還有小魔女和青枝兩個人質。我是怕仙子留小弟在玉鶴庵過夜,未能於到長安的第一天拜見萬爺的師尊,累萬爺被他師尊打屁股,所以怎都要先去見丘派主。”
風萬兩人同時大笑。
萬仞雨又好氣又好笑的道:“仙子留你過夜?癡人說夢。”
風過庭也道:“去你的娘!真怕給你玷污佛門清淨地。”
龍鷹笑道:“我在說廢話,你們也陪老子一起發瘋。有很多時間嗎?”
領先往馬廄的方向走去。
萬仞雨道:“你最好心中有個準備,師尊定會向你提及中宗的事。”
龍鷹道:“小弟在此事上愈來愈有把握,保證可哄得你師尊開開心心。不會打你屁股。”
萬仞雨苦笑道:“我已不和你算過去幾天晚晚和小魔女同牀共寢的帳,竟還敢向我賣關子說瘋話,該當何罪?”
風過庭道:“休要聽他胡言亂語,現時邊界無事,老天爺都阻不了聖上改立皇嗣,何況區區一個大周國賓?”
龍鷹止步立定,道:“只要有人將小弟藏於錦囊的妙計,神不知鬼不覺的送返神都,落入我們上官大家的纖纖玉手裡,保證武承嗣以後與太子之位無緣。”
萬仞雨大訝道:“你竟是認真的?”
風過庭不解道:“上官大家是聖上的心腹。武三思的秘密情人,不怕泄漏消息嗎?”
龍鷹心中一震,胖公公便曾說過上官婉兒與武三思有不清不楚的關係,當時並不放在心上,現經熟悉宮廷的風過庭點出來,登時感到心中不舒服。表面則若無其事道:“對!不過我只是要她將錦囊轉交張易之和張昌宗。唔!要兩個錦囊才成,另一個交予太平公主。”
萬仞雨道:“你在弄甚麼鬼?”
龍鷹道:“其中情況異常複雜,我是靈機一觸,想到這個可能性。仍未真的想清楚。哈!見到令師再說如何?”
雪兒聽到他的聲音,從廄內奔出來。
龍鷹攬着牠馬頸,親熱一番後,飛身上馬。
風過庭和萬仞雨已在馬背上等他。
龍鷹豪情奮起。長笑道:“千百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就請我們的萬爺和風公子,領我這個鄉下無知小兒,奔馬長安。領會帝皇之都的風采。”
又向萬仞雨道:“忘了問你,你的家在長安嗎?”
萬仞雨領先朝主大門緩馳而去,答道:“我的老家在奉天。快馬三天可達。”
風過庭道:“萬兄可順道回家打個轉。”
萬仞雨道:“我當然想回家拜見雙親,希望不用在西都盤亙太久。”
風過庭道:“如果明天讓沈奉真當上上清派派主,我們可一起捲鋪蓋去萬兄的家。”
龍鷹道:“那就須看小弟合縱連橫之計,能否奏效。”
萬仞雨大喜道:“在如今的情況下,你仍認爲自己有回天之力嗎?”
龍鷹道:“謀事在人。嘿!你可以跑快一點嗎?”
萬仞雨哈哈笑道:“比騎術的時候又來哩!”
夾馬疾行,一陣風往外大門馳去。
龍鷹和風過庭怪叫起來,追在他馬後,奔入千古名都的長街去。
三人在玉鶴庵外下馬,牽馬入庵門,以示尊敬。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尼姑,問明來意後,指示他們將馬兒安置在庵內的馬欄,領他們到靜室坐下。
老尼姑走後,風過庭長身而起,透窗觀看外邊的園林美景。
萬仞雨贊龍鷹道:“家師看來非常欣賞你。不過你這小子確有門道,將目前形勢分析得透徹入微,又詭計多端,不像我們以前般,雖是滿腔熱血,卻不知從何入手。將張氏兄弟拉到我們一邊的奇着,更是我們永遠不會做的事。”
龍鷹心忖可不是我想出來的,但當然不會透露是上官婉兒的提議,因怕他師父一時興奮,將消息泄露出去。微笑道:“小弟都說會哄得令師高高興興的。”
風過庭悠然道:“人法天,天法地,地法自然。玉鶴庵則是‘佛法自然’,不愧長安的佛門聖地,感染力龐大,我們從街外走來只不過數十步,竟有遠離塵世,來到純淨無染的淨土般的感覺,仿如獲得某種難以說出來的解脫。”
龍鷹現出深思的神色。
萬仞雨點頭道:“公子形容得很好,說出我心中的感覺。”
龍鷹道:“不論佛家道門,均與靈山秀川、名園靜林結下不解之緣,像雙生的兄弟。我們因習以爲常,不感有異。現在給公子提醒,隱隱之中,似含某一至理。”
端木菱的聲音從遠方傳來道:“佛陀曾至跋伽仙人的苦行林中,見園林寂靜,心生歡喜,即坐林中樹下,觀樹思維,感天動地,六反震動,演大光明,悟破生老病死之道。後又在菩提樹下,得成正果。”
龍鷹和萬仞雨慌忙起立,迎接仙駕。
端木菱一身素黃便服,步入靜室,神色恬靜,秀目顧盼生妍,美得令人呼吸頓止。長髮輕柔的散垂下來,玉骨冰肌,靜室立時變得仙氣氤氳,令人忘掉紅塵。
風過庭轉過身來,與兩人向她施禮。
端木菱脣角逸出一絲笑意,道:“這位定是風公子。請坐!”
龍鷹坦然道:“仙子不坐下,誰都不敢坐。”
端木菱現出個沒好氣的神情,三人都看得眼前一亮,生出驚豔的感覺。
在龍鷹眼中,她變得更是媚態橫生,誘人至極,多了以前沒有的某種東西,偏又沒法具體描述出來。
萬仞雨則從未想象到她可變得如此嬌柔多姿,生動活潑,一時看呆了眼。風過庭則是首次見到她,以他的灑脫不羣,也要被她獨一無二的驚人氣質所懾,規行矩步起來。
端木菱在三人另一邊坐下,他們方敢入座。她的仙質令靜室轉化爲另一天地,凡塵離他們更遠了。
風過庭道:“端木姑娘說得一針見血,從開始,空山靈谷、清淨園林,便與修道結下善緣。”
端木菱道:“衆生皆苦,比對充滿物慾誘惑的塵世,美麗的大自然,純淨無染的名園秀林,自然成了離污去垢的淨土,離開了作爲一切苦難根源的紅塵。在《無量壽經》裡形容的西方極樂世界,便是‘樓觀欄楯,堂宇房閣,廣狹方圓,或大或小,或在虛空,或在平地,清靜安隱,微妙快樂’。”
萬仞雨恭敬的道:“極樂世界真的是這樣嗎?”
端木菱花容靜若不波止水,淡然道:“當然不是這樣子。塵世之外的天地,是超乎任何人的經驗,沒有言詞可以形容,便如莊周說的夏蟲不可語冰。但爲了普渡衆生,佛經也不得不借助人世間的美好事物,去形容沒法說出來的極樂世界。”
龍鷹拍腿道:“小子明白了,所以貴齋得道的弟子,會如仙子般每至某一階段,便入世修行,正是從仙山來到紅塵,好面對一切苦難的根源。哈!小子有說錯嗎?”
端木菱漫不經意的道:“如果龍兄肯削髮爲僧,遁入空門,肯定是得道高僧。”
萬仞雨和風過庭爲之莞爾,也看出這小子沒有吹牛皮,仙子對他確是另眼相看,故會開這種仙子式暗含禪意的玩笑。
龍鷹嘻皮笑臉道:“如果不肯做和尚,我又是甚麼東西?請仙子指點。”
端木菱容色不變,平靜的道:“定心不動池俱滿,標指無言月自分。龍兄何須小女子指點呢?”
龍鷹看她的仙模仙樣,聽她口吐仙言,心癢得要命。只是礙於兩位兄弟在場,不但不敢對她動手動腳,更不敢在言語上稍有冒瀆。忍得不知多麼辛苦。抓頭道:“久別重逢,仙子的仙話字字句句暗含玄機,聽得小弟似明非明。哈!仙子的小徒弟到哪裡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