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方難以置信下,龍鷹輕輕鬆鬆的去了。
未到艙廳,橫空牧野派人截着他,請他到自己的豪華艙房去。若武曌坐這艘御駕舟,龍鷹現在踏入的就該是龍房。
艙房比美修娜芙的大上三倍,以屏風隔開爲外廳內寢。
橫空牧野一個人在房內等他,着他坐往一旁的桌椅去,道:“問出什麼東西來?”
龍鷹道:“暫時沒問到什麼,只是撒下種子,希望很快可來個大豐收。”
橫空牧野道:“你的腦子究竟在構造上與我有何分別?爲何你做的事總是出人意表,教人摸不着頭腦?”
龍鷹道:“可能因爲我最愛一個人胡思亂想,最近才變得正常點。哈!老哥有什麼指教?”
橫空牧野將一個重甸甸的錢袋放在桌面,道:“我們會在揚州逗留一晚,其中的重頭戲是購物。美修娜芙一向給我寵縱慣了,買起東西來絕不手軟,如果由我付銀兩,她會很不開心的,因爲已是你的女人,哈!你明白哩!”
龍鷹啞然笑道:“王子你真夠朋友,不願看到小弟傾家蕩產,如此不客氣哩!”
橫空牧野道:“大家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話題一轉道:“我對付突厥的計劃很簡單,就是一個‘忍’字,以靜制動。只要你們大周能保持政局穩定,到突厥人按捺不住攻擊我或你時,我們將他們連根拔起的機會便來了。”
龍鷹道:“這確是最好的計劃。狼羣離開巢穴和地盤,便是他們最脆弱的時候。”
橫空牧野道:“突厥人有很多厲害的手段,其中之一是每到一地,殺人放火不在話下,更會擄走以萬計的年輕男女,一來可以削弱對方,更可壯大自己的人口。長年累月下。這些人從俘虜和奴隸變作突厥人,忘掉根源。默啜手下便有一批這樣的漢人高手,今次派到中原來搗亂的。當不乏這種叛國忘祖的突厥走狗。對他們不可有同情之念,因爲他們只效忠默啜。”
龍鷹目光投往窗外。
外面的雨愈下愈大,一片茫茫。
此時方均來報。那俘虜要找龍鷹說話。
橫空牧野笑道:“收割的時間到了。”
龍鷹道:“是雙方一起收割。”言罷與方均去了。
橫空牧野陷進沉思去。
大運河通航後,揚州的命運便和她掛了鉤。
揚州歷史悠久,春秋時爲邗國地,後吳王夫差爲北上伐齊,開邗溝逾三百里,成爲大運河最古老的河段,連接淮水和長江兩大流域。其地處江淮平原南端,東近大海,南瀕長江。大運河開通後,加上武曌遷都洛陽。中原經濟重心逐漸南移,水漲船高,揚州的地位日益吃重,與洛陽遙相呼應,成爲南北貨物的集散地。對外的第一港口。
不論其他,只是能建大型船隻的造船廠,便超過十個,人口逾四十萬,居此的回商達數千之衆,成爲經商發財的寶地。
揚州在政治上亦有特殊地位。武曌登基前最嚴重的叛亂,發生於此,累得竹花幫被捲進事件去。自此武曌駐重兵於揚州,由武曌心腹大將丘神績坐鎮,兼任揚州總管,集兵權治權於一身。
是日天朗氣清,丘神績親率水師戰船相迎,在橫空牧野的要求下,直赴大江,再東行入海,好完成他的心頭願。
龍鷹沒有隨行,在丘神績的安排下,偷上揚州,在總管府與竹花幫大龍頭秘密會面。坐好後,龍鷹道:“我需要一個身分。”…。
桂有爲聽得一頭霧水,忙問其詳。
龍鷹反問道:“桂幫主怎麼看大江聯呢?”
桂有爲眉頭深鎖道:“我有時會懷疑是否確有大江聯的存在。它名義上由百多個大小幫會組成,總聯頭由各幫會的頭子輪着來做,可是你想找個話得事的人說話,他們總是你推我讓,令人無從入手。表面上他們對竹花幫算是客氣,似乎也講江湖規矩。可是我卻感到很不對勁。”
龍鷹道:“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桂有爲道:“最近我幫在江陵的分舵舵主,忽然離奇失蹤,恐怕凶多吉少,也令我們痛失江陵這個重要地盤。這只是其中一個例子,過去幾年我損失了八個得力手下,不是死於非命,便是離奇失蹤,事後全無可供根查的線索,手法之乾淨利落教人心寒。”
又道:“鷹爺要的是怎樣的身分?”
龍鷹道:“小子今次南來,屬最高機密,加上南方沒人認識我,只需一個掩飾的身分,例如某個略有名氣的亡命之徒,一旦成爲大江聯招攬的對象,說不定可打入大江聯去。”
沒說出來的是,他已從抓來的那叫宋言志的傢伙得到有關大江聯的珍貴情報,並於深夜送他登岸,以配合自己的計劃。
在水裡擒拿宋言志時用上了手段,先以掌勁推動水流,衝散敵人的陣勢,借當時的漆黑混亂,神不知鬼不覺將宋言志劫走,如此般做只因不想大開殺戒,現在則變得有先見之明。宋言志隨便編個故事,該可隱瞞被俘的實況。
桂有爲沉吟片刻,忽然精神一振,道:“有個非常適合鷹爺的身分,就是外號‘玩命郎’的範輕舟。此人因在青樓爭風吃醋,打死打傷了幾個富家子弟,在苦主父母央求下,我派出十多高手,追殺千里,終在鄱陽湖將他狙殺。由於我的手下深夜纔回來,尚未有機會告訴任何人。最妙是還帶了他的成名兵器蛇首刀回來。他不但年紀和你相若,同樣長得像鷹爺般高,沒有人比他更適合了。”
龍鷹大喜道:“揚州認識他的人多嗎?”
桂有爲道:“我們對他曾做過一番調查的工夫。此人十八歲前一直在雲貴活動,獨來獨往,最愛黑吃黑髮大財,最後吃出禍來,才入中原避禍。他的輕身功夫特別了得,能多次在圍攻下脫身。這惡棍是見不得光的人,認識他者多不到哪裡去。”
龍鷹斷然道:“就這麼辦,幫主可爲我‘玩命郎’範輕舟放出風聲,說我沿江往西潛逃。”
桂有爲欣然道:“真高興能幫得上忙。鷹爺到揚州來,我好該盡地主之誼,只是在現今的情況下,鷹爺不宜到青樓去。”
龍鷹啞然笑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好像人人認定我愛逛青樓,事實上我自出生後,只上過一次青樓。”
桂有爲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問題在鷹爺身邊美女如雲,忙得沒時間去想青樓的姑娘。”
龍鷹道:“幫主真愛說笑。”
再爲範輕舟的身分商議一番後,桂有爲告辭去了。
偷得浮生半日閒。
龍鷹乘機回房倒頭大睡,進入夢鄉,夢中回到甘湯院,三女見他回來大喜若狂,忽然又遭太平公主闖進來拿人,接着返回荒谷石屋,然後醒過來。
他首次感到思念之苦,心中一動,使人送來紙、筆、墨,一口氣寫了三封信。第一封的家書最長,給人雅三女,另兩封分別寫給太平公主和小魔女狄藕仙,爲自己爽約致歉。…。
寫完三封信,已是黃昏時分,丘神績親來見他。
兩人在外廳坐下。
丘神績欣然道:“王子他們一行人到了東市購物,之後還要參加歡迎他們的宴會,才能返回總管府。我偷得點時間,趕回來與龍先生說話。”
武曌這個心腹愛將年紀在四十許間,長相不俗,眼內藏神,一看便知精明厲害,智計過人,比龍鷹矮兩寸,卻有着慣於發號施令者的氣魄。
龍鷹先把三封信交給他,請他送往神都,然後道:“聖上有何指示?”
丘神績從懷裡掏出以火漆密封的飛鴿傳書,雙手恭敬的遞給龍鷹。後者接過後,取出聖諭由頭至尾讀一遍,雙手運功將它搓爲碎屑。
丘神績道:“有沒有我可幫得上忙的地方?”
龍鷹道:“最重要是保密,只要沒有人曉得我南來之事,算是成功了一半。丘總管可上稟聖上,說我到三峽後會離船入蜀,聖上若要派人來助我,可着他們在揚州等候,卻千萬不要到巴蜀來尋我。我會以另一個身分行事,詳情可問桂幫主。”
丘神績點頭道:“明白!聖上吩咐下來,請龍先生放手而爲。嘿!恕我多言,龍先生最好親筆寫個報告,讓我連同這三封信一併送往神都。”
龍鷹一拍額頭,同意道:“我真胡塗,這三封信首先會被送到聖上手中,對嗎?我立即去辦。”
丘神績道:“我在這裡等你。”
龍鷹入房再修書一封,回廳交給丘神績,後者接過後道:“成都現在發生了幾件轟動江湖的事,首先是採花盜的出現,此獠專揀名門望族的美女下手,最新的消息是受害者增至六人,巴蜀的官府和武林卻連採花盜的影子都摸不到。現在對採花盜的懸賞已增至千兩黃金。”
龍鷹雙目魔芒遽盛,道:“其他又是什麼事?”
丘神績道:“另外是幫會之爭,先是巴蜀最大的幫會巴蜀盟的龍頭老大翟連逢遇刺身亡,事後連是誰幹的也弄不清楚,現在巴蜀盟由翟連逢的獨生愛女翟煙翠繼位爲盟主,情況教人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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