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有人直接或間接導致了你的命理髮生了改變。”陰陽師望向川弘千信,笑了笑,說道。“這位少年覺得如何?”
川弘千信心底已經傾覆翻轉了無數下,強自壓制着,臉上仍不動聲色,說道。“你是要我說什麼?”
“沒話說就沒關係。”陰陽師笑了笑,高高舉起單手。“你看到了沒有,赤星現,天罰降!必是羣魔大起之兆!”
川弘千信和幸子一齊擡頭望去,天空之上彷彿有一道星辰特別耀眼,閃現着赤色光芒。
“熒惑守心麼?”川弘千信皺眉。
“果然是川弘千信,早就聽說過你的名號了。”陰陽師笑道。“今天我狀態不佳,不宜面金,小友請把你的刀收好。”
川弘千信眼珠子轉了轉,反手握着在風衣下藏着的刀,此時更加用力握緊了幾分。
“唉,,聽聞你是集忍術大成者,難道要讓我見識一下嗎?”陰陽師又嘆氣道。
“閣下也是不簡單啊。”川弘千信笑道。“我們是否有恩怨?”
“沒有,今日過來是想見見你。”陰陽師笑道。“我聽聞當年安倍家傳承多年的秘籍被盜,一分爲二。分爲術和法。”
“術者,觀天象、知曆法、話鬼神、通占卜。法者,點石成金,撒豆成兵……”
最後向川弘千信問了一句。“少年可知?”
“你又想我說什麼?”川弘千信目光一凝。
“是非曲直終有盡,罷了。”陰陽師笑着。“你的命,我看不透。”
“閣下可知,魂魄何在?”川弘千信隨口問他。
陰陽師想了想,緩緩道:“軀殼強而魂魄易。”
川弘千信對這答案有些意外,想想又在情理之中,又問。“請問,這世上可有前生來世?”
“起始亦是終,一世一輪迴。”陰陽師笑道。
“好吧。”川弘千信雙目一閉,一睜。
目光中神光一閃,彷彿穿透了一切般。
“從來禍福在堪輿,不論五行逆陰陽。幸子小姐,遇事不急不躁,不可貪圖。”陰陽師望向她,又道。“人生一世,起起落落無數,江河奔騰入海,百轉千回,天下柔弱,莫過於水,而攻堅勝者,莫之能勝,其無以易之。”
“閣下是要我姐姐保持平常之心,終能以柔克剛。”川弘千信笑道。
“你品性天賦都是上佳,可惜了。”陰陽師讚賞的望了他一眼,
“可惜什麼,不是你麼?”川弘千信覺得好笑。
“太白亂世,當時睥睨縱橫的人物。今日只能潛龍於市井。”陰陽師道。
“閣下遠勝於我,不是更可惜嗎?”
川弘千信說着,刀光已經傾瀉而出,彷彿洪流涌騰。
“名不虛傳啊~~”對方突然大笑着。
川弘千信微微驚愕,原本陰蔽的天空突然有皓月高掛,可是月光僅落在陰陽師身上,整個人鋪滿了璀璨光芒。
刀光涌入,毫無痕跡。
“月亮也是假的~~”
川弘千信頭疼,他已經漸漸在失去對方的氣機了,捕捉不到了。
幻影。
他伸出手去,碰及面前的桌子,已經化作流光,碎了一地。
“姐姐,”川弘千信轉身望去,喊了一聲。
“千信君,你~~”幸子正輕捂着嘴,愣愣看着手提長刀的他。
“唉,等下給姐姐認真解釋一下吧。”川弘千信五指一鬆一抓,武士刀滑入了衣袖中。“先離開這裡吧。”
周圍人已經注意到這裡了,川弘千信牽着她的手快步離開。
幸子漸漸感到身體疲憊消散,看了一眼他,目光無比溫柔。
“太白無道,是要掙脫命運的束縛還是要沉淪於洪流呢?”
在東京塔頂端,竟然站着一個人,仙風道骨,腳穿木屐,身着雪白狩衣,頭戴立烏帽。
“大人,是他麼?”身後一人恭敬行禮,問道。
雖然極力剋制,身體仍是忍不住瑟瑟發抖。
冷。
“你剛纔沒有看嗎?”陰陽師問道。
“離得太遠看不清,怕被他發現了。”這人牙關都有些微微打顫了。
“剛纔,他倒沒有向我用陰陽術,所以也不算試探了出來。”陰陽師搖搖頭。
“那,怎麼辦?”
“再議吧。”陰陽師又感嘆着。“不愧是那人的弟子啊,此人的劍道已有宗師風範,刀法自成一派,容納百家所長。鐵索橫江,大開大合之勢。我倒是想起一個人,那個被稱爲年輕一代的東瀛第一劍。”
“帝師?”身後那人驚訝道。“川弘千信怎麼配跟此人相提並論。”
他忍不住望去那巍峨宮殿,那裡現今供奉着一位神靈一般的人物。
“或許吧,人和人之間確實不能比的。”陰陽師笑了笑。“我明天去拜訪一下。”
“聽聞大人從西邊而來,收穫如何?”身後的龍套問道。
“那個國度,依然是臥虎藏龍啊。”陰陽師嘆氣。“這一次又見到了不少年輕才俊,誒,我們東瀛什麼時候也能如此人才輩出。”
“會的,會的。”龍套只能如此說道。
冷的受不了了,這時候忍不住問出心底那個難以抑制的問題。“大師,你後面?”
“我知道。”陰陽師淡定道。
不愧是大師啊,你這都知道。
龍套望着對方身後破破爛爛的衣着,那裡露出着白花花的兩片。
“他的劍實在不可小覷,我要是不逃快點真要有血光之災,或者說那個女人不在他身旁的話。”陰陽師的目光穿梭重重,彷彿落在了遠處川弘千信身上。“他也記住了我的氣息了,下一次沒辦法在他面前出現了。”
“大人,其實我很想問。”龍套抱着自己,瑟瑟發抖牙關打顫着。“你不冷麼?”
“冷啊。”陰陽師負手而立,這身姿更讓人高山仰止的敬佩。
“那麼~~”龍套愣了愣,好像看到對方兩片正凍的通紅。
可是那身影依然靜立在眼前,不動如鍾。
“可是我不能說冷啊,因爲我是宗師,所以更要硬撐。”陰陽師認真說道。“我不能說冷啊。”
“原,原來如此。”龍套吃了一驚。
面前的身形好像又偉岸了幾分。
“爲什麼要上來商量呢?”龍套又不懂的問道。
“因爲我是大師啊。”陰陽師嘆了口氣。
“很有道理。”龍套信服。
“下去吧,太冷了。”陰陽師又忍不住說道。
“好好好。”龍套連忙點頭。
兩人身影飛快墜下,終於落回地面。
陰陽師抖了抖,大片水珠落下。
他又負手,寬大衣袍正好擋住了身後兩片,
“大師,”龍套又忍不住問道。“我什麼時候能像你這麼優秀?”
陰陽師認真望了望他,無可奈何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