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拓久醒來,窗外已是黃昏時刻,夜色漸進,若有若無。
“啊,我睡了那麼久了,看來確實是太累了。”四肢頓有乏力,精神倒是恢復了許多,不復之前時有睏意來臨的狀況,年輕氣盛,蓋上被子睡了幾小時就又回覆了之前的精神奕奕。
拓久頭一歪,朝左看去,他的妹妹,指原莉乃,也如他一樣,在榻榻米上睡着了,身子側着成半弓狀,一隻白淨的手臂背翻着,另一隻手臂壓在上面,還拿着個遊戲機。
遊戲機裡的人物暫停不動,界面上是暫停的紅色大字。
撒西的眼睛微閉,細長的睫毛微微顫抖,高挺小巧的鼻子下是可愛的抖動的淡粉色小嘴,是在說着夢話吧?
她的睡容直對着拓久。
也是,拓久一醒來就發現了不對勁,在睡前太過疲勞,他沒有脫下衣服,就直接兩件衣服蓋上了被子,輕便是有了,醒來的話卻務必不好受,然而並不是,醒來後他的外套已被脫得只剩裡面的襯衫。
明顯不是他睡後的夢遊行爲,哪有夢遊行爲這麼愛護健康的,還自動給脫衣服讓自己睡得舒服些,那麼就肯定是外力,是撒西幫他脫的,然後卻不顧自己,就直接背對着他睡着了。
入冬時節指原也換上了黑色羊毛制服,裡外兩件衣服,倒是下腿卻沒有絲毫保暖,別的妹子這時候也會感到寒冷穿上長襪來保暖,她倒好,光滑的長腿裸露出來互相依靠着。
冷的感覺是誰都會有的,即使被從小培養抗寒的霓虹妹子也不例外,冬天是依舊會穿短裙沒錯,只是她們都會在腿上穿着短襪或是長襪,既美觀又保暖,似指原這般露出大腿的生腿穿法,雖有一時的美感,卻會在中年以後沾染上不良的病狀。
下次還是要好好說說她纔是了,拓久心中感嘆,現在爲了爭一時的風采,老了卻得了風寒等病,得不償失,身體重要啊。
打着輕輕的鼾聲,指原的嘴角小張,淺淺的微笑擺在臉上,看來是做了個好夢,拓久這般與他對視也是不行,雖然她並未張開眼睛,忙坐了起來。
又是不時地把眼神靠了過去,指原熟睡得像頭放鬆警惕的小貓,平常不覺得,剛起來的拓久,眼裡的指原,比平時更有誘惑力,是因爲熟睡少女的可愛嗎?
還是因爲來自妹妹身份的背德感?
內心的惡魔衝破了封印,控制了他的人格。
拓久俯身側了過去,比指原大上許多的身體蓋住了從窗外照進來的餘韻,他的手摸上了指原光滑水潤的小臉,沒有以前的粗糙,上京後,指原也漸漸在學習化妝,拓久偶爾也能從她的房間裡看到不少時尚的雜誌。
撫過紅潤的臉龐,細緻的五官在此時越發美麗,玩着她耳邊的一根髮絲,細膩柔和,拓久不禁想一直把玩下去,未曾多留,手又在別處串動。
也許是把玩夠了,拓久的臉壓了下去,粉紅色小嘴性感、柔軟,讓他不禁想去偷香。
他也這麼做了。
香甜可口,就像是早上嚼下去的香草巧克力,甜蜜,又帶着絲絲瑩潤,鼻尖飄過清香,惡魔的能量愈發壯大,連幾乎在被呼醒的理性天使,都被迅速打壓了下去,控制不住自己。
邪惡在某些時刻總是會壓住善良。
嫩舌鑽入敵方的領域,她似乎在夢中玩着攻城拔寨的遊戲,勇往直前,一人可抵千軍,毫不畏懼,拓久也是不懼。
到了後來,她不自禁的一聲細叫才讓拓久的理智迴歸,用了一秒鐘思考自己做了什麼,拓久心中暗罵自己禽獸,見她未醒來,拓久離開了敵軍的領域,在極大優勢時,孤軍撤退。
探身看了撒西一眼,沒有甦醒的痕跡,拓久不由有些留戀她的柔軟,想着,反正沒醒來,不如再來一次?
這麼亂來的想法被拓久打死在腦中,失去理智的狂戰士狀態的話可能會隨着思想而行動,重新睿智的他就不會犯這種過錯。
倒不如說是該反思他自己吧。
怕是因爲壓抑自己過久了?
在戶田搬出去之後,他就沒再釋放過自己了,他也不是會去外面解決的人,長時間下來,是讓他變質,對自己的妹妹都能下手了?
又或者只是因爲自己單純的內心錯覺,是來自誘惑的背德嗎?
也許兩者都有吧,可無法欺騙的是,他做了錯事,對妹妹下手,即使只是一次偷吻。
把指原抱了起來,小心輕放在隔壁她的房間內,從櫥櫃裡拿出了棉被蓋在她的身上,在完成後,才慢慢地,緩緩地,退出了房間。
只讓她像個天使靜靜地睡着,柔美的表情上,或許醒來後,她只會以爲夢中是在玩遊戲吧。
……
兩年多前。
“啊,這次又抄了不少的東西進去,下一期的內容看樣子是沒問題了。”拓久在座位上向兩邊伸展雙臂,卻不勻稱,一左,一斜右,惺惺的抖動讓他暫時消除了疲勞。
“明天就郵寄過去吧,怎麼說,這次的分量那麼多,編輯也會滿意,不會再催了。”他開心地想着,得到了那份神秘的知識,裡面部分的小說的內容在他閱覽之後大呼精彩,上網一查後,裡面的小說沒有,作者也是查無此人,東野圭吾、池井戶潤還是伊阪幸太郎,這些知識裡的作家,都是不存在的。
邪惡的想法冒了出來,不如,我把他們寫(抄)出來吧,反正沒有人寫,也不會有什麼的。
拓久在便利店買來的稿子上抄了許多《神探伽利略》的內容,封存在文件袋內,寄了出去,沒有過一個星期,就收到了回覆,他的稿子被錄用了。
他也成爲了一名正式的小說家。
受到鼓舞,再接再厲,他又抄了許多的內容進去,在雜誌上連載大受歡迎,出了精裝單行本,他本人也未曾在公衆場合出現,神秘的天才作家上杉,不知何時,這個稱呼流行起來。
拓久倒不是很在乎,雖然這麼說有些無恥,知識裡的內容他搬運到這個世界以自己的名義出版,其實還是希望這個世界裡,也有人能和他一樣,初次閱讀後便沉浸在書裡精彩的內容之中不能自拔,等到了結局才恍然大悟。
上週和青木編輯交了接下來的稿子,青木主編在猶豫下還是向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拓久,要不你搬到東京來吧?”
“嗯?”
“我是說,要不你上京吧。”
當場拓久沒有答應下來,只是說考慮,原因在於他本身對於東京沒有太大的興趣,可能想去的地方,也就一個秋葉原吧。
青木賓也沒有強求,這也只是他一時心血來潮的提議,拓久去東京的話,不僅以後交稿方便了,他也可以趁機體會到東京的繁華。
九州的大分,終究還是個鄉下地方,太落後了……
“哎,還是拒絕了吧,東京那個地方還是沒什麼意思。”拓久嘀咕着,走出了房間,他的妹妹指原莉乃的房間在隔壁,目前空蕩蕩的沒什麼蹤跡,她現在不在家,去外面看早安家族的演唱會了。
家裡也是習以爲常了,母親的態度是縱容,父親則是不好反對,原因前面也說了,家主的威嚴可謂是盡失,他自己都做不好榜樣,也別指望女兒會聽了。
福岡那地方也不遠,從大分出發大巴也就兩三小時,她還有個在鹿兒島的好朋友,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雖然拓久很是擔憂。
但是妹妹長大了,也不讓他跟過去,他也沒什麼辦法。
踩着樓梯下去,這個時候家裡只有母親在,父親還在上班。
現在這個點家裡也該在做晚飯了,正好肚子也有些餓了,以平常的腳步下了樓,母親卻沒有如往常般在廚房準備晚餐,而是還在樓下自己的房間裡打着電話。
雖然有些奇怪,但拓久也沒說什麼,就在客廳裡安靜等待着,順便拿起了手中的書看了起來,書是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
作品裡的渡邊、綠子還是直子都是六十年代後在資本盛行後精神空虛的年輕人的代表,精神世界缺乏的年輕人的戀愛故事,自殺、不被社會理解,這是拓久這個八十年代後出生的寬鬆世代所沒經歷過的。
就與腦海中的那部《白夜行》同樣,他也沒有經歷過八十年代後人們的生活。
所以他看得也是津津有味。
“唉?還沒好嗎?”拓久看了一會,母親還在講電話,看來是在煲電話粥了,要不還是去催促一下吧?
拓久把書放在了客廳的桌子上,邁着腳步過去,準備拉開門。
“你是說要告訴他真相嗎?”聽到母親這句話,拓久拉開門的力氣突然消失。
真相?什麼真相?好奇心促使他繼續伏在門外聽了下去。
“可是這樣的話他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心理吧,我也不是說什麼不好的,只是他還纔讀高中,就告訴他他不是我們親生的,而是領養的,是不是不太好?”
……
什麼情況?
拓久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心如亂麻,剛纔他聽到了什麼?
不是親生?領養?
哈,怎麼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是從一開始就是在這個家生活的嗎?
是我聽錯了嗎?
心緒複雜,拓久竟支撐不住,半個身子跪了下去。
響聲驚動了房間內的母親,她打開了門,發現了跪坐在外的拓久。
他如濃墨般的眼睛裡,失去了平常的光芒,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