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
電梯門開了之後,店門口等候着的服務員把他們迎入到了裡面預定好的位置裡。
只要輕輕一點頭就可以透過玻璃去俯視港區的夜色。
“陽菜,你點吧,既然是約飯的話,就吃你自己喜歡的是了,今天我請客。”
“嗯,那我來吧。”小嶋陽菜一點頭,沒推辭,拿起了菜單。
“...就這些吧。”
她點好了菜之後就把菜單交給了服務員。
服務員鞠躬後退去。
這是一家開在高樓裡的高檔法式料理店,因爲位置很好,平常預定的挺多,就算以前來過幾次,也是難得有空位,讓他搶先給預定了下來。
店主是從法國精修後回來的霓虹廚師,據說深得法式料理的精髓,甚至能自己獨創菜式。
嘛,拓久對廚師這塊瞭解不深,也就只是聽說,不過好吃是肯定的。
高檔法式料理店別的不說,就光是店面的佈置,就予人溫馨舒適的家庭感。
精美的餐具、幽幽的燭光、典雅的環境、牆上掛貼的名畫,餐桌的邊緣放了幾朵鮮花。
“好厲害,在這裡吃飯感覺好浪漫。”小嶋陽菜第一次來這麼高檔的法式料理店,對店內的裝束驚訝萬分。
“所以纔會請你來這吃,要是你不滿意的話,我也會很沒面子的。”拓久笑着說道。
“那就謝謝款待了。”小嶋陽菜道謝。
…
法式料理因爲吃起來需要精確標準的步驟,說是高檔,但拓久卻不怎麼喜歡。
他這個人就是天生的討厭麻煩,只有真的嘴饞或者請人的時候纔會去一次。
餐前一杯開胃酒不可少,之後上的菜也與飲品有着深刻的講究。
好在酒只是佳餚裡的助興之物,酒量不佳的淺嘗輒止就足矣,不需要強行喝下去。
“陽菜…你對法式料理很熟悉嗎?”拓久見小嶋陽菜使用刀叉等餐具十分熟悉,便問道。
“小時候家裡也帶我去過一家法式料理店,就粗略地學習了一下,不過現在一想,那家店和拓久你帶我來得這家,光看起來,就覺得是天差地別。”小嶋陽菜巧笑倩兮,爲拓久解釋着。
拓久嗯了一聲表示明白,不過也不覺得她說得小時候來過是真的。
法式料理分爲四種程序,冷盤菜、湯類、熱頭菜、飯後甜品,按照順序來。
在第二道法式熱湯的時候,小嶋陽菜點的是兩碗鮮美的海鮮湯,因爲有些燙,擱置在了一邊。
直接進入了第三道程序,也就是上主菜了。
白汁燴小牛油、波爾多七鰓鰻、法式鵝肝。
小嶋陽菜就點了這三碗主菜,確實,吃法式料理的時候更多是用來品嚐味道的,不要要求管飽了。
那樣的話,不如下樓左轉試着去尋找一下吉野家,同等的價位可以在吉野家吃撐。
“嗯?…”
小嶋陽菜見拓久盯着她點的鵝肝不動,有些疑問。
“是我點的不符合你的心意了嗎?”她問道。
“沒,我只是很少吃鵝肝而已,對於這些過於鮮美的食物不太多點。”拓久解釋道。
“是這樣子的嗎?那很抱歉,點了你不喜歡吃的。”小嶋陽菜馬上道歉。
“這樣道歉就太拘謹了,我也不是說討厭。”拓久說着,“畢竟像我這樣比起鵝肝更喜歡豬肝之類的人還是少數。”
“確實很少見呢。”
“這麼一說,我個人對鮮嫩可口的食物等不太上心呢,可能就是這個原因,才使我對嚼勁十足的豬肝愛不釋口呢,可能征服有難度的事物我更爲喜歡吧,也真是奇怪呢,明明我最討厭麻煩來着,自相矛盾。”拓久說着。
是說不喜歡倒貼的女生嗎?
說者或許是無意,但聽者絕對有心。
聰明的小嶋陽菜聽了進去,並思考了一下接下來的事情,是應該換一下攻略方式嗎?
可是她不主動的話,拓久對她也沒有興趣,所以還是要主動,然後那樣又不會喜歡。
無解的死局。
“我們繼續吃吧。”拓久招呼一聲,小嶋陽菜打起苦笑,繼續品嚐起了美食。
……
飯後,拓久和小嶋陽菜下了樓,在外面繼續走了一會,就到了他停車的地方。
“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拓久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示意小嶋陽菜坐進去。
時間已經很晚了,拓久也不放心她一個女孩子自己回家。
哪怕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
“那就謝謝了。”小嶋陽菜也未推辭,坐了進去。
驅車離開了港區,路邊就顯得空曠而又寂靜了起來。
閃爍而又耀眼的都市霓虹燈退去,街邊又暗淡了下來,柔和的月光高掛在上,向下譜寫銀白的光輝曲譜。
車座上的兩人都未說話,很平靜地注視着前方,仿若前面是壯觀的奇景。
“唉?”拓久突然叫了一聲。
“怎麼了嗎?”這一聲,打破了兩者間的不穩定平衡,小嶋陽菜問道。
“沒什麼,就是失誤了,油快沒了。”
來之前忘記給車加油了,也沒怎麼在意。
“那該怎麼辦?”
“沒事,稍等一下。”
拓久調轉方向盤,踩剎車停在了路邊,拿出手機,搜索附近的加油站。
“Lucky!這附近有一家加油站,我們去那邊吧。”手機的地圖搜出了一家附近的加油站,也就1000米不到,剩下的汽油足夠支撐了。
“嗯。”
小嶋陽菜還以爲接下來可能會有棄車步行回去發展的故事情節。
雖說多半也會找地鐵或是打車的吧。
…
到加油站的時候,正好前一輛車剛走,好運氣接着而來,沒有等待就開了進去。
站內人員在窗戶打開後問清拓久要加什麼油,加多少油與付款方式後便着手準備,拓久順帶讓他再檢查一下輪胎是否需要補氣、機油是否需要添加等。
完整的流程下來,不需要車主自己下來,就可以完成加油,之後便會爲你開道送行,並高聲致謝。
說是如此,拓久和小嶋還是下車去了衛生間一趟。
從衛生間出來後,他沒有急着上車,而是在加油站邊緣,擡頭望着天空的那輪白月。
月光如水,柔和平靜。
不知是被雲層所阻擋,從加油站未能發現天空的繁星,只有幾顆孤單自我高掛慰藉的星星,分散在各處燃燒着自己的光芒。
就算如此,在迷濛的天空裡,還是顯得渺小,朦朧。
“拓久…你在看星星嗎?”小嶋陽菜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是啊。”轉過頭,望着小嶋陽菜。
月下,光影照在她的身上,與今天樸素而不失淡雅的衣着映襯開來。
可能這就是月下美人吧。
宛若被撥動的琴絃,原本波平無痕的心被挑起。
低頭掩飾突兀地不知從何來,也可能不會來的窘迫,不料戴着的眼鏡抖抖不停,都沒有來得及去調正,就已經從臉上掉了下去。
低着頭,被劉海遮住的臉小嶋陽菜看不見,她見拓久沒有去撿,也沒有去提醒,便主動彎下腰,撿起了地上那副藍框的眼鏡。
“拓久,你的眼鏡...”眼鏡被她放在了左手手心,遞到了拓久的面前。
然後…
“啊?!”小嶋陽菜驚呼一聲。
之前還平靜的拓久突然抓住了她放眼鏡的左手,舉高,一個不穩,眼鏡又摔倒了地上。
但眼鏡早已被她忘到了腦後,現在她的注意力全在突然靠近的拓久身上。
他的頭低下看着她,小嶋陽菜可以直視他眼中的深邃星河,其中,又似乎帶着一絲…如果要形容的話,就與攪動河流的漩渦中心相同。
稍縱即逝,她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
反應過來的時候拓久的臉已經靠得很近了,她可以在這個距離清清楚楚地看清拓久。
突如其來的事情正好符合了她的打算,按理來說她的內心應該是頗爲欣喜的,卻…
想要扭過去躲避開拓久熱切注視,被拓久另一隻手抓住了下巴,轉動不能。
下巴正被拓久的手小幅度搓揉,她感覺有些癢癢的。
又近了。
更近了。
小嶋陽菜內心不斷細細碎碎地說着,可是嘴上還是緊閉着。
拓久彷彿也察覺到了小嶋陽菜的緊張,微笑着開口:
“啊拉,陽菜,你也會覺得緊張嗎,我以爲你就算天掉下來你都不會說一句別的話的啊。”話語輕浮,遊戲人間。
怎麼可能啊?!
內心不斷反駁,嘴上依然沒有動靜。
不知爲何,在他眼前的就是指原拓久,又覺得是另外一個人,明明音色外貌等都一樣。
“算了,也不和你玩了,陽菜,有一句話我忘記說了。”她覺得陌生的這個拓久說話了,還是和剛纔一般吊兒郎當。
小嶋陽菜側耳傾聽。
“我啊,雖然說是不喜歡常吃過於鮮嫩的食物,可,不代表着我就討厭了,如果送到我的面前,我還是會樂意收下的。”
“就比如說…我眼前的一株鮮嫩可口的大白菜。”
說完這句話後,小嶋陽菜未能反應過來,拓久就已經湊了上來。
嘴脣被堵住,心跳加速。
就是處於目前的這種情況吧。
抓住她的手也被鬆開,即使擺脫了束縛,她也沒有試着掙脫。
而是…靠近,抱住他。
讓兩者的接觸更爲密切。
晚風吹動着樹葉,月光把這兩人的背影拉長。
夜晚冷清寂靜,卻又浪漫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