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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4日下午,常靜接到田玉的電話,才曉得這位旅途結識的朋友尚未離開北陽,幾天裡也不知道這個癡迷於旅遊的漂亮女孩在哪兒鑽着。
田玉在電話裡說她就要回杭州了,這幾天由同學陪着在北陽及周邊玩的很愉快,特別是在北新最好玩,還釣了一條六斤重的中華鱘呢。
常靜沒有朋友,但渴望朋友。如果是她,不會給一個機場邂逅的同齡人再來電話的。
常靜問田玉幾點的飛機,田玉說已買了火車票,晚上八點五十分的。常靜看還有時間,便提出請田玉吃個飯,邂逅也是緣分,一定不要拒絕。田玉想了想答應了。
王志敏帶田玉到常靜所訂的漱玉酒家,常靜已經等在那裡了。見面驚訝道,“這幾天你總是在戶外吧?看把你曬的。”
“那是,釣魚嘛,也不能在屋裡。”田玉異常白嫩的皮膚呈現粉紅色,“你倒是目光犀利,可以去做偵探了。”田玉笑着對常靜說,然後將王志敏介紹給常靜。
“這兒的環境不錯啊,我還是第一次來。”王志敏欣賞着古典風格的包間設施,桌子是那種八仙桌樣式,椅子就是傳統的太師椅,幸好有個橘黃的坐墊,否則坐上去一定不舒服。
常靜將菜單交給田玉,被田玉推回來,“你來過,還是你點。”
常靜笑着說,“我也是朋友介紹過來的,覺得這兒特配田玉。”
漱玉酒家在距火車站不遠的一條巷子裡,頗有點鬧中取靜的意味,最突出的特點是酒店的古典風格,從房屋裝修、桌椅到餐具,儘量復古。
“配我?古代仕女都是那種弱不禁風的。”田玉身高一米七,由於酷愛戶外活動,很健美的樣子。
“我是說氣質。你有一種仕女的氣質。”
“像李清照?”田玉笑起來,“我哪點像李清照?”樓下大堂有李清照的塑像,酒店取名也來自這位最著名的女詞人,可以看出酒店老闆的情趣。
“那倒是。李清照絕不是你想象的弱不禁風、足不出戶。”王志敏點頭道,“田玉是我班的才女,擱到古代也是李清照一流的人物。”
“我這個年齡在她那個年代已是子女繞膝了,哈哈。”剛纔敘了長幼,王志敏最大,常靜最小,擱在現在,也應該談婚論嫁了。
“我覺得你們很懂生活,真的。我挺羨慕你們。”
“羨慕我們?那好啊,歡迎你加入我們。”田玉對常靜說,“我計劃下個月去長白山呢。”
“那我可去不了。你這麼四處轉悠,家裡不逼你工作嗎?”
“當然逼啊,可我不想工作,沒辦法。”
“對了,常靜,你在哪兒上班?”王志敏問。
“在臨同。”
“臨同啊,什麼單位呢?我家在臨同也有個小公司。”
“是嗎?什麼公司啊?”常靜自大學畢業就進剛組建的龍湖世紀,但在臨同總部的時間並不多,而是大部分時間都在一線從事售後服務,聽到王志敏的話,常靜還是感到親切。
“恆運礦業-”
常靜騰地站起來,“恆運礦業是你家的公司?哪王志雄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堂兄。”
“呸我真是瞎了眼,怎麼會跟殺人犯坐在一起告訴你,你們逃不掉的,血債總要用血來償還”常靜抓起掛在椅背上的手包便往外走。
田玉吃了一驚,好好的,一句話便翻臉了,“哎,大家都是朋友,有話好好說嘛,這是爲什麼呀?”
“爲什麼?”常靜憤憤地看着王志敏,“我是龍湖世紀的,你問他爲什麼?”
常靜真的走了,留下一桌豐盛的,但沒有動一筷子的宴席。田玉看到王志敏臉色煞白,“這是怎麼回事?龍湖和你家的公司有恩怨?”
“真掃興。幾句話說不清楚。龍湖公司的總經理前幾個月在北臨高車禍身亡,認定是我堂兄的公司背後操縱了案件。這不胡扯嗎?我堂兄怎麼會那樣做?”
“看她的樣子,莫不是跟那個去世的總經理有什麼關係?”田玉想到了王志敏所說的礦難,但礦難和高路的事故也沒什麼關係呀。
“她家是什麼情況,你知道嗎?她爸是誰?”王志敏反問。
“這我可不知道。我是在包頭機場認識她的。”田玉突然想起了常靜給她看的歌碟,“對了,你前兩天在北新跟我說的聯投的董事長是誰來着,我怎麼忘了-”
“榮飛。”
“對,就是這個名字。在機場候機時她曾買了盤歌碟,要不是那盤歌碟我也不會認識她,歌碟是榮飛專輯,詞曲作者叫榮飛,不會跟你說的聯投的老闆是同一個人吧?
“當然是同一個人。這個常靜會不會跟榮飛有什麼關係?”
“我真是糊塗了-”
“龍湖是聯投的全資子公司,那個死去的總經理曾是榮飛的秘書-”
突乎其來的變故讓留下的倆人再沒有胃口了,草草吃了幾口便離開了漱玉酒家,結賬時方曉得常靜已經結過了,這讓王志敏很不舒服,“瞧你,這都結交的些什麼人啊。”責怪田玉。
田玉上車後卻失眠了,回到杭州家中第一件事不是上傳整理她這段時間出行的照片,而是上網查閱聯投與榮飛,搜索網頁給出的榮飛有幾十個回答,全國工商聯副主席-天擇通訊董事長-g省聯合投資公司董事局主席-g省陶氏建築開公司董事長-著名兒科專家-論副教授-如果沒有王志敏給她的補課,田玉或許要在這一堆頭銜中猶豫半晌,但現在肯定了,那些有些商界炫目頭銜的傢伙就是同一個人,網頁上有榮飛的基本情況,雖然支離破碎,但在田玉的刻意搜索下還是描繪出了那個人的很多情況,主要是生意上的,公司的情況,被國家領導人接見的情況-更多的是他領導下的聯投,那絕對是一個令人生畏的龐然大物。
基於志敏的惡劣情緒,田玉在漱玉酒家沒有追問聯投和榮飛的有關情況,她心裡有幾個巨大的疑團,高公路案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常靜一聽王志敏的身份便怒氣勃佛袖而去?那個會寫歌的榮飛怎麼就搖身一變成爲了商界翹楚?按照網上披露的資料,榮飛不過四十出頭,就算他二十歲創業,用二十年的時間打造橫跨不同行業的商業帝國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父親做童鞋幾十年了,不能說沒有展,但增長緩慢,就她的記憶,家裡的那個小廠子很是經歷了幾次危機。父親在他這行算是老手了,那也不是一帆風順,常聽父親感慨經商之艱難,那個榮飛怎麼做的?還有,榮飛既然寫了那麼多的歌(她知道哪些都是十幾年或更早很流行的歌曲,現在偶爾也會聽到它們的旋律),算是成功的音樂人了吧?怎麼又搞起了企業?難道世上真有在不同領域均能登頂的天才?田玉喜歡,偷偷寫了不少的東西,寄給郝春來雜誌社的遊記只是其中極少的一部分認爲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對於遊記,田玉逐漸現並不好寫,《徐霞客遊記》之所以傳世,很大的原因是當時社會的文化基礎太低了,沒幾個人寫書,或許其對於地理有所裨益,但很少談及經濟和自身的感受,遊記也是,不加入旅遊者自己的真情實感就很難打動人了。她的遊記有兩個忠實的讀者,那就是父母。尤其是父親,總是津津有味地跟她聊起遊記中的情節,總是那樣的興趣盎然,總是鼓勵她去投稿,看到寄來的雜誌上她的那些文章,父親總是萬分喜悅,對她的旅遊總是支持,或許父親真的希望她成爲一個當代的旅行家。但她知道,成爲一個旅行家不止要有濃厚的興趣,強健的體魄和充實的經濟基礎,還要有靈性,還要能現別人忽略的,但絕對能打動讀者的東西。她似乎做不到。
至於那些存在電腦上的稿子只有她一個讀者,一些是隨筆,幾下自己的心情,一些是短篇小說,都以大學時的同學爲主人公,只有一部八萬餘字的中篇,是以自身的情感經歷寫出的。她認爲那些東西太缺少靈性了,根本不能拿出手。田玉也閱讀了一些理論方面的東西,特別揣摩過契科夫的作品,但自覺不是當作家的料。
田玉認爲,在每一行進入頂峰都不亞於登頂珠穆朗瑪,那個榮飛是怎麼做到的?
這次回來,父親跟她談起了生意上的事,競爭太激烈,生意是越來越不好做了。父親和她商量,或許應該在合適的時候將廠子賣掉了。現在賣還可以賣個不錯的價錢,等幾年可能就不值錢了。田玉問父親有人買嗎?父親說當然,廠子搞了這麼多年,還是有些名氣的,老顧客也不少,他們或許更看重廠子的無形資產吧。田玉再問,您捨得嗎?父親說,當然捨不得,它就像我的兒子一樣。你又不願意接,我還能一直幹下去嗎?
田玉問,估計能賣多少錢呢?父親嘆口氣,你去看看賬面淨資產不就清楚了?
田玉想,賣掉廠子也好,那樣她就可以帶了父母旅遊了。之前父親總是說離不開廠子,而母親又不放心留下父親一人。父親真要賣掉廠子,家裡的生活將會生根本的變化,但坐吃山空的道理小孩子都清楚,父親的那點家底能夠允許她一直晃盪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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