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嚴打

榮飛回到北陽已是八月初。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老鄰居張永健因持刀傷人被公安局抓了。這個消息是弟弟榮逸告訴他的,他猛然發現榮逸的個子猛地串了一截,快趕上自己了,只是比自己還要瘦。

“那天的打架我遇上了,真嚇人。”榮逸講述着親眼所建的羣毆,“當場就幹倒二個,血流了一灘。其中一個估計當場就完蛋了。”

“是永健捅的?”榮飛驚問。

“十幾個人攪在一起,哪裡能看得清?”

完了。永健大概就是這個案子給送了命。記得起初是判了十一年,後來說指標不夠,加重處罰,最後竟然給斃掉了。

榮飛當然記不得也不知道,再過二十天,中央會召開專題會佈置嚴打了。

“你高考的成績下來了?”

“沒呢。別問這個,肯定沒戲。”榮逸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哥,你那些郵票還在嗎?”

這小子關心的是郵票而不是高考成績。不過他的成績確實不值一提啊。“怎麼了?”榮飛問。

“我有個朋友想要。他可以出原價十倍的價錢。”榮逸伸出兩個巴掌。

十倍?猴票可是漲了幾萬倍的。“沒了,都賣掉了。”榮飛懶得跟弟弟說。在榮飛的記憶裡,榮逸徹底遺傳了父親的敗家子本領,部隊復原後安置到紡織廠,大概三年就買斷離廠了,在文化廣場和朋友合夥擺了個攤賣小吃,母親還去幫忙。但只幹了二個月,連買的冰櫃也找不着了。前後賠了一萬多,他那點離職補償金根本不夠。反正有老爹老媽在,他至少不會餓肚子。

“全賣了?”榮逸一臉的不相信。可他從小就怕哥哥,也不敢再追問。

午間吃飯榮之貴卻提起了郵票的事。“那次拜年去你三姨家不是鼓搗着買了一大堆郵票嗎?還剩下多少?”

“沒剩下了,都處理了。”榮飛看了榮逸一眼,他以爲是榮逸告狀了。心理有些逆反,越是這樣越不說實話了。

“怎麼都處理了?知不知道那種郵票漲了十倍!人家找了來,想買回去,以三倍的價格買回去。我答應人家了。那麼多郵票你怎麼能用得了?剩下多少你都給人家退回去多少。”榮之貴仰脖幹掉杯子裡的酒。現在榮之貴迷上了喝酒,一天兩頓,頓頓不拉。

榮飛沒有吭氣。他在想父親的爲人,在他的記憶裡父親這樣的事做了不知多少次,每次傷害的都是自己。在與外人的所有交易或糾紛中,父親都表現出一種大度,但這種大度總是以榮飛爲代價。

“跟你說話呢,聽見了沒有。”榮之貴見榮飛盯着自己的飯碗看,不知道他在琢磨什麼。

“哦,那些郵票是我從她手裡買來的,公平交易。當時誰也不知道郵票以後會漲價,對不對?總不能說買賣做完了等上幾年後發現做虧了又推到重來,是不是?”

榮之貴現在很煩跟長子說話,“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讓你拿出來就拿出來!你買郵票的錢是不是我給的?”

“不是。”榮飛肯定地說。

眼看着父子二人又要崩了,魏瑞蘭急忙插話,“小飛是這樣的,前幾天你三姨來,說起那年你去黃石頭買郵票的事。郵局那個女的後悔的要死,幾次找你三姨說要將郵票買回來。鄉里鄉親還扯着點親,我怎麼拒絕?咱缺錢也不能掙這種錢是不是?”

“這種錢怎麼了,這就是眼光!你能看清什麼東西漲就是本事。我的郵票都處理完了,沒了。”榮飛心裡很不痛快。

榮之貴拼命壓着火,這個兒子後面還站着老太太,不能太過分了,“既然賣掉了,把錢交家裡。養你這麼大掙了錢交家不過分吧?”

榮飛心裡煩透了,將褲袋裡的幾十元錢全都掏出來扔在桌子上。“都在這兒看,你們拿去吧。要不再搜搜我的兜?”

魏瑞蘭也是後悔的要死。她清楚的記得那次榮飛帶回來的一大卷郵票。如果那些郵票放在現在該是多少錢,據說漲了十倍都不止啊。她又恨榮逸,這小子也是敗家子,當初怎麼就將郵票都送了人呢?“你留下點。你一個學生帶這麼多錢幹什麼?”她數了下,一共70塊4毛,她把60元裝起,給榮飛剩下10塊及零頭。“開學跟我領就是。”

“他現在本事大的很。那裡還要你的錢。”榮之貴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對了,你騎的車子是誰的?”他注意到榮飛騎着的飛鴿。

“朋友借的。”榮飛低頭吃飯,心裡拼命勸自己,他們是你的生身父母。

“借的?他是誰?”

“崔虎。在南城區建設二路住。”

“他是做什麼的?爲什麼借給你車子?”

“搞建築的。因爲他看我每個星期走幾十裡地太累了。”榮飛不軟不硬地頂着。

榮之貴心裡火透了,他聽出榮飛話中的桀驁不馴。是的,榮飛需要個車子,每週回傅家堡至少走兩個鐘頭。他也想買個車子,榮飛和榮逸都大了,需要一個交通工具。但是他沒路子買。今年廠裡抓鬮買車子他也沒抓到。

“你立即將車子還給人家。走幾步路累不死你!以後少和社會上的人來往,永健被抓了沒聽說?”

榮飛沒吭氣,扒拉完碗裡的大米就走了。

他找了陶建平,這傢伙根本沒察覺已經很近的危機,仍興高采烈的和幾個手下喝酒。見到榮飛,立即起身將榮飛拉過來給手下介紹,榮飛想單獨跟他談談,陶建平根本不給他機會。

“喝酒,別像虎子,整天瞎忙。掙錢做什麼,不就是快樂嗎?”他身邊坐了個俊美的女孩子,“小芬,他就是我跟你說的榮飛,別看他年輕,最有本事。我就服他------榮飛老弟,這是你嫂子------”陶建平喝的有些大了,舌頭髮硬。

“別喝了。我跟你們說,最近上面要嚴打,你們都消停點------”榮飛實在不願意讓這些其實很單純的青年走進大牢。關於嚴打的爭議一直不斷,最有力的是法律任何時候也是一個尺度,不應該存在嚴打不嚴打的問題。可這就是中國國情。後世無數的各式各樣的專項行動和嚴打有異曲同工之妙。

“嚴打?怎麼嚴打?哥們,你是不是有內幕消息?”

“黃毛你他媽的說話客氣點。他是我的老闆,你他媽的配叫哥們嗎?榮飛,我知道你是好意,沒事,現在這幫弟兄都有正事做,不鬧事了。你就放心吧。”

那個叫杜小芬的女孩長的很甜,笑眯眯地端起一杯酒,“榮哥,我敬你。”

“不敢,嫂子你先來。”

榮飛見陶建平已經喝大了,準備好的話也沒法子說。只好再約機會。可就是這一別,再見到陶建平時已經是七年之後。就在第二天,陶建平一個朋友在菜市場跟人發生衝突,電話叫陶建平幫忙,生性好勇愛斗的他二話不說就帶人去了,雙方都動了刀子,造成很嚴重的後果。其中一人因傷勢過重當場死亡。因爲在鬧市區鬥毆。警察很快就趕到了控制了局面,陶建平現場被拘留。他確實在公安裡有朋友,以爲跟往常一樣關幾天便放出來了,不想上面有了新精神,嚴打行動已經部署下來了。準備釋放的陶建平被改判了,因爲他聲名顯赫,而且在初審時出於義氣將傷人罪自己都扛了下來,一審判處死刑。陶家和陶建平的朋友們着了急,想各種路子爲陶建平奔波。榮飛佈置崔虎進行了一系列有效的公關,甚至動用了程恪的秘書李德江的關係。不惜重金的狠砸。最終改判了無期。崔虎及陶建平手下一幫江湖漢子們正是在這個過程中認同了榮飛的領導,他們當着很多人是比較單純的,誰對陶建平好就是好樣的,榮飛表現出的財力和心機讓他們服氣了,可是在這個過程中榮飛深刻地感到僅靠這幫人是難以成事的,因而起了整頓陶氏的念頭。跟崔虎說了,崔虎完全贊同。這一場讓痞子們風聲鶴唳的嚴打中崔虎奇蹟般的脫過了大難。崔虎認爲確實該改變了。陶氏正是因爲陶建平的入獄方纔走上正規,不僅如此,一批(七個)犯有案子的都被抓進去了。那批人既是陶建平的鐵桿,也註定會是陶氏健康成長的阻力。讓榮飛心驚肉跳的嚴打竟然幫了自己的忙。世事如此,冥冥中自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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