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天就要到交稅的日子了,安良鎮的大多人都發愁了起來。
雖然早年間鎮子輝煌的時候,每戶人家都積攢下了不少的錢財,可是這些年經過提山兵府的搜刮,早已經沒有什麼財物了。
離秋收的時間還有一段日子,偏偏提山兵府又要在這個時候收取賦稅,安良鎮家家怨聲載道,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這一日,主簿大人忽然發出了佈告,說是今年的賦稅已經收集好了,不用大家再交了,只不過賦稅要搬至提山兵府,需要人手搬運,所以府衙招收一些青壯男子。
家家戶戶一聽這個消息,皆是激動無比,沉重的賦稅不需要交的話,他們的日子能好過得多,於是家家戶戶有勞力的,都自發地去府衙報了名。
傍晚的時候,主簿大人把報名的人召集到了一起,說明了自己真正的用意。
“提山兵府禍害鄉里,作惡多年,現在我們不斷地交稅,只會把他們的野心和貪心養得更大,”黃約看着院子裡的上百人,開口說道:“今日我想要讓大家明白,我們如果按照目前的狀況下去的話,我們的父輩,我們的妻兒,還有我們每個人自己,遲早有一天會滿足不了提山兵府的野心,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就會露出真正的兇惡面目,對着我們舉起手中的利劍。”
黃約這番話說到了每個人的心坎兒裡,安良鎮沒有一個人是不恨提山兵府的,可是以往他們只能把這份痛恨深深地藏在心裡,不敢吐露出來。
因爲他們很清楚,在這個地方,在這個被提山兵府牢牢控制的地方,不存在任何反抗,即使有,唯一的下場也只能是自取滅亡。
有話不敢說,時間長了,整個鎮子裡的人都被消磨去了血性,骨子裡有的只是被奴役的奴性,他們不懂得反抗,只能麻木殘忍地活着。
黃約看着衆人,開口說道:“今日請大家來,就是要告訴大家一件事情,我已經想好了對策,不日就會消滅提山兵府上的匪寇。”
衆人皆是一驚,個個沉默着不敢說話,這種話在北華山內完全是禁忌,一旦被提山兵府的人聽到了,他們哪還有什麼活路可走。
“不過我想請大家幫我個忙,一同爲這件事情做準備。”黃約看着衆人,接着說道:“當然,如果你們當中有人不願意的,也沒關係,說出來就行,我不會爲難你們的。”
在場的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作何決定。
“我願意追隨大人!”一個男子忽然站了出來,開口說道:“大人此舉乃是爲了我們安良的所有百姓,那提山兵府作惡多年,不除掉他們,怕是我們這樣噩夢一般的生活永遠都沒辦法結束,所以我願意追隨大人!”
有了第一個人的響應,其他人立即也紛紛開口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我也願意追隨大人!”
“算我一個!”
看着所有人都站了出來,黃約目光瞥向了第一個開口的男子,給了他一個特殊的眼神。
兩個人相視而笑,都露出了一個只有對方纔能領悟的眼神。
很多時候人們並不是不想做,只是缺少一個帶頭的人,只要有人踏出了第一步,接下來就會立即有無數人選擇做出同樣的選擇。
從衆心理罷了。
黃約逐漸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看着衆人開口道:“不過我還要和大家說一件事情,一件讓我非常心痛的事情。”
所有人立即安靜了下來,再次把目光匯聚到了黃約的身上。
“據我所知,在我們當中,藏着提山兵府派來的間諜。”
黃約輕聲說道,不過這句話立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起了寒意。
廳下的人們立即互相觀望了起來,他們都很清楚,今天晚上必須要揪出這個間諜,不然的話,他們今晚所謀劃之事一旦暴露出去,提山兵府肯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我既然已經說出了這樣的話,那麼就代表我肯定知道了內幕,”黃約看着衆人,開口說道:“所以希望你自己站出來,這樣的話我還能給你一條生路。”
“砰——”
一個男人忽然跪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眼神立即投了過去,難不成這個男人就是間諜?
“大人,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安良的事情,”男人開口說道,“請大人明鑑!大人說了我們當中有間諜,不如就一個個檢查過來,揪出那個奸人!”
聽到男人的話,其他人立即也跪了下來,拱手行禮,開口說道:“求大人揪出奸人!”
黃約看着廳下跪倒的衆人,揹着雙手走了下去,在人羣中慢慢地來回轉悠着。
整個庭院裡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夜色籠罩了大廳,氣氛變得壓抑了起來。
黃約走來走去,最終在一個頭低的很深的男人身旁停了下來。
“風華,安良對你不薄啊,爲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情呢?”黃約微微彎下身子,開口說道。
男人將頭低到了地面上,抽泣着說道:“對不起……”
所有人轉過了腦袋,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男人。
任誰也沒有想到,平日裡敦厚老實的男人,暗地裡竟然會是提山兵府安插在他們中間的間諜。
黃約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站起身子朝前面走去。
男人跪在地上,完全不敢擡起頭去面對其他人的眼神,他知道從此刻過後,他是沒辦法再北華山內待下去了。
“主簿大人!”
男人忽然擡起了腦袋,哭着大聲喊道:“我許風華不是有意加害安良的!”
黃約停下了腳步,不過卻沒有轉身。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男人痛哭着,忽然從袖子裡拔出了一柄利刃,衆人還沒有來得及阻攔,短劍就已經插進了他的胸前。
“砰——”
男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到死都沒有獲得所有人的原諒。
黃約雙手背在身後,暗自長嘆了一口氣,擡腿向前面走去。
廳下的衆人,看着那一具還冒着熱氣的屍體,渾身都生出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