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的法會,大大小小的事出了這麼多件,現在還鬧出刺客來了,還把安郡王給刺成重傷,聖上要是不問責福王,那對出事的安郡王、太子妃何等的不公平?
福王要去面聖,福王妃十分擔憂,“王爺,妾身知說這話有點不妥,可你還是要小杖受,大杖走,別跟父皇頂着來。”
“放心,父皇不會把我怎麼樣的。”福王淡笑道。
福王妃勉強笑笑,以前的聖上,她相信他不會把福王怎麼樣,現在的聖上……
福王妃看着福王離開的背影,眉尖微蹙,輕嘆一聲。
福王到了聖上住的禪院裡,老內侍向稟報道:“萬歲爺,福王來了。”
“讓他給朕滾進來。”聖上帶着怒意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王爺,萬歲爺在氣頭上,您謹記小杖受,大杖走。”老內侍貼身伺候聖上幾十年,忠心耿耿,怕聖上盛怒之下,打傷福王,事後又後悔。他也怕福王年輕氣盛,與聖上硬來,鬧得父子失和,小聲提點道。
“記住了。”福王笑了笑,拱拱手,大步走了進去。
老內侍把門虛掩,守在門口,不讓其他人靠近,雖說兒子被老子罵不丟臉,可這對父子不同。他沒有注意到,在側門那兒,有個小內侍在那探頭探腦。
福王低頭跪在聖上面前,道:“兒臣見……”
話沒說完,就聽“啪!”的一聲,福王低頭一看,不遠處有一個碎成三片的茶杯,這很顯然是聖上剛纔砸的。
“蕭浚,看看你當得好差,你這是想要弒父,殺兄弟?”聖上高聲質問道。
“父皇明鑑,兒臣絕沒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更不會做此等滅絕人性之事。”福王重重地磕頭道。
“行了,你不以爲你磕幾個響頭,朕就會相信你?你不用磕了,你好好給朕回話,你說得好,就小懲大戒,你要說得不好,朕就重罰你。”聖上趕緊阻止他,這傻小子機靈勁去哪了?也不知道擡頭看看他爹臉上有不有怒意?就知道傻愣愣下跪磕頭,他也不怕把頭磕破了。
福王不磕頭了,但也沒敢把頭擡起來,趴在地上,道:“請父皇問話,兒臣不敢欺瞞父皇。”
“你給朕滾過來,你跪得那麼遠,要朕扯着嗓子跟你說話,你是不是想累死朕?你這混賬小子。”聖上罵道。
福王不敢起身過去,他跪行過去,看得聖上一陣無語,這孩子越長大越嚴謹,沒小時候好玩了。
“笨蛋小子。”聖上輕聲罵了句,彎腰去扶起他。
福王驚愕地擡眸看着聖上,“父,父皇?”
聖上笑,“起來坐下,別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你父皇還是你以前英明神武的父皇,沒有變得昏庸無能。”
“父皇,您這麼做是什麼意思?”福王站起來在聖上身邊坐下,不解地問道。
“朕覺察到了蕭源有奪位之心,朕就順勢而爲,想要看看這朝堂內外,有多少人依附於他,朕也想看看,他是如何拉攏人心的,從那兒弄那麼多錢財的,朕要清除掉這些隱患,留一下清朗的朝堂給瀧兒。”聖上笑道。
“父皇,您別嚇兒臣。”福王着急地道。
“傻小子,你父皇沒事,就是早做準備,當年你皇祖父也是這麼做的。你皇祖父給朕留下了,像老國公、蔣國公等一批忠臣,朕也給瀧兒,留下像樑珏、蕭儉等能吏,雖不及你皇祖父,但朕也算盡力盡責了。”聖上不敢與父親比較,謙虛地道。
“父皇,您是天下臣民的好皇帝,是兒臣的好父皇。”福王知道真相後,高懸了近一年的心,落下了下來,只要父皇還一如從前,大虞就不會有內亂。
“啪。”聖上抓起茶杯,往地上用一砸,大聲訓斥道:“你這個無能的小子,辦事不利,你還敢狡辯!”
福王捂嘴笑了一下,也大聲道:“父皇,兒臣知錯,請給兒臣將功贖罪的機會,兒臣一定將那些壞人繩之以法。”
聖上壓低聲音問道:“你們抓到的那幾個和尚供出什麼來了?”
“他們供出來的是禮部祠祭清吏的付郎中,表哥已派人去抓他了。”福王小聲道。
“他的爪牙還真不少。”聖上摸着鬍子道。上至一品承恩伯,下到五品郎中,這個逆子,還有幾分本事,可惜這本事沒用在正途上。他會繼續設局,勢必能將逆子身邊的牛鬼蛇神全引出來,一網打盡。
“父皇,那兩個生擒的刺客,表哥去審問了,兒臣想,一定能審出什麼東西來的。”福王有信心地道。
聖上搖搖頭,道:“那兩個不是一般的刺客,那是死士,嘴緊得很,何況恆哥兒擅長的是帶兵打戰,不是審問,查不到什麼有用的。你告訴恆哥兒,不用審了,就盯緊他們,晚上定有人來殺他們滅口的。”
“兒臣知道了。”福王受教地道。
“你這個逆子滾出去,朕不想再看到你,滾!”聖上打開身旁的小木匣子,從裡面拿出一個裝着豬血的豬尿泡,放在福王手中,“按在額頭上,捏破它,裝出被朕打傷的樣子。”
福王依言行事,腳步踉蹌地從屋裡走了出來,老內侍一看他這樣,駭了一大跳,“王爺,小杖受,大杖走。您怎麼走呢?”
“我沒事,你進去收拾一下,我去包紮一下。”福王滿臉豬血地道。側門邊的小內侍,見此情形,轉身撥腳就跑,給守郡王通風報信。
福王一怕嚇着福王妃,二怕福王妃口風不緊,透露出去,打發人去回福王妃的話,說他要審問犯人。福王去找李恆,他一進門,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唯有李恆一眼就認出那非人血,把他帶進另一間房,讓心腹之人,守在門外,小聲問道:“你這頭是怎麼回事?”
福王把剛纔見聖上的事說了一遍。
李恆眼中閃過一絲意外,“現在我明白祖父說那話的意思了。”
“老國公說什麼了?”福王問道。
“沒什麼,我替你包紮一下。”李恆找開門,讓人拿來傷藥和乾淨的布帶,把福王的頭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表哥,這是不是太誇張了?”福王看着銅鏡裡的自己問道。
“你傷得越重,表示萬歲爺越憤怒,這樣才能取信於某人。”李恆面上一本正經,眼中帶着淡淡的笑意。
福王被他表哥哄住了,沒再提出異議。其他不明真相的人,看到福王包得那麼厚實,都駭了一跳,安郡王是不是傷重不治了?所以聖上憤怒之下,就將福王打成重傷了。
戌時正,內侍前來稟報:“萬歲爺,安郡王醒過來了。”
“源兒醒了!朕要去看他。”聖上放下手中的佛經,掀開搭在身上的薄被。內侍趕緊上前,幫他穿上鞋,幫他披上外裳。
聖上腳步匆匆地趕去安郡王住的禪房,安郡王傷勢不輕,不過他到底是年輕男子,又練過腳拳功夫,身強體壯的,經過御醫的救治,在昏迷了一個多時辰,喝了藥,已經醒了過來。
打發走御醫,守郡王命人在外手守,坐到安郡王身邊,道:“八哥,你此舉太冒險了。”
“奪位之路,從來就兇險萬分,想安逸,我就不要走這條路。”安郡王目光陰沉地道。他的手輕輕地搭在胸口上,那裡包裹着厚厚地紗布。
“平郡王、常郡王和順郡王都被我們彈壓住了,只要除掉太子和福王,八哥順理成章的就能做太子,實在不必要冒這風險。八哥,剛御醫看過了,若不是那劍刺偏了五寸,你就救不回來了。”守郡王是不贊同安郡王這麼做的。
“可劍就是刺偏了五寸,我沒死,我活了,這個護駕之功,更加能保證我得到那個位置。”安郡王意得志滿地道。
“父皇把福王叫過去,罵了一頓,砸了一套茶具,還把他的頭砸傷了,血流得他滿臉的是。”守郡王把剛纔小內侍稟報的事告知安郡王。
“蕭小七也有今天,哈哈哈……嘶。”安郡王大笑牽扯到傷口,笑聲戛然而止。
“我已派人去滅那兩個刺客的口,免得他們受不住拷問,把承恩伯供出來,牽扯到我們。”守郡王道。
這時門外傳來內侍地通報聲,“萬歲爺駕到。”
“父皇來了,我避開一下。”守郡王說着,快步打開屋內那個立櫃,閃身過去了,他剛把櫃門關上,房門就推開了,聖上走了進來。
“源兒。”聖上深情地喚道。
“父皇,兒臣還以爲再也見到您了。”安郡王一臉孺慕地看着聖上道。
“不許胡說八道,御醫的醫術高明,他一定可以救活你的。”聖上在牀邊坐下道。
“父皇,那些刺客可交代了,他們是什麼人派來的?父皇是盛世明君,他們怎麼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地事?”安郡王氣憤地道。
“這些事讓那些大臣去查,你現在就是好好的安心的養傷。”聖上輕輕拍拍安郡王的肩膀道。
“父皇放心,兒臣一定會好好養傷,爭取早已痊癒。”安郡王認真地道。
“好好好,你是個好孩子,父皇知道的。”聖上笑得慈祥。
安郡王脣角上揚,笑得愉悅。